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那就快点儿讲,”堂萨瓦斯说道,“我现在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堂萨瓦斯手拉住门把等着,上校觉得自己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五秒钟。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
“就是那只公鸡的事。”
堂萨瓦斯随即打开了门。“那只公鸡的事,”他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同时把领工推到走廊里,“都快翻天了,我这位老兄还惦记着他那只公鸡。”
然后他对上校说:
“好啊,老兄。我马上就回来。”
上校一动不动地立在办公室中央,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随后他走了出去,在镇上转了转。星期天的午休时分,镇上一切活动都停止了。裁缝铺里一个人也没有,医生的诊所大门紧闭,连叙利亚人的店铺里也无人看守。河水好似一块钢板。码头上,有个人睡在四只油桶上面,脸上还盖了顶草帽遮挡阳光。上校朝自己家走去,确信此时整个镇子上只有他一人在活动。
妻子在家里准备了一桌菜等他吃午饭。
“我赊了一点账,说好明天一早就还。”她解释道。
吃饭时,上校把过去三个钟头的情况给她讲了讲。她越听越不耐烦。
“你这个人太窝囊,”她听完说,“就像是去要饭一样。你应当理直气壮地把他叫到一边,对他讲:‘喂,老兄!我决定把鸡卖给您了。’”
“照你这么说,生活也太容易了。”上校说。
她突然发了火。这一上午她都在收拾屋子,到这会儿还穿得怪模怪样的:脚上套着丈夫的旧鞋,腰里系了条油布围裙,头上还蒙了块破布,在两耳边各打了个结。“你连一点生意经都不懂,”她说,“你要是想卖掉一件东西,就得把脸板得像是去买东西一样。”
上校发现妻子这副模样很好笑。
“你就这样别动,”他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你这样子活像桂格燕麦上的小矮人。”
妻子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破布。
“我这是在认真跟你说话,”她说,“我现在就把鸡给那位老兄抱去。咱们打个赌,半个钟头内我要是拿不回九百比索,输给你什么都行!”
“你头脑发晕了吧,”上校说,“已经拿卖鸡的钱打上赌了。”
上校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住了。整整一上午,她都在盘算往后三年的日子该怎么过,认为再也不用每星期五去受那份罪了。她收拾好房子,只等这九百比索。她开了一份最急需的物品清单,没忘要给上校买双新鞋。卧室里也腾出了放镜子的地方;而现在,这一番计划突然幻灭了,她又羞又恼。
她小睡片刻起来时,上校正在院子里坐着。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我正想着呢。”上校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