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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科尔先生工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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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鞋是什么样的呢?埃迪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睡了过去。醒来时,低斜的阳光已经穿过敞开窗帘的那扇窗户投射进来,窗外碧空如洗,晴朗无云。埃迪打开窗,感受外面的温度有多低——反正轮渡上会很冷,如果他能搭上车,赶到奥连特岬角的话——发现车道上有辆陌生卡车,是客货两用的皮卡,车斗里装着一台可乘式割草机和一台手扶式割草机,几把耙子、铁锹、锄头和各式各样的洒水器喷头,还有一条整齐盘好的长水管。

特德·科尔平日都是自己修剪草坪,而且只在草现出蔫相或者有空闲的时候浇灌它。鉴于他和玛丽恩的对峙,科尔家的院子停滞在半完工状态,更没有必要雇用全职园丁,而坐在皮卡车里的那家伙看起来倒像个全职园丁。

埃迪穿戴整齐,下楼走进厨房,因为从厨房的一扇窗户往外看,可以更仔细地观察卡车里的男人。他发现特德竟然也在厨房里,而且精神出奇地清醒,甚至已经煮好一壶咖啡,他早已先埃迪一步,隐在那扇窗户后面,偷窥——对埃迪来说——神秘的园丁:特德认识园丁,不觉得他神秘。

“这是爱德华多,”他低声告诉埃迪,“可爱德华多来这里干什么?”

埃迪这才发觉,特德口中的“爱德华多”是沃恩夫人的园丁,虽然他只见过园丁一次——仅是短暂地打个照面——当时爱德华多·戈麦斯正站在梯子上,居高临下地怒视他,因为他不得不完成那个倒霉的任务:收集沃恩夫人的色情画碎片。

“也许沃恩夫人雇他来杀你。”埃迪推测。

“不,爱德华多干不出杀人的事!”特德说,“你看得见她吗?她既不在车厢里,也没藏到车后面。”

“也许她躺在车底下。”埃迪又猜。

“我没开玩笑,看在上帝的分上。”特德告诉小埃迪。

“我也没有。”埃迪说。

他们都有理由相信沃恩夫人下得了狠手杀人,但爱德华多·戈麦斯显然是独自前来,而且老老实实坐在他的卡车里,什么都没做。特德和埃迪看到他端起保温瓶,倒了一杯咖啡,瓶口冒出热气,他正在礼貌地等待科尔家的人醒来。

“要不,你去问问他有什么事?”特德问埃迪。

“别找我,”埃迪说,“我已经被解雇了,不是吗?”

“看在上帝的分上……那和我一起过去行吗?”特德对小埃迪说。

“我最好在这里守着电话,”埃迪说,“如果他有枪,开枪打你,我就报警。”

然而爱德华多·戈麦斯手无寸铁,他唯一的武器是一张看上去并不会伤人的纸条,是从他钱包里拿出来的。他把纸条给特德看,它正是沃恩夫人扔进喷泉里的那张支票,字迹已经模糊,辨认不出了。“她说,这是我最后一笔工资。”爱德华多告诉特德。

“她炒了你?”特德问园丁。

“因为她打算开车撞你的时候,我警告了你。”爱德华多说。

“哦,”特德说,目光没有离开毫无价值的支票,“根本看不清楚,”他告诉爱德华多,“说不定本来就是空白的。”支票在喷泉里转过一圈,表面挂上一层掺了很多水的墨鱼汁的颜色。

“这不是我唯一的工作,”园丁解释说,“但是我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哦。”特德说,他把深棕色的支票递还园丁,园丁郑重地塞回钱包。“你听听我是不是明白了你的意思,爱德华多,”特德说,“你认为你救了我的命,并且因此丢掉了工作。”

“我确实救了你的命——也确实为此丢了工作。”爱德华多·戈麦斯说。

特德的虚荣心里面,还包括他对自己奔跑速度的无边自信,所以,他毫不怀疑自己上一秒还傻乎乎地站着,下一秒就能迅速拔腿起跑,并且瞬间跑出甩掉沃恩夫人的林肯车的速度,但他无法否认园丁表现勇敢的事实。

“你要多少钱?”他问。

“我不要你的钱——我不是来讨施舍的,”爱德华多告诉他,“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份工作。”

“你想要工作?”他又问。

“如果你有工作给我做的话。”爱德华多回答,他绝望地打量着肮脏杂乱的院子,连丁点儿大的草坪似乎都无人护理,需要施肥,而且明显缺水。没有花丛、没有多年生植物、没有一年生植物——反正爱德华多一样都没看见。沃恩夫人曾经告诉他,特德·科尔既有钱又有名。(我猜他不愿意把钱花在园林绿化上,爱德华多想。)“可你似乎不需要我。”他告诉特德。

“等一下,”特德说,“我领你去看看我想建游泳池的地方,还有别的一些东西。”

埃迪在厨房窗户里看到两人绕着房子走了一圈,感觉园丁不像是来取特德性命的,于是决定去院子里听听他们聊什么。

“我想要个简单的、长方形的游泳池——不用像奥运会上的那么大,”特德告诉爱德华多,“一头深、一头浅——有台阶,不要跳水板,我觉得跳水板对小孩有危险,我有个四岁的女儿。”

“我有个四岁的孙女,我同意你的看法,”爱德华多告诉特德,“我不会建游泳池,但我认识建游泳池的人。当然,我会维护游泳池,比如排污和加清洁剂,你知道吧,这样水才不会浑——否则你的皮肤会变绿。”

“听你的,”特德说,“你说了算。我就是不想要跳水板,池子周围必须种点东西——防止邻居和路过的盯着我们看。”

“我建议你堆一圈护坡——护坡实际上有三层,”爱德华多说,“顶层固沙保土,可以种些沙枣,沙枣在本地长得很好,叶子也漂亮——银绿色,开黄花,有香味,结的果实像橄榄,所以又叫野橄榄。”

“听你的,”特德告诉他,“你说了算。还有这块地的边界问题——我觉得看不出明显的分界。”

“那就种上水蜡树标出边界。”爱德华多·戈麦斯回应道。想到水蜡树,这个小个子男人似乎哆嗦了一下,可能是忆起倒挂在树篱中呼吸汽车尾气的经历。

无论如何,爱德华多相当擅长培育水蜡树:在他的照看下,沃恩夫人的树篱每年平均蹿高十八英寸。“你只需要给它施肥、浇水,但别忘了修剪。”园丁补充道。

“当然——那就水蜡树吧。”特德说,“我喜欢树篱。”

“我……也是。”爱德华多撒谎。

“我要扩大草坪,”特德说,“清掉那些白痴雏菊和高草,高草里没有蜱虫才怪。”

“当然有。”爱德华多说。

“我要运动场那样的草坪。”特德恨恨地说,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你想在上面画跑道?”园丁问。

“不,不!”特德叫道,“我是说,我想要运动场那样大的草坪。”

“噢,”爱德华多说,“那要种很多草,经常修剪,安很多洒水器……”

“木匠活呢?”特德问园丁。

“什么?”爱德华多问。

“我是说,你会干木匠活吗?我想盖一座户外淋浴间——多加喷头。”特德解释道,“不是太复杂的木匠活。”

“当然,我能干。”爱德华多告诉他,“管道活我不会干,但我认识一个……”

“行啦,听你的,”特德又说了一遍,“都是你说了算。你老婆呢?”他补充道。

“她怎么了?”爱德华多问。

“嗯,我是说,她上班吗?她是干什么的?”特德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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