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赫尔克里·波洛提问(2/2)
“这也让克罗姆有所思考。”杰普说。
“这个斯特兰奇对自己的证词深信不疑?”
“是的,这个家伙固执得很,很难从他的话里面找到漏洞。假设,斯特兰奇弄错了人,那个人并不是卡斯特——那他为什么非要说那个人叫卡斯特呢?而且酒店的登记簿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字。不能说他是共犯——杀人狂没有共犯!那么,那个姑娘的死亡时间是不是要推后了?法医坚信他推断的死亡时间没有错,而且不管怎么说,卡斯特从伊斯特本的酒店里出来,还不能被人发现,再赶大约十四英里的路到贝克斯希尔,这是要花些时间的——”
“这是个问题——是的。”波洛说。
“当然,严格说来,这一点无关紧要。唐卡斯特谋杀案肯定是卡斯特干的——那件沾有血迹的外套,那把刀——没有漏洞。不能逼迫陪审团判他无罪。但这样会毁掉一个漂亮的案子。他制造了唐卡斯特谋杀案,他制造了彻斯顿谋杀案,他制造了安德沃尔谋杀案。见鬼,他肯定也制造了贝克斯希尔谋杀案。我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
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现在你的机会来了,波洛先生。”他说,“克罗姆一头雾水。开动你的脑细胞吧,我可是久闻大名。让我们看看他是怎么作案的。”
杰普离开了。
“怎么样,波洛?”我说,“你的灰质细胞能胜任这个工作吗?”
波洛用另一个问题回答我。
“告诉我,黑斯廷斯,你认为这个案子结了吗?”
“哦,是的,实际上已经结了。我们抓到了凶手,我们也掌握了大部分的证据。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装饰品。”
波洛摇了摇头。
“这个案子结了!案子!案子就是那个人,黑斯廷斯。除非我们完全了解那个人,否则,这个谜题依然深不可测。把他送上被告席并不代表我们胜利了!”
“我们已经很了解他了。”
“不,我们对他一无所知!我们知道他在哪里出生,知道他参过军打过仗,知道他头部受了点儿轻伤,知道他是因为癫痫病而退役的,知道他在马伯里太太家住了快两年的时间,知道他的性格安静、孤僻——是那种不会引人注意的人。我们知道他计划并实施了一个极其聪明的系统化谋杀的阴谋。我们知道他犯了一些非常愚蠢的大错。我们知道他杀起人来毫无怜悯之心,手段相当残忍。我们还知道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会让任何人承担他犯下的罪过。如果他想心无旁骛地杀人——让其他人背负他的罪行是多么容易。黑斯廷斯,你发现了没有?这个人简直是个矛盾的混合体。愚蠢而又狡猾,冷酷而又高尚,
一定有某种主导性的因素在调和这些矛盾的特质。”
“当然,如果你把他当成一个心理学的研究对象。”我开口道。
“从案子一开始不就是这样吗?我一直在摸索——试图了解凶手。现在我意识到,黑斯廷斯,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他!我很茫然。”
“对权力的极度渴望——”我说。
“是——这可以解答很多问题……但我并不满意。我还想知道一些事情。他为什么要杀人?他为什么偏偏要杀那些人?”
“按照字母顺序——”我说。
“难道整个贝克斯希尔只有贝蒂·巴纳德一个人的名字是以字母b开头的吗?贝蒂·巴纳德——我忽然有了个想法……应该是对的——肯定是对的。但如果是这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打断他。
事实上,我睡着了。
醒来时,我发现波洛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亲爱的黑斯廷斯,”他充满深情地说,“我的天才。”
他突然的赞美把我搞糊涂了。
“我说的是真话。”波洛坚持道,“一直是这样——一直是,你帮助我——给我带来好运。你使我受到启发。”
“这次我是怎么启发你的?”我问。
“我问自己问题时,忽然想起了你说过的一句话——一句清晰而闪亮的话。我不是对你说过吗,你在陈述明显的事实方面是个天才。显然,我忽略了明显的事实。”
“我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我问。
“一切因此变得一清二楚。我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他为什么会选择阿谢尔太太——说实话,很久以前我就隐约感觉到了——为什么会选择卡迈克尔·克拉克爵士,为什么会制造唐卡斯特谋杀案,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给赫尔克里·波洛写信。”
“你能解释一下吗?”我问。
“现在不行。我还需要一点儿信息,这个信息可以从特别小组那里获得。然后——然后,等我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会去见abc。我最终会和他面对面——abc和赫尔克里·波洛——两个对手。”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嘛,”波洛说,“我们会展开谈话。我向你保证,黑斯廷斯,对于一个有所隐瞒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谈话更危险的了!一位睿智的法国老人曾经这样对我说过:‘人类为了阻止思考而发展出了说话的能力,如果你想发现隐藏的东西,这是一种可靠的手段。’黑斯廷斯,谈话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揭示自我和表达个性的机会,遇到这种机会,人们往往无法抗拒,而且每次都会露出原形。”
“你期望卡斯特告诉你什么呢?”
赫尔克里·波洛露出微笑。
“谎言,”波洛说,“而我将通过谎言了解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