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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架天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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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宝船满太郎落座后,来回看了看另外两人。

“当初那么多老朋友,到头来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啊。”

“没办法哪,人生就是这样。”钱箱大吉一脸索然地回应,“我本来还以为今年聚不成了,你也没有通知说中止,想想三个人还可以玩一把,我就过来了。毕竟这里举行的麻将大会可是一年一度的赏心乐事。”

“我也曾经犹豫过,但想到万一以后又有谁过世,这个聚会就真要画上句号了,所以决定今年还是照样聚一聚。况且,听说在关西,三人麻将才是主流。”

“我倒没玩过。”

“没关系,我也就老早以前玩过那么一回,很容易上手的。”

“福富,你呢?”钱箱问一直沉默不语的福富丰作。

“咦,你说什么?”福富仿佛刚回过神来。七十五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瞪圆了眼睛骨碌直转。

“你都没听?发什么呆呢?”

“不好意思,我在想金印的事。”福富感慨地说,“去年这时他还那么硬朗,谁想到竟会突发脑梗塞。”

“金印也八十多了。到了这个岁数,就是活一年赚一年啦。”宝船说,“话说回来,我们也快喽。”

“你是说,我们也差不多得作好过世的心理准备了?”福富叹了口气。

钱箱冷笑一声。

“这种事哪有什么心理准备!该咽气时就咽气,就这么简单。我对这个世界也没多少留恋了。”

“嗯,我也没有留恋。”宝船赞同道,“想做的事几乎都做了,最近无聊得要死,整天都在发愁剩下的时间和钱该怎么花。”

“福富,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那倒没有,”福富搔搔头上稀疏的白发,“但如果现在就死了,有一件事会令我耿耿于怀。”

“哦?什么事?”宝船颇感兴趣地探出身子,“都到这把年纪了,还有放不下的事情,真羡慕你。”

“哪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福富干咳了一声,“就是我那孙子,有点……”

“你是五年前抱上孙子的吧。”钱箱年事虽高,记性却好得很,“确实是姗姗来迟的长孙。我们的孙子里,年龄最大的已经上了大学,疼爱的心思早就淡了,而你正是最疼孙子的时候。”

“是啊。”福富迟疑着说,“老实说,我都没有好好陪孙子玩过,就是这一点让我很遗憾。”

“那陪他玩不就得了?”宝船的表情仿佛在说,这点小事也值得烦恼?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办不到。”

福富丰作的眉毛蹙成了八字形。他说,由于女儿女婿热衷教育,孙子刚五岁就被送去上补习班,还请了家庭教师,一天到晚忙着学习,害得他连好好陪孙子的时间都没有。

“哦。那你发发脾气不就解决了?对他们说,偶尔也该让小孩放松放松。”

听了宝船的话,福富有气无力地摇头。

“没用。我女儿就和她过世的妈妈一模一样,能言善辩。只要我一开口,她就指手画脚,像打机关枪一样振振有词,说什么为了他将来能顺利继承福富财团,必须从现在开始就精心教育,否则错过时机,将来有的后悔。被她这么一轰炸,我头都疼了,只能举手投降。”

“你女婿怎么说?”

“他什么都听我女儿的。”

“那他还真像你,都是乖乖听太太的话。这是你们家的传统吗?”钱箱哈哈大笑。

“我明白你的苦衷了。很想帮你想点办法,但要是由我们出面劝说,好像也不太合适。”宝船歪着脑袋说。

“硬把他带到别的地方怎么样?比如出国旅行个两三周,不就能玩个痛快了?”钱箱说,“我可以借你艘游艇,是我刚买的,能容纳三十人左右,你载上用人,带着孙子周游世界,这样也挺好的。”

“好意我心领了,可一想到过后要被女儿臭骂……”福富的表情可怜兮兮的。

“你可以瞒着女儿,偷偷把孙子拐走啊。”

“笨蛋,那岂不成绑架了?”

