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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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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到性能力,十六岁的男孩当然会在短时间内就让三十九岁的玛丽恩印象深刻。“我的老天!”埃迪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勃起的亢奋状态惹得她惊叹不已。“你不需要时间……恢复吗?”他真的不需要恢复,因为他既容易满足,又贪得无厌。

自从儿子去世,玛丽恩第一次觉得如此快乐。首先,这桩事让她累得要命,所以睡得比过去香甜许多;其次,她无须对特德隐瞒她的新生活。“他不敢和我抱怨。”她告诉埃迪,然而埃迪却担心特德敢和他抱怨。

可怜的埃迪对这段紧张刺激的婚外情提心吊胆。每次他们做爱弄脏了车厢房的床单,他就忙不迭地想去洗——生怕特德看到可疑的痕迹。可玛丽恩总是说:“让他猜猜是我还是沃恩夫人。”(如果污渍出现在科尔家大房子的主卧室床上,不可能归咎沃恩夫人时,玛丽恩就更简练地说:“让他猜。”)

至于沃恩夫人,无论她是否知晓玛丽恩和埃迪如火如荼的体力运动,她和特德相较而言更有节制的私通关系却发生了变化。虽然她曾经偷偷摸摸,既犹疑又匆忙地出现在科尔家门口(无论是刚来还是准备走的时候),可现在每次来做模特,她都像一条甘心挨打的狗一样顺从。她会蹒跚走出特德的作坊,麻木不仁地上车,她的自尊似乎被当天摆的姿势打败了,显然已经度过玛丽恩总结的“放纵堕落”阶段,进入最后的“羞愧内疚”阶段。

特德也会到沃恩夫人在南汉普顿的夏季别墅拜访她,但一周不会超过三次,而且现在去的次数更少,每次的时间也缩短很多。这一切埃迪都看在眼里,因为他是特德的司机。沃恩夫人平日在纽约上班。特德最喜欢夏天,因为大批年轻母亲会涌进汉普顿地区消夏,她们的丈夫则要留在家里上班。相比汉普顿本地的女性居民,他偏爱曼哈顿来的年轻母亲,消夏的人群在长岛待的时间也足够长——“恰好是一段外遇的完美长度。”玛丽恩告诉埃迪。

埃迪听后焦虑万分,忍不住去想,玛丽恩觉得她和他的外遇的“完美长度”有多长,又不敢直接问她。

特德在旅游淡季勾搭到的年轻母亲更不容易甩掉,她们并不都像蒙托克鱼店的老板娘那样一直都是好脾气(即使在被他蹬掉以后)。此前,埃迪只知道她是特德使用的墨鱼汁的忠实供应商。夏季结束时,沃恩夫人将回到曼哈顿——仿佛被特德甩出一百英里远。沃恩夫妇的夏季别墅在南汉普顿琴酒路,这个地址也很有讽刺意味,因为特德喜欢琴酒和豪华住宅区。

“我根本不用等他,”埃迪说,“每次我去接他,都会发现他已经走出一段路了。可她怎么支开孩子呢?”

“大概会安排他上网球课。”玛丽恩评论道。

但最近特德和沃恩夫人每次幽会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上星期,我只送他去过一次。”埃迪向玛丽恩报告。

“他们快分了,”玛丽恩说,“我总能看出来。”

埃迪猜想沃恩夫人住的是豪宅,但沃恩家的房子在琴酒路靠海的那一侧,四围都是高高的树篱,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门前伸出一条若隐若现的车道,上面铺的豌豆大小的石子最近才平整过。特德总是叫埃迪在车道入口处就停车让他下来,也许他喜欢踩着造价昂贵的石子路去幽会的感觉。

比之特德,埃迪·奥哈尔在勾搭有夫之妇方面半点经验也没有——纯粹的新手——但他很快便体会到,论愉悦程度,期待时的兴奋和做爱时的激动几乎一样。玛丽恩甚至觉得特德更享受期待时的兴奋。但埃迪在玛丽恩怀里的时候,还是觉得做爱时的快感更加难以想象。

