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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听人唱歌?”赞法德问。
“你最好问问他的意见,”那男人说。
“他会说话?”赞法德说。
“我没有他说话的记忆,”那男人说,“但我这人非常不可靠。”
扎尼呜普从口袋里掏出笔记。
“请问,”他说,“是你在控制宇宙吗?”
“我怎么知道?”那男人说。
扎尼呜普勾掉那张纸上的一条记录。
“你做这件事情有多久了?”
“啊,”那男人说,“这个问题和过去有关,对吧?”
扎尼呜普困惑地看着他。这可不是他所期待的答案。
“是的,”他说。
“我怎么知道,”那男人说,“过去不是一种虚构,旨在解释我的即刻生理感知和思想状态之间的差异呢?”
扎尼呜普瞪着他,湿透的衣服开始冒出蒸汽。
“你总是这么回答所有问题吗?”他说。
那男人答得飞快。“当我认为我听见别人说了什么,就会说出我当时想说的话。其他的我就没法多说了。”
赞法德高兴得大笑不止。
“我要为这句话干一杯,”他说着掏出那瓶销魂浆,跳起来,把酒瓶递给宇宙的控制者,宇宙的控制者欣然接受。
“算你了不起,伟大的控制者,”他说,“能说出这样的话。”
“错了,全错了,听我说,”扎尼呜普说,“人们跑来找你,对不对?乘着飞船……”
“我想是的,”那男人说,然后把酒瓶递给翠莉安。
“他们向你提问,”扎尼呜普说,“要你帮他们做决定?关于人们的生命,关于一个个星球,关于经济,关于战争,关于外面宇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难道不是吗?”
“外面?”那男人说,“外面?”
“外面!”扎尼呜普指着房门说。
“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任何东西呢?”那男人礼貌地说,“那扇门关着。”
雨点继续敲打屋顶。窝棚里很温暖。
“但你知道外面有一整个宇宙啊!”扎尼呜普叫道。“你不能说不存在就推卸了责任!”
宇宙的控制者思考了很长时间,扎尼呜普气得浑身发颤。
“你对你眼中的事实非常确定,”那男人最后说,“但我无法信任一个认为宇宙——如果真存在什么宇宙的话——是理所当然之物的人的想法。”
扎尼呜普还在颤抖,但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只能对我的宇宙做决定,”那男人平静地说。“我的宇宙是我的眼睛和我的耳朵。除此之外,全都是传闻证据。”
“但你难道就什么也不相信吗?”
那男人耸耸肩,抱起他的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说。
“你不明白吗?你在你这个窝棚里做的决定能影响亿万苍生的生活和命运!这简直是滔天大错!”
“这我就说不准了。我从没遇到过你所说的那些人。再说,我想你恐怕也没有。他们只存在于我们听见的言辞中。说你清楚其他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可就太愚蠢了。只有他们知道,前提是他们真的存在。他们拥有他们自己的宇宙,来自他们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翠莉安说:“我想我需要出去透透气了。”
她离开窝棚,走进大雨。
“你相信其他人存在吗?”扎尼呜普追问道。
“我没有任何看法。我怎么知道呢?”
“我去看看翠莉安怎么样了,”赞法德说,也溜了出去。
到了外面,他对翠莉安说:“我觉得宇宙落在好人手里了,对吧?”
“非常好,”翠莉安说。他们走进雨中。
房间里,扎尼呜普还不死心。
“你难道还不明白?其他人是生是死全凭你的一句话。”
宇宙的控制者尽可能久地拖延时间。听见飞船引擎发动的微弱声响,他这才开口掩盖。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说,“我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上帝知道我这人绝对不残酷。”
“啊!”扎尼呜普吼道,“你说了‘上帝’二字。你有信仰!”
“我的猫,”那男人温和地说,抱起猫轻轻抚摸。“我管他叫‘上帝’。我对他很仁慈。”
“好吧,”扎尼呜普继续坚持他的观点,“你怎么知道他存在?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你很仁慈,或者知道他喜欢你的他认为是仁慈的那种态度?”
“我不知道,”那男人笑着说,“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只是用这种特定方式对待看似是猫的这个对象让我心情愉快罢了。你的举止又有什么不同吗?好了,我想我累了。”
扎尼呜普长叹一声,表示彻底不满意的心情,左右看看。
“另外两个人呢?”他忽然说。
“什么另外两个人?”宇宙的控制者说,他往椅子里一靠,重新倒满了威士忌酒杯。
“毕博布鲁克斯和那姑娘!刚才还在这儿的两个人!”
“我不记得了。过去只是一种虚构,旨在……”
“够了!”扎尼呜普喝道,也跑进大雨中。外面没有飞船。大雨继续翻搅泥浆。没有任何迹象能说明外面曾经停过一艘飞船。他对大雨嚎叫,转身跑回窝棚,却发现门已经锁了。
宇宙的控制者在椅子里打着小盹。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把玩那支铅笔和那张纸,发现了如何用其中之一在另外一样上留下印记,他不禁喜出望外。外面传来各种声响,但他不知道它们究竟是真是幻。接下来,他和桌子聊了一个星期,想知道桌子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