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afia”(黑帮)这个字来自西西里岛,原意是“吹嘘”。如果你问那些为了生活而犯下重罪的持重内敛之人,每个人都会告诉你,归根究底就是那份自夸、那份骄傲,使大部分人着迷于黑帮生涯,但我们从来不知道这个道理。或许,犯了法不可能不向人吹嘘,或许,作奸犯科之徒不可能不在某方面感到骄傲。在旧黑帮,在哈德拜一手设计、掌舵、治理的那个黑帮仍在运作的最后几个月,我们无疑很爱自夸,而且很骄傲。但那是最后一次,在孟买黑社会那个角落的任何一人,可以十足发自肺腑地说,我们以身为帮派分子为荣。
哈德汗已死了将近两年,但他的规矩和原则仍在支配他所创建的黑帮联合会的日常运作。哈德痛恨海洛因,拒绝从事毒品买卖,不准任何人在他掌控的地盘内买卖毒品,无可救药的街头毒虫除外。卖淫也是他深恶痛绝的,他认为那是伤害女人、腐化男人、毒害卖淫业所在社会的行业。他的势力范围有数平方公里,掌控其中所有街道、公园与建筑。在那小小的王国里,凡是涉及卖淫、色情书刊业的男女,如果行事不够低调,不够避人耳目,随时可能遭他施予应得的惩罚。而在萨尔曼 · 穆斯塔安主持的新联合会下,情况依旧如此。
老索布罕 · 马赫穆德仍是联合会名义上的老大,但他的病情严重。哈德死后将近两年里,他两度中风,说话能力严重受损,活动力大受影响。联合会安排他住进哈德在维索瓦的海滩房子,也就是我在纳吉尔的陪同下,不靠药物强行戒掉毒瘾的那栋房子。他们替这年老的黑帮老大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安排他的家人和仆人照顾他。
纳吉尔细心栽培哈德的侄子,年轻的塔里克,以便他有朝一日成为联合会的领袖之一,而联合会大部分成员也都认定他未来会扮演这样的角色。帮中所有男人和男孩,就属这男孩那种浓烈的阴郁、执着个性,最能让我想起哈雷德。他虽然出身好且已成年、举止出奇稳重,但大家认为他还太年轻,不够格成为联合会正式成员,甚至不够格出席联合会。纳吉尔便派给他职务和责任,让他从中渐渐认识到有朝一日可能会统领的世界。从各个实务方面来看,萨尔曼·穆斯塔安是老大、新可汗,联合会的领袖和哈德拜留下的黑帮的统治者。而萨尔曼,一如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说,在身心两个层面都是哈德拜的人。他治理这个黑帮,仿佛那个灰发老大仍在场、仍在世,每天晚上仍私下和他见面,提供建议和提醒。
大部分人心悦诚服,支持萨尔曼,他们了解相关原则,一致认为那些原则值得沿袭。在我们掌控的区域,流氓和帮派分子不是侮辱的言词。当地人知道我们这支帮派,在防杜海洛因、色情业进入他们的区域上,比警方还有效。警察毕竟容易受贿赂的诱惑。事实上,萨尔曼的黑帮也贿赂警察,但他们贿赂的目的却很独特,要刚收了老钨、毒品贩子贿赂的同一批警察,在他们得把不听话的海洛因贩子抓去撞墙,或得用小铁锤砸色情出版品贩卖者的手时,睁只眼闭只眼。
这地区的老人家彼此点头打招呼,拿自己所在地区较平静的局势,和其他地区的混乱不堪相比。孩童以仰慕的眼神抬头看年轻的帮派分子,有时把他们当作本地英雄。餐厅、酒吧和其他商店欢迎萨尔曼的手下往临,认为有他们在就不会出乱子,认为他们是有较高道德标准的守护者。而他地盘里的密告比例,主动向警方通风报信的次数(那被认为是警方受民众欢迎或厌恶的明确指标),比整个辽阔拥挤孟买市里的任何地区都还要低、还要少。我们感到自豪,做事有原则,自认是光明磊落而值得尊敬的人,且在客观的评价上几乎就是这样的人。