“果然行不通吗?”钱箱哈哈大笑。

“且慢,说不定这倒是个好主意。”宝船一本正经地说,“那就去绑架好了。”

“连你也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如果做出绑架的假象,你就不会挨女儿臭骂了。还可以冒充绑匪通知家人说小孩平安无事,比起忽然失踪、生死不明,这样小孩的去向至少是清楚的,你女儿一家应对起来也比较容易。嗯嗯,好主意,行得通,有趣有趣。”

“听起来确实很有趣。”

“等、等、等、等一下,”福富慌乱地来回看着两个朋友,“干这种勾当,万一惊动了警察怎么办?”

钱箱嗤笑一声:“警察算什么,你们只管闭上嘴,看我略施手段吧。”

“你们是认真的?”

“认真的。”宝船交抱起双臂,“这可是个绝妙的消遣。刚才我还说想做的事都做了,但仔细想想,绑架倒还没干过。很好,现在就来干一票。”

“算我一份。”钱箱一拍手掌,“我也没少干过坏事,可绑架还是头一遭。想必还有交接赎金的戏码吧?不错不错,我都跃跃欲试了,嘿嘿。”

“福老哥,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陪孙子玩乐了,应该没有异议了吧?”

“好。”福富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来,“但我怕给健太留下恐怖的回忆。”

“你孙子叫健太?不要紧,我们拐走他的时候会避免让他受到惊吓。至于绑架期间嘛,就找个可以尽情游玩的地方隐蔽起来。你看哪里合适?”宝船向钱箱讨主意。

“这里恐怕不行。”钱箱环顾室内,说道。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枝形吊灯,墙上装饰着国内外著名画家的作品,面积足有一百平方米,家具也清一色是最高级的。

“这里不适合小孩子。我们出资建造这栋别墅,原是为了举行一年一度的麻将大会。”

“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有家游乐园经营陷入困境,正在出售,那里的游乐项目倒有点新奇,就把它买下来吧。园里也有住宿设施,不妨就住在里面。”

“让健太住那么冷清的地方?”福富流露出不满。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改装得富丽堂皇。”

“那就这样定了。”

宝船说完,钱箱也称“我赞成”,福富有些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

2

每天,司机接送福富政子的独子、福富财团年幼的继承人上学放学时,福富政子总是尽可能一同前往。坐在凯迪拉克的后座上,一边浏览工作资料,一边往返于家和幼儿园之间,是她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乘车前往金满馆幼儿园,顺便在车上阅读预定建设的休闲乐园的计划书。接了健太,车掉头向家开去。

“今天学什么了?”政子问儿子。

“学了法国的用餐礼仪。”

“哦,掌握了吗?”

“嗯。”

“不要说‘嗯’,要说‘是’。”

“是……”

“正好今天的家教是法语老师,回头让他检查一下你今天学到的知识。”

就在母子俩聊天的时候,凯迪拉克已开到一条回家必经的隧道前。车驶进隧道的瞬间,前方出口忽然漆黑一片。

“哇!”司机慌忙猛踩刹车。

政子和健太同时向前扑倒。

“怎么回事?”她责问司机。

“对不起,出口好像封闭了。”

“出口封闭?居然有这种荒唐事?”

“我也不太清楚。”

“那就掉头吧。”

司机答应一声,开始掉头。就在这时,咣的一声,入口也关闭了。

健太啊地惊呼起来。

“健太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政子歇斯底里地大叫。

话音刚落,只听咻咻的声响,周围喷出白色的气体。政子再次大吃一惊,这回她甚至未及出声,便已失去意识。

3

“不是说好不用粗暴手段吗?”福富丰作鼓着嘴抗议。

“那种程度总是免不了的啊。毕竟人没有受伤,那种催眠气体也没有副作用。”宝船满太郎答道。

“司机和政子怎样了?”

“我事先指示过部下,把两人连同凯迪拉克一起用拖车送到你家附近,现在他们大概已经醒过来了。”钱箱大吉看了一眼熠熠生辉的金表。

“证据销毁了吧?”宝船问钱箱。

“放心,拖车的痕迹和隧道两端通知车辆绕行的告示牌都清理了。”

“拖车有没有被人目击?”

“这个难免,怎么说也是那么一个大家伙。”钱箱思索片刻,说道,“把它送到废料厂偷偷处理掉吧。”

“总之,第一阶段的计划顺利达成。”说完,宝船看着坐立不安的福富苦笑,“要是急着跟宝贝孙子见面,现在就过去怎样?”

