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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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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在这时,在女王的军队酒吧里,詹姆斯·弗雷泽端着一个盘子,里面盛着五杯饮料,走到远处角落里的一张安静的桌子旁边。盘子里的三瓶啤酒——分别是给罗伯特·布莱基斯顿、丘伯警探和他自己的,还有一个甜甜圈和一杯苦柠檬水是乔伊·桑德林点的,阿提库斯·庞德点了一小杯雪利酒。他本来想再点几袋薯片,但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他就座后,打量着眼前这个把他们带到这里的男人。罗伯特·布莱基斯顿在两周里接连失去了母亲和人生导师。他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他已经换下了连体工装,穿了一件夹克,但是他的双手仍布满了油垢。弗雷泽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洗掉。他是个长相有些奇怪的年轻人,并不是说他没有魅力,而是说他就像一幅蹩脚的画作,发型糟糕、颧骨突出、脸色苍白。他坐在乔伊旁边,很可能还在桌子底下牵着她的手。他的眼睛里心事重重,显然,只要不在这里,他宁愿待在其他任何地方。

“你不必担心,罗布[1],”乔伊说,“庞德先生只是想要帮忙。”

“就像你去伦敦的时候他帮助你一样?”罗伯特没有买账,“这个村子里的人不会让我们安生的。他们先是造谣说我杀了我妈妈,更别说我从来就没有动过她一指头。你是知道的。而这还不够,他们又在背后议论马格纳斯爵士的死与我有关。”他看着阿提库斯,“先生,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吗?是因为你怀疑我吗?”

“你有理由杀害马格纳斯爵士吗?”庞德问道。

“没有,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他对我一直很好。如果不是他,我就找不到工作。”

“我必须问你许多和你生活有关的事,罗伯特,”庞德继续道,“这不是因为你比村里的其他人更有嫌疑。只是两起死亡事件都发生在派伊府邸;说实话,你和那个地方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由不得我选择。”

“当然。但是你也许可以告诉我们很多它的过往,还有住在里面的人的情况。”

罗伯特换了一只手握着啤酒杯,挑衅般地盯着庞德。“你不是警察,”他补充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一名警察。”丘伯插话说。他正要点烟,火柴在距离他的脸几英寸的地方停下来。“而且,庞德先生正在与我合作。你应该注意你的态度,年轻人;如果你不想合作,我们倒要看看在牢里关你一晚上会不会让你改变主意。据我所知,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入狱了。”他把香烟点燃,吹灭了火柴。

乔伊的手覆上了她未婚夫的胳膊。“拜托了,罗伯特……”

他躲开她的手。“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们从头说起,”庞德建议道,“要是不为难的话,也许你可以给我们讲述一下你在派伊府邸的童年生活。”

“不为难,虽然我在那里过得从来都不怎么开心,”罗伯特回答说,“比起你爸爸,你妈妈更关心她的主人,那感觉可不太好——但从我们搬进木屋的那天起就是如此。马格纳斯爵士这,马格纳斯爵士那的!她张口闭口就是他,尽管她从来不过就只是他的仆人。我爸爸对此也不满。在别人的庄园里住着别人的房子,他的心里也从来都不好受。但是他们坚持住了一段时间。在战争爆发前,我的父亲没什么工作。能有个住处,拿一份固定收入,他也就忍耐了下来。

“我们搬来的时候,我十二岁。以前我们住在谢泼德农场,那是我爷爷的地方。那里虽然破破烂烂的,但我们自食其力,过得无忧无虑。我和汤姆出生在埃文河畔的萨克斯比村庄,在我眼里,世界上没有其他地方。派伊府邸的老管家离开后,马格纳斯爵士需要人手帮忙照看庄园,而那时妈妈在村庄里打工。所以这显然是一个好机会,确实是。

“第一年的时候日子过得还不错。木屋的环境还不赖,我们从谢泼德农场搬进了有许多房间的屋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这很不错——妈妈和爸爸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我以前还在学校里吹牛,有这么气派的住处。虽然其他小孩只是取笑我。”

“你和你弟弟的感情如何?”