但这帮派里仍有一些埋怨之声,有几次的联合会会议,就针对帮派的未来走向,出现火爆而未有定论的争辩。其他的黑帮联合会正靠着海洛因买卖赚大钱。靠白粉致富的新百万富翁,在这城里最讲究身份地位、最豪华气派的场合,炫耀他们的进口车、名牌服饰和先进的电子产品。更重要的是,他们利用来自毒品且源源不绝的收人雇用新打手,付高薪请来这些一打起架来既拼命又不择手段的佣兵。渐渐的,经过几场帮派战争,那些帮派地盘扩大,一些最凶狠的人死于那些战争,还有更多人受伤,而全城各地的警察则点起香,感谢上天保佑。
还有一种商品,获利和白粉差不多高,就是讲究赤裸裸局部特写的进口色情录像带。这是一块新兴的市场,且需求如无底洞。有些与我们敌对的黑帮联合会已靠这项买卖的暴利而财力大增,进而得以取得任何帮派所渴望的最高地位象征:私藏一批枪支。有些萨尔曼,穆斯塔安的手一「,嫉妒那些帮派所积聚的财富,恼火他们扩张地盘,担心他们日益壮大的势力,便鼓吹他改弦易辙。桑杰,与萨尔曼交情最好且最久的朋友,就是最早批判既有路线者之一。
“你该去见见楚哈。”当桑杰和法里德、萨尔曼和我在毛拉纳·阿札德路的小店喝茶时,他一本正经地说。明亮如海市蟹楼的绿色马哈拉克斯米赛马场就在附近。他谈的是阿修克·查德拉什卡,瓦利德拉拉帮里很有影响力的狠角色。他用了阿修克的绰号“楚哈”,意为“老鼠”。
“我见过那个混蛋,yaar , ”萨尔曼叹口气说,“我不时和他见面,每次他的手下想抢走我们地盘一角时,我就和楚哈见面,解决问题。每次我们的人和他的人干架,打得他们鼻青脸肿,我就和楚哈见面。每次他提议我们两边的联合会合并,我就和他碰面。我太了解那个混蛋,问题就在这里。”
瓦利德拉拉联合会与我们的地盘相接,两帮之间的关系,一般来讲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谈不上融洽。哈德拜在世时,那个联合会的老大瓦利德和他交情很好,两人都是联合会制度的创建人。瓦利德原和哈德拜一样,瞧不起海洛因买卖和色情业,但这时他已改弦易辙,带着他的联合会搞起这两项东西,不过他仍坚持不与萨尔曼的联合会起冲突。楚哈,瓦禾lj 德帮派的二当家,野心勃勃,急于摆脱瓦禾lj 德的掌控。因为他的野心,两帮之间出现纷争,甚至动刀动枪干架。大多时候,萨尔曼不得不到中立地带的五星级饭店套房和老鼠碰面,吃顿拘谨得让人没胃口的晚餐。
“没有,你还没跟他真正一对一谈过,谈我们能赚的钱。萨尔曼兄,我说,你如果真的跟他谈了,你会发现他的话很有道理。他靠那个叫赤砂海洛因的鬼东西赚进数千万,老哥,吸毒的人对那鬼东西的需求永远不可能满足。需求量大到他得用他妈的火车把那东西运进来,还有那个色情电影的东西,老哥,需求大得吓人。我发誓!那真是他妈的超好赚的生意,yaar 。他每部电影拷贝五百份,每份卖五百元。萨尔曼,每部色情电影就可以赚进七十五万啊!如果能靠杀人赚那么多的钱,那印度的人口问题一个月就可以解决!你该跟他谈谈,萨尔曼兄。”
“我不喜欢他,”萨尔曼对众人说,“我也不相信他,我想,我终有一天得干掉那个王八蛋,一劳永逸。那样子开始一门生意,不是很保险,na ? ”“如果真到那一天,我会替你杀了那个混蛋,兄弟,我很乐意那么做。但在那之前,在我们真的得杀掉他之前,我们还是可以和他一起赚大钱。”
“我不这么认为。”
桑杰环视与会众人,最后找上我。
“来,林,你怎么看?”