“那倒不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既然人已经拐来了,下一步应该就是索要赎金了吧?”

“对,是这样。”钱箱也随声附和。

“索要赎金?”

“那当然了,哪有绑匪不要赎金的?”宝船笑嘻嘻地看着福富,“不用担心,钱会还给福老哥的。”

“哪里话,让你这么费心费力,钱就不必提了……你打算开个什么数?”

“说到赎金这个问题,听说有市场公议价,我看就按那个标准来好了。”

“多少?”钱箱问。

“据我调查,像这种事件,一般会索要一亿元。”

“一亿啊。”钱箱点头,“果然是要这个数。”

“一亿……”福富低吟,“如果是一亿,那就不能说不还也无所谓了。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我说,”宝船诧异地问,“你们说的一亿,到底是什么货币单位?”

“咦,不是美元吗?”钱箱说。

“不是吧?应该是马克吧?”

“呃,说起来我也觉得岂有此理,但实际上,单位是元。”

“元?你说的元,难道是日元?”钱箱瞪大了眼睛,福富也一脸不可思议。

“对。”

“怎么可能!”钱箱大声说,“这么说才区区一亿元?是赎金哦!”

“是啊。”

“开玩笑吧?这可是拿来交换人命的啊!”

“而且是健太的命!”福富的声音里带着怒火,“难道健太的命就只值一亿元?一亿元够买什么?早些时候,也就是一个高尔夫球场的会员权,或者勉勉强强买套廉价公寓罢了。这怎么能和健太的命相提并论?天底下哪有这种笑话!这和到粗点心店买颗糖球有什么两样!”他说得唾沫横飞。

“宝船,一亿元是太掉价了,难怪福富生气。可能确实有人用这么便宜的价钱换一条人命,但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有样学样。我看还是五十亿、一百亿比较说得过去吧?”

“那也便宜了。”福富还在赌气。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样就会很难办。”宝船说,“为确保我们是绑架案的幕后策划者这一秘密不致败露,还是尽量不超出社会常态比较好。既然赎金的行情就是一亿,我们也只能照此办理。”

福富脸色大变:“宝船,你这话当真?”

“金额什么的这种时候就别计较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尽量伪装得像一桩平凡的绑架案。”

“且慢。难道世上那些绑匪不辞辛苦拐走小孩,就是为了这么一点零头?”钱箱伸手按着太阳穴问。

“没错。”

“哎呀,”钱箱直摇头,“那不是白痴吗?要是把那份胆色和智慧用到其他事情上,轻轻松松就赚到一亿了。”

“那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我们是搞不懂的。”

“嗯……”钱箱低吟。

“哦,还有,”宝船看着福富说,“这种零花钱程度的赎金,你女儿女婿应该不会报警吧?”

“那当然了。要是舍不得一亿元而报警,就会失去宝贝儿子。”

“那就这么办吧。一亿元占不了多大地方,交接赎金的时候也容易处理。福老哥,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你只管陪健太玩个够。这样可好?”

“好吧。为我的事,让你们这么费心,本来不该再有什么不满……可是才一亿?健太才值一亿……我实在接受不了。”

“这个问题你就想开点吧。那么决定了,赎金一亿。下一步就是打电话了。”

“在这之前,我们先来观察下福富家的动静吧?”钱箱提议。

“有道理,那就来看看。”

宝船伸手按下桌下的一个开关,一块墙壁立刻低响着移开,现出巨大的屏幕。

“这里能看到我家的情况?”福富问两人。

“我们在相邻的前后两家安装了摄像机。”宝船说。

“那两家的人呢?”