他们几乎每天早晨都在车厢房做爱,轮到玛丽恩在那里过夜时,埃迪会陪她待到天亮。他们不在乎别人是否看到雪佛兰和奔驰一起停在外面的车道上,也不在乎每天晚上一块到东汉普顿的餐馆吃饭。玛丽恩会毫不掩饰地欣赏埃迪吃东西,还喜欢摸他的脸、手和头发,不管有没有人在看。她甚至陪他去理发店,亲自告诉理发师剪到多么短、什么时候停下剪刀。她还替他洗衣服。八月份,她开始替他买衣服。

有时候,埃迪睡觉时会露出几乎和托马斯或者蒂莫西一模一样的表情,玛丽恩会叫醒他,把他领到(埃迪还是半梦半醒)某张照片前——就为了让埃迪知道他刚才睡着时是什么模样,因为没有谁说得清什么样的面孔会触发人们对亲人的回忆,哪怕是一次皱眉、一个微笑、一缕散乱的头发都可能让他们在转瞬之间回到过去,也没有谁能够预知,“联想”这个功能在爱意迸发和追忆亡者的时刻会发挥多么强大的威力。

玛丽恩无法自控。不管为埃迪做什么,她都会想起自己过去为托马斯和蒂莫西所做的一切,也会把她认为儿子们没有享受过的乐趣提供给埃迪。尽管时间短暂,但埃迪·奥哈尔还是让她的儿子们死而复生了。

玛丽恩虽不在乎特德是否知道她和埃迪的关系,但特德一语不发的态度让她觉得奇怪,因为他肯定已经知道了。然而特德对埃迪一如既往地和蔼,最近还经常和他在一起。

特德整理出一大捆画,请埃迪开车送他去纽约。两人开着玛丽恩的奔驰跑了一百英里来到目的地,特德让埃迪把车开到他的画廊,埃迪不记得画廊是在汤普森街靠近布鲁姆街的转角附近,还是在布鲁姆街靠近汤普森街的转角附近了。送完画,特德带埃迪吃午餐,吃饭的地方他也领着托马斯和蒂莫西去过。(兄弟俩喜欢那里,特德说。)埃迪也喜欢那里,但在回程中,特德告诉他,他很高兴看到埃迪和玛丽恩成为好朋友,因为她一直不开心,能再次看到她的微笑,真是太好了。他的话让埃迪觉得很不自在。

“他是这么说的?”玛丽恩问埃迪。

“没错。”埃迪说。

“真奇怪,”玛丽恩评论道,“我还以为他会说些风凉话呢。”

可埃迪从特德的话里体察不到半点讽刺的意味。特德曾经提到过埃迪的身体状况,但埃迪无法看出特德究竟是否知道他和玛丽恩日以继夜地从事“体育锻炼”活动。

特德在作坊里的电话旁边贴了一张纸,上面有六个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这些人是他的壁球球友,也是仅有的男性友人(玛丽恩告诉埃迪)。一天下午,球友之一不能如约前来比赛,特德就邀埃迪和他打球。埃迪之前对特德说过他刚开始玩壁球,但也承认他的水平连入门都谈不上。

科尔家旁边的谷仓重新翻修过,主体是车库,有两个车位,阁楼上是个接近标准大小的壁球场,是按照特德自己设计的规格改造的。特德说,当地法规不允许他加高谷仓的屋顶,所以壁球场的天花板比标准球场的低。靠海的那面探出一道阁楼窗,所以球场一整面墙的形状都不规则,可用的击球面积不如对面的墙那边大,如此奇怪的布局让特德占尽主场优势。

其实,所谓的屋顶限高法规根本是子虚乌有,特德其实是为了省钱,而且,自创的古怪球场规格让他颇为自得:本地的壁球玩家只要进了科尔家的谷仓球场,没有一个不败给他的。那里夏季酷热(而且通风不良),冬季奇寒——谷仓里没有取暖设施,球冻得很硬,弹性跟石头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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