“那是联合会的事,桑杰,”我答,朝他热切的脸微笑,“和我无关。”
“但就因为那样,我才问你,林巴巴,你可以给我们客观的见解。你认识楚哈,你知道海洛因有多好赚,他很懂得怎么赚钱,你不觉得吗?”“arrey (嘿),别问他!”法里德插话,“除非你想听真话。”
“不,说下去。”桑杰不死心,双眼炯炯发亮。他喜欢我,也知道我喜欢他。“告诉我真话。你怎么看他?”我转头瞥了萨尔曼一眼,他点头,哈德若在场大概也会这么做。
“我觉得楚哈是那种把暴力犯罪的形象搞坏的人。”我说。
萨尔曼和法里德大笑,忍不住喷出嘴里的茶水,然后用手帕擦拭身上。“好,”桑杰皱眉,但眼神仍然激动,“那,他这个人……到底……什么地方不讨你喜欢?”我再度往萨尔曼瞥了一眼。他回我咧嘴而笑,扬起眉毛,举起双掌,示意别看我。“楚哈是个欺善怕恶的人,”我答,“而我不喜欢欺善怕恶的人。”
“他是个什么?”
“欺善怕恶的人,桑杰。他找那些他知道无力还手的人下手,从他们身上抢走他要的东西。在我的国家,我们称这类人是欺善怕恶的人,因为他们欺负弱小,抢他们的东西。”
桑杰望着法里德和萨尔曼,一副困惑无知的茫然表情。
“我不懂这问题。”他说。
“的确,我知道你没有这个问题。那没关系,我不认为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想。事实上,大部分人不是这样想,我了解那个,我懂。我知道许多人就是以那种方式出人头地。但正因为我懂那个,并不表示我喜欢那个。我在牢里碰过一些那样的人,有两个人想欺负我,我拿刀捅他们,从此没有人再敢动我。消息传开,大家都知道若欺负这家伙,他会在你身上捅个窟窿,因此他们不再惹我。问题就在这里,他们如果想继续欺负我,我会更尊敬他们。我仍然会跟他们打,仍然会砍死他们,你知道的,但我那么做的同时,心里会更尊敬他们。问问这里的侍者桑托什,问他怎么看楚哈。楚哈和他的手下,上个礼拜来这里,为了五十巴克痛打他一顿。”
孟买人把卢比叫作巴克。我知道,桑杰平常赏给侍者和服务较佳的出租车司机的小费,就是五十卢比。“那个家伙有钱得要死,如果他的鬼话没错的话,”我说,“却为了五十巴克欺负一个_t 班的老实人,我瞧不起那种行为。桑杰,我想,在你内心深处,也会瞧不起。我不会为那事有什么行动,那不干我的事。楚哈靠打人赚取不义之财,我知道,但如果他敢欺负我,我会砍了他,而我告诉你,老哥,我会很乐于那么做。”
现场陷入小小的沉默,桑杰撅起嘴,把一只手掌翻转向上,望了望萨尔曼,再望向法里德,然后他们三人突然放声大笑。
“你自找的!”法里德咯咯笑。
“对,对,”桑杰坦承,“我问错人了,林是个很不简单的家伙,yaar 。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陪哈德去了阿富汗,老哥!我怎么会去问一个疯狂得去做那种事的人?你在贫民窟开了那间诊所,从未从中赚取一毛钱。记得提醒我,林兄,如果我再问起你对做生意看法的话,na ? ”“还有件事。”我补充说,板起脸孔。
“哟,天啊!”桑杰大喊,“他还有别的事呢!”“想想那些口号,你就会了解我这观点打哪来的。”
“那些口号?”桑杰不以为然地说,惹得他的朋友笑得更大声。“什么鬼口号,yaar ?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瓦利德拉拉帮的口号,或者说是座右铭,是pahiley sha - had , tab jul ,如果我译得没错的话,那意思是‘先给甜头再发火,或甚至凶残’。没错吧?那不就是他们彼此勉励的口号?”“对,对,那是他们的东西,老哥。”
“那我们的口号是什么?哈德的口号?”他们面面相觑,露出笑容。
“saatch aur hiat ”我替他们大声说出,“真诚与勇气。我认识一些人喜欢楚哈的口号,他们认为那比较高明、比较有意思,而且那听来冷血无情,所以他们认为那冷酷,但我不喜欢那个,我喜欢哈德的。”