“正在海外旅游。”钱箱笑道,“我们设计了电话猜谜节目,猜对了就可以去海外旅游,现在两家人应该正在爱琴海上乘船观光。”

宝船又按下一个开关,画面上映出福富家的宅邸。这座宅邸是纯粹的和式风格,周围环绕着白色围墙,气派的正门此刻豁然敞开,几部巡逻车正鱼贯而入。

“怎么,警察已经来了?”钱箱吃惊地说。

“糟了,我们迟了一步吗?”宝船伸手拍头。他梳着大背头,但其实是假发。“看来是我们联系晚了,他们已早早报了警。”

“怎么办?”福富不安地问。

“我给县警本部长(日本地方警察机关——警察本部的最高长官。)打个电话,”钱箱掏出手机,“就说是我们闹着玩的,叫他不要插手。”

“等等,别打电话。”宝船阻止了他。

“县警本部长不管用?那警察厅长官(日本警察的中央行政机关——警察厅的最高长官。)呢?那个小毛孩对我言听计从。”

“不,我的意思是,难得干一票绑架,就别给警方施加压力了,那样会很无趣。既然人家来都来了,不如彻底地投入一回。”

“你是说和警察一较高低?”钱箱收起手机,舔舔嘴唇,“果然有趣。”

“倒要看看能不能顺利夺得一亿元,这比打麻将可好玩多了。”

“我也参加。福富你呢?”

“只要能好好陪陪健太,我不介意。”

“那就这么办。接下来该打电话了,钱老哥,那玩意儿准备好了没有?”

“自然好了。”

说着,钱箱操作起面前的开关,桌子中央随即徐徐打开,电脑显示器、键盘和一部电话冒了出来。

福富惊得往后一仰:“这是什么?”

钱箱微微一笑:“从美国中央情报局前间谍手里买来的玩意儿。用这个打电话,可以彻底改变声音,听起来判若两人,而且可以任意利用全世界的网络,就算警察追踪电话方位也是白费力气。”

“哟嗬,真厉害!”

“好了,马上来打电话吧。”

宝船说完,钱箱迫不及待地答应一声,开始用满是皱纹的手指敲起键盘。

4

福富家中,辖区警局的局长自不必说,县警本部自本部长以下,刑事部长、搜查一科科长等也都已火速赶到。他们一致认为,从事发时的情况来看,福富健太无疑是被人绑架了。绑匪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目的一定是勒索赎金。

仿佛是为了证实这一推测,就在给福富家所有电话、传真机都安装了追踪设备后不久,绑匪便打来了电话,而且居然胆大包天地打到警察首脑云集的会客室。

福富政子神色紧张地拿起话筒。“喂,这里是福富家。”

“唷,你好。”这是对方的第一句话,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人。通过监听器,周围的人也都同时听在耳里。探出身子严阵以待的警察们顿时泄了气,觉得此人语气这么逍遥,多半与案件无关。不料对方紧接着就说:

“我是绑匪。”

所有人都跳了起来。

“那、那个,你说你是绑匪?”政子结结巴巴地问。

“都说了是绑匪,当然就是绑匪。我就是绑架了府上宝贝儿子的人。”

“你在哪里?健太到底在哪里?请把他还给我!”

“当然会还给你。不过,要是这么轻巧就还回去,当初就犯不着绑架了。我自然会要求一定的回报。”

“你要多少钱?要出多少钱才肯把儿子还给我?”

“别这么心急嘛。讨价还价的时候这么露骨地谈价码,会被人狠宰一刀的。”绑匪的语气还是不慌不忙,“这次我特别优惠,一亿,怎么样?”

“一亿……”政子咽了口唾沫。

县警本部长野田紧抿着嘴唇,暗想,不出所料,绑匪果然是为了索要高额赎金。听到一亿元这个数字,连一家之主福富政子也面露难色。

紧接着,政子开口询问。

“请问,单位是法郎还是人民币?”

野田瞪大了眼睛,其他警官也都一脸惊异地盯着政子。

绑匪回应:“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这也难怪。单位既不是法郎也不是人民币,当然也不是马克。”

“是吗?那果然是美元了。”她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了,我会设法去筹措。”

野田目瞪口呆。一亿美元大约相当于一百亿日元。

“为了心爱的儿子,拿出这个数也是理所当然的。”绑匪平静地说。从追踪电话的角度考虑,通话时间愈长愈妙。“但这次我要的不是美元,当然也不是荷兰盾或巴波亚(巴拿马货币单位。),就是日元。府上只需要准备一亿日元就行了。”

“一亿元?其他还要什么?”