“我们打过架,就像所有小男孩一样;但我们也非常亲近。我们会在庄园里追逐嬉戏。我们扮演海盗,寻宝者,士兵和间谍。这些游戏都是汤姆想出来的。他比我小,但比我聪明很多。他以前晚上还会在墙上敲击他自己创造的摩斯密码。我虽然一个字都破译不了,但是会在我们本该安睡的夜里听他嗒嗒嗒地敲击墙面。”他一边回忆,一边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不过片刻之间,他脸上紧张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我知道,你们养了一只狗。它的名字叫贝拉。”

话音刚落,他立刻皱起了眉头。弗雷泽还记得他们在木屋的一间的卧室里找到的那个项圈,但他不知道它和这桩案子可能有什么关联。

“贝拉是汤姆养的狗,”罗伯特说,“是我们离开谢泼德农场的时候爸爸给他弄来的。”

他瞥了一眼乔伊,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但是在我们搬家之后,它没有落下个好结局。”

“出了什么事?”

“我们一直没有查清楚是怎么回事。马格纳斯爵士不希望在他的地盘养狗。他的态度很清楚。他说贝拉总是追着羊跑。他直接说想让我们弄走它,但是汤姆非常喜爱那条狗,所以爸爸拒绝了。总之,有一天它不见了。我们到处寻找它的下落,但它就这么消失了。然后,大约两周后,我们在丁格尔幽谷找到了它。”他停下来,垂下眼眸,“有人割断了它的喉咙。汤姆总说是布伦特干的。但如果是的话,他只是在按照马格纳斯爵士的吩咐行事。”

过了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当庞德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我现在必须要问你另一起死亡事件,”他说,“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很痛苦。但是你知道……”

“你是说汤姆。”

“是的。”

罗伯特点点头。“战争爆发后,爸爸去了博斯坎普城,他负责修理飞机,在那边经常一待就是整整一个星期,所以我们只能偶尔见到他。也许如果他当时在场,也许如果他能多回来看看我们,不幸就永远不会发生。我妈妈经常这么念叨。她责怪他当时不在。”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庞德先生。只要我还活着。当时,我认为这是我的错。大家都这么说,也许我爸爸也这么认为。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他几乎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见过他。唉,也许他也有自己的理由。汤姆比我小两岁,我就该照顾好他。但是我丢下他一个人,等我反应过来,他们正在把他从湖里拖出来,他溺水了。他那时只有十二岁。”

“这不是你的错,罗伯特,”乔伊说,她用胳膊搂着他,紧紧地拥着他,“那是一场意外。你当时甚至不在那里……”

“是我把他领到花园里的。我丢下他一个人。”他凝视着庞德,眼睛里忽然泪光盈盈。“那是个夏天,和今天差不多。我们正在寻宝。我们总是在寻找零零星星的宝物——金银——我们知道马格纳斯爵士在丁格尔幽谷中发现了一大堆东西。被埋藏起来的宝藏!这是每个男孩梦寐以求的事。我们读过《霍茨波》上连载的《磁石》[2]里面的故事,我们想让它们成为现实。马格纳斯爵士也曾常常鼓励我们。他还给我们设定了一些挑战。所以也许出了这样的事他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我不知道。这种事总是要追究是谁的错,不是吗?事情发生了,你总得让它说得通。”

“汤姆在湖里淹死了。直到今天,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衣服齐整,所以不像是去游泳了。也许是摔下去的。也许是撞到了脑袋。布伦特最先发现了他,把他救了上来。我听见他在喊叫,于是穿过草坪,跑过去。我帮忙把他放在干的地面上,努力施救,就像学校里教我们的那样,但我无能为力。当妈妈下来找到我们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内维尔·布伦特已经在那里工作了?”丘伯问道,“他那时候应该还是个少年吧。”

“是的。他还很年轻,但他常常去给他的父亲帮忙。实际上,等他父亲去世,他才接替了这份工作。”

“看见你的弟弟这样,你当时一定十分震惊,也很难过吧。”庞德说。

“我跳进水里,我紧紧抓着他,尖叫、哭泣,即使到现在我都不敢到那里去,不敢看见那个该死的地方。我从来都不想待在木屋里,如果我有办法,我会远远地离开埃文河畔的萨克斯比村庄;而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也许我会这么做。不管怎样,那天晚上我爸爸回来了。他冲妈妈大吼大叫,也冲我大吼大叫。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们任何支持。我们从他那里得到的只有愤怒。一年后,他离开了我们。他说婚姻到此为止。我们再也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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