外头传来恩菲尔德摩托车的引擎声,我抬头看见阿布杜拉把车停在茶铺外,向我挥手。我该走了。我自认已说了真话,字字发自肺腑,但在我内心深处,我知道桑杰的观点虽然没有比较高明,但最终会比我的观点更让人信服。从某个角度看,楚哈领导下的瓦利德拉拉帮,就是所有黑帮联合会未来要走的路,而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这点。瓦利德仍是挂他名字的那个联合会老大,但他又老又病。他已把许多权力交给楚哈,实际掌权的是那个较年轻的头头。楚哈强势积极又能干,每隔几个月就靠武力或威逼方式取得新地盘,如果萨尔曼不同意和楚哈合并,两帮迟早会因那扩张而公开冲突,战争将不可避免。
当然,我希望哈德的联合会在萨尔曼带领下胜利,但我知道,如果我们真的赢,就要吃下楚哈的地盘,就不可避免地也要吸纳他的海洛因、女人、色情品买卖,那是不可避免的大势所趋。里面有太多利润,而钱如果堆得够高,就会成为类似大型政党的东西:它所带来的弊和利一样多,它使太多权力集中于太少人之手,而人与钱愈接近就愈醒醒。一长远来看,萨尔曼可能从与楚哈的斗争中败下阵来,或者可能打败他,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命运总是给人两条路,天蝎座乔治曾这么说,一个是该走的路,一个是实际走的路。
“但嘿,”起身欲离开时,我说,“那和我没关系,而且坦白说,我不在乎。我的摩托车到了,晚点再和各位见。”
我在桑杰的抗议声以及他朋友高过杯子碰撞声的哈哈大笑中,走出店门。” bahchudh ! gandu ! (王八蛋)”桑杰大喊,“你不能像这样搞砸了我的派对,然后一走了之,yaar !回来!”我走近阿布杜拉时,他发动摩托车,踢掉侧立架,准备骑走。
“去健身房干嘛这么急,”我说,坐上他的摩托车后座,“放轻松。我们再怎么快到那里,我还是会打败你,老哥。”
我们一起在健身房健身前后已有九个月。那家健身房又小又暗又闷热,且充满肃杀之气,位在巴拉德码头的象门区附近,那是黑道的健身房,老板是胡赛因,也就是在哈德与萨普娜刺客的火并中,失去一条胳臂而保住性命的人。健身房里有举重椅、柔道垫、拳击场。男人的汗臭味,包括新鲜和陈腐的汗臭味,渗入皮手套、皮带、螺旋扣的缝线内,熏得叫人流泪,因此在这个街区里,就只有这栋建筑,老鼠、嶂螂均绝迹。墙上和木头地板上有血迹,在那里健身的年轻帮派分子,练一星期所挨来的伤口,比城里一家医院急诊室在炎热星期六夜晚要治疗的还多。
“不是今天,”阿布杜拉转头大笑,将摩托车驶进快车道,“今天不对打,林,我要带你去看个意想不到的东西,一个惊喜!”“这下我要担心了,”我大喊,“什么样的惊喜?”“还记得我带你去找哈米德医生时?还记得那惊喜吗?”“记得,我记得。”
“哦,那是比那更大的惊喜,更大得多的惊喜。”
“哩,嗯,我还是对那不怎么放心,再给我一个提示。”
“还记得我送那只熊过去给你抱?”“卡诺,当然,我记得。”
“哦,这惊喜比那还大得多!”
“一个医生、一只熊,”我大喊,音量大过轰隆的引擎声,“很不搭啊,兄弟,再给一个提示。”
“哈!”他大笑,在信号灯前停下。“我告诉你,那是超大的惊喜,惊喜到你会原谅我,在你以为我死的时候让你受的那些苦。”
“我真的原谅你了,阿布杜拉。”
“没有,林兄弟,我知道你没有。我有太多痕伤,我们以拳击、空手道对打后,我身上许多地方很酸痛。”
那不是真的,我跟他对打时,出手都没他那么重。他虽然复原得不错,体格很健壮,但遭警方射伤前,他那种超乎常人的体力和令人钦佩的旺盛精力,并未完全恢复。他脱下衬衫与我打拳时,每次看到他带着伤疤的身体,像是被猛兽利爪摧残过、被火热烙铁烫过般,总让我出拳时放轻力道,但我从未向他承认过那事。“好,”我大笑,“如果你要这样说,那我就没原谅你吧!”“但你看到那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时,”他大声说,跟着我一起大笑,“你会发自肺腑,完全原谅我。现在,快!别再问我了,告诉我萨尔曼跟桑杰谈到那只猪,那个楚哈时,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谈那个?”