“没有了,就是一亿元。准备好这笔钱,等我下一步指示,明白了?”

“那个,”政子说,“一亿元的话,我马上就能备齐。”她伸手捂住送话口,小声吩咐忧心忡忡的丈夫良夫:“老公,你到金库取一亿元出来。”

“哦,好好。”良夫弹了起来,离开了会客室。

电话那端的男人说:“我自然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只要翻翻抽屉,把零钱凑一凑,一亿元就有了。但我这边也有种种安排,所以叫你稍等一等。我会再和你联系。”

“等一下,让我听听健太的声音。”

“什么?噢,你是想听听声音啊。他刚好不在这里,下次打电话时让你听吧。”

“怎么这样……”

“不好意思,很多事我也想不了那么周全。那就这样。”对方挂了电话。

政子放下话筒后,约莫过了十秒,刑事部长才回过神开口了。

“喂,赶快倒带,着手分析声音。”

“是!”部下急忙操作起录音机。

“夫人,刚才那个人的声音您耳熟吗?”搜查一科科长问道。政子不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空中的某处。

这时良夫回来了。

“一亿元拿来了。”他把半透明垃圾袋放在大理石方桌上,袋里装着成捆的钞票。

政子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眼垃圾袋,脸迅即扭曲得宛如女鬼,咬牙切齿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良夫双手抱头,蜷起身子。

“这算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在面积超过五十叠的会客室中回响,“只要一亿元?就为了这微不足道的一亿元,绑走我家宝贝健太?世界上居然有这种蠢事!一亿元,这算什么?就是白痴也会开得再高一些吧!一亿元,才一亿元!”她懊恼得捶胸顿足。“如果就为了这点钱,哪里用得着绑走健太,只要来这里开口说一声,不就给他了?”

在场的好几个警察都想开口,但慑于女主人气势汹汹,都低下了头。

“野田先生,”政子走到县警本部长面前,“竟然有匪徒为了区区一点零头,绑架我们福富家的继承人,可见治安的败坏程度。

就是为了挽回警方的声誉,也绝对要把绑匪逮捕归案。”

“是是,这是自然。”野田起身,站得笔直地大声表态。

这时电话又响了,不过是调查人员专用的电话。一个年轻警察拿起话筒,边听边做笔记,然后望着几位上司说:“追踪电话的结果出来了。”

野田的表情豁然开朗:“从哪里打来的?”

“呃……”警察搔搔头说,“好像是从雅温得。”

“雅温得?这是哪里?”

“喀麦隆共和国的首都。”

“什么?”

5

福富丰作和孙子健太一起骑着旋转木马。这里的旋转木马是两层建筑,世间罕有,此外还有巨大的过山车和摩天轮,钱箱把最顶尖的豪华设施都集中到了这家游乐园。

旋转木马停止了转动,音乐声响起。

“健太,再骑一次吧?”

“不用了,我骑够了。”

“是吗?那接下来想玩什么?”

“我有点累了。”

“怎么,已经累了啊。还没有玩多久呢。”

福富和健太一起坐上停在旁边的电动汽车。汽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广受欢迎的动画主角造型的人偶,装扮得绚丽多姿。福富对人偶说:“去餐厅。”

车子悄无声息地开动了。借由语音识别系统和模糊控制技术,人偶可以按照人的指令驾驶自如。

“我真是吓了一跳。醒过来时,竟然是在这么棒的游乐园里,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到了餐厅,健太一面说,一面吃着特制的儿童餐。餐厅里从男女服务员到大厨,人人都戴着面具,为的是不让健太记住长相。

“哈哈哈。让你受惊了,抱歉啊。你心里有数吧?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嗯,我知道。我就对妈妈说,我一直待在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小屋里。”

“很好,你真聪明。”

“我一定说话算数。”说完,健太问:“爷爷,我什么时候念书?”

“念书?”

“是啊,”健太看了看细腕上的手表,“快到念书的时间了。”

“不用了,在这里你就忘掉念书的事吧,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哦。”不知为什么,健太的表情却闷闷不乐。

就在这时,来了两个戴着猴子面具的人。不用说,是宝船和钱箱。“呀,猴子爷爷!”健太指着两人说。

“小朋友,玩过瘾了没有?”戴着大猩猩面具的钱箱问。

“嗯。”

“怎么回事?没什么精神啊。”戴着猩猩面具的宝船说,“身体不舒服吗?”他转向福富。

“他正在担心不念书行不行呢。真可怜,他还这么小啊。”福富叹息。

“小朋友,那种事用不着担心。”大猩猩伸手摸摸健太的头。

“我知道。可是,朋友们都忍着想玩的心思,就我一个人在这儿玩,这样好吗?”

三个老人闻言对视一眼。多年的老朋友了,彼此立刻心有灵犀。

宝船猩猩问健太:“把你那些朋友也送到这里来好不好?”

正在吃布丁的健太抬起头,两眼放光:“真的?”

“真的。那样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太好了!”健太喜形于色。来这儿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露出笑脸。

钱箱大猩猩从上衣口袋中拿出记事本。

“来,把你朋友的名字告诉我吧。”

“好。嗯……首先是月山君,然后是……”健太弯起手指一个个数来。

6

县警本部长野田坐在福富家的会客室里,双臂环抱在胸前。绑匪还没有再来电话。从健太被绑架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了。

“那个混账绑匪,到底在忙活什么?明明说过要给我们听听健太的声音。”会客室里沉默得令人难堪,他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福富政子坐在他旁边,眼神锐利得像魔鬼刑警,狠狠地瞪着电话。

忽然,搜查一科科长冲了进来:“本部长,不好了,又发生绑架案了!”

“你说什么?”野田盯着眉头紧锁的部下,“把话说清楚!”

“首先是邻镇一户姓月山的人家的大儿子被绑架了,听说小孩今年五岁。”

“咦,是月山家的一郎吗?”政子脱口而出。

“您认识他?”野田问。

“他和健太上的是同一家幼儿园,还是同班同学。”

“这是偶然吧。”说完,野田困惑地问搜查一科科长:“你刚才的说法很古怪,‘首先是邻镇’,那个‘首先’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案子?”

科长搔头说:“是的,实际上还有一起绑架案……”

“什么?”

“这起绑架案的地点稍远一些,但也在县内。一户姓火村的人家的女儿被绑走了,这个小孩也是五岁。”

“哦,那是火村亚矢。”政子说,“也是健太的同班同学。”

“怎么回事?”野田低吟道,“这两个孩子确实是被绑架了吗?不是单纯的下落不明?”

“确实是被绑架了,绑匪给孩子家里打过电话。”

“怎么说?”

“很奇怪,说详情去问福富家。”

“看来是同一个绑匪作案了。赎金呢?”

“只字未提。”

“搞什么?那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福富政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话筒:“这里是福富家。”

“嘿,是我,绑匪。”还是和上次同样的声音,不慌不忙地报出身份,“按照约定,让你听听令郎的声音。”

“快让我听听!快点!”

隔了几秒,电话里传来儿童的声音:“喂,是我。”

“健太,是健太吧?我是妈妈呀,听得出来吗?”

“嗯,听得出来。”

“你现在在哪儿?那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一醒过来,我就在这里了。”

“那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黑糊糊的小屋子。”

“哎呀,好可怜。精神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嗯,没有。”

“吃过饭了吗?”

“吃过儿童餐了,挺好吃的。啊,等一下,人家说只能讲到这里了。”

“喂,健太!”

听电话那边的动静,话筒已经从健太换到绑匪手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如何,他好得很吧?”

“是还好……且不说这个,你什么时候把健太还给我?”

“当然要等顺利完成交易以后。”

“一亿元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尽快完成交易。”

“不用这么忙。难得健太君的朋友也来了,还是慢慢进行吧。”

“什么?”政子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绑架月山、火村家孩子的人,果然也是……”

“没错。挨个给小孩父母打电话太麻烦了,干脆一概都找府上交涉。不介意吧?”

“那倒没问题,但你为什么要绑架好几个人?如果想要大笔赎金,健太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

男人在电话那端窃笑:“可不止‘几个人’那么简单,你早晚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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