“从萨尔曼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大声回应,“而且桑杰他今天早上告诉我,他想再请萨尔曼和楚哈做买卖。因此,萨尔曼说了什么?”“你知道他会说什么。”我们在车阵里停下,我稍稍放低音量回答。“很好!nhkur &039; alh ”感谢真主。
“你真的痛恨楚哈,是不是?”
“我不恨他,”他澄清,摩托车开始跟着车阵移动,“只想杀他。”
我们沉默了片刻,呼吸暖热的风,看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在我们经常晃荡的街上进行。在我们周遭,每分钟都有上百件大大小小的诈骗和交易在进行,而我们对那些勾当一清二楚。
前方有辆巴士抛锚,我们身陷打结的车阵中,这时我往人行道另一头望去,注意到塔吉·拉吉。他是个扒手,通常出没在泰姬玛哈饭店附近的印度门地区。几年前,他被人用大砍刀攻击,脖子差点被砍断,但最终保住小命。那次伤害使他说起话来声音细小、短促且尖利,头在脖子上歪斜得厉害,因此他左右摇头表示同意时,人差点倒栽在地。他正在和他的朋友因德拉在街上演出那套撞、跌、扒的把戏,而因德拉就负责撞倒人的角色。因德拉外号“诗人”,口中吐出的话,几乎全是押韵的对句(尾韵相谐的两行诗句)。前几个诗节,优美而令人感动,但最后总会吐出描述和影射性爱的句子,而且内容变态、恶心,连那些强悍、凶恶的男人听了都会皱眉。传说因德拉曾在某次街头庆祝活动时,透过麦克风念他的诗,结果把整个科拉巴市场的客人和生意人吓得跑光。据说连警察都吓得退避三舍,直到那位“诗人”念累了,停下来喘口气,才冲上去把他撵走。我认识那两个人,而且喜欢他们,但从未让他们近身,总让他们与我的口袋相隔至少一臂长的距离。果然,就在巴士终于发动,车阵开始缓缓前移时,我看到因德拉装成瞎子,他的演技并未完全发挥,但已足够骗人,然后撞倒一个外国人。塔吉·拉吉扮演好心的路人,扶起他们俩,同时扒走那个外国人厚厚的皮夹。“为什么?”我问,我们的摩托车再度快意奔驰。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杀楚哈?”
“我知道他曾和来自伊朗的人会面,”阿布杜拉转头扯开嗓子说,“有人说那纯粹是生意会面,桑杰说那纯粹是谈生意,但我认为不只是谈生意,我认为他和他们合作,对付哈德汗,对付我们。就是这个理由,林。”
“好。”我喊道,很高兴自己对楚哈的直觉得到证实,但也为我这位狂放不羁的伊朗朋友担心。“但不管做什么,都别漏掉我,行吗?”他大笑,转头露出他张嘴而笑的白牙。
“我是说真的,阿布杜拉,答应我!”” , rh ik ha (好),林兄弟!”他大喊着回答,“时机到了,我会打电话给你!” 他让摩托车依惯性滑行,直到停下,并把车停在史特兰德咖啡馆外。那间店位在科拉巴市场附近,是我最爱去的廉价早餐店之一。
“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走向市场时,我质问道,“惊喜!我几乎每天来这里。”“我知道,”他答,神秘地咧嘴而笑,“而且知道的不只我一个。”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
“你总会知道,林兄弟,你的朋友到了。”
我们遇上维克兰·帕特尔和天蝎座、双子座两位乔治,他们悠哉游哉地坐在豆子摊旁鼓鼓的扁豆袋上,拿着杯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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