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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快乐的母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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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猜那就是她们不快乐的原因,露西。”

“如果你真想把裸体画好,应该去找职业模特。”露丝对他说,“但我猜你更关心那些女人本身,而不是什么裸体画。”

“我们是父女,这种事我和你解释不清楚,露西。但是……如果必须要表现裸体——我是说赤身露体的感觉,那什么都比不上第一次在某个人面前脱光更让你意识到自己的赤裸。”

“难道说职业模特也达不到你的要求?”露丝说,“老天,爸爸,你非得这样吗?”当然,她那时已经知道特德根本不在乎什么裸体画,也不关心他给那些母亲和孩子画的画,更不打算留着它们,但他也没把这些画私下卖掉或者交给画廊处理。每当结束一段风流事——通常是速战速决——特德·科尔就把积攒下来的画作送给这段时间和他勾搭的年轻母亲。露丝经常自问:如果这些年轻母亲大都不满意自己的婚姻——或者只是单纯的不快乐——那么收到艺术品作为礼物,她们是否曾感到片刻的开心?但她父亲向来不叫他的画“艺术品”,从不自称艺术家,也不以作家自居。

“我就是给小孩子逗乐的,露西。”这是特德常说的一句话。

露丝则会补充:“你还给他们的妈妈当情人,爸爸。”

即使在餐馆里,服务员不由自主地盯着特德沾染墨迹的手指的时候,他也不说“我是个艺术家”或者“我给小孩写书,画插画”,反倒这样解释:“我的工作是跟墨水打交道。”如果服务员向他的手指投去嫌弃的眼神,他就索性说:“我和乌贼一起工作。”

露丝十几岁时——在批判意识特别强的大学时代也有那么一两次——跟着父亲参加过作家会议,与会者都是些所谓的严肃小说作家和诗人,只有特德是童书作家。露丝发现,尽管不修边幅的英俊和墨迹斑斑的手指并没有让她父亲在文学气质方面赶超其他作家,但他们不仅嫉妒特德·科尔的书卖得好,还看他的谦逊不顺眼——“他怎么可能一直都那么谦虚!”

“你最早是写小说的吧?”那些比较不厚道的严肃作家可能这样问特德。

“嘿,可我写得不好。”露丝的父亲会快活地回答,“竟然有那么多评论家喜欢我的第一本书,真是个奇迹,我居然连写三本才发现自己不是当作家的料,我不过是个给小孩逗乐的人,我还喜欢画画。”说到这里,他会举起手指佐证,并且自始至终面带笑容——完全发自内心!

有一次,露丝告诉大学室友(也是她上寄宿学校时的室友):“我发誓,你都能听到那些女人的内裤滑到地上的声音。”

在一次作家会议上,她第一次撞见父亲和一个年轻女人勾搭,那女人的年纪甚至比她还小,是她的大学同学。

“我还以为你会赞同我,露西。”特德说。当她指责他的时候,他就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语气和她说话——似乎她是长辈,他是孩子,其实就某方面而言,他还真是个孩子。

“赞同你,爸爸?”她会气得反问他,“你勾引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女的,还指望我赞同你?”

“可是,露西,她又没结婚,”她父亲说,“也没有孩子。我觉得你会赞同这样的。”

后来,小说家露丝·科尔会这样描述她父亲的职业:和不快乐的母亲打交道——这是他的老本行。

特德当然十分擅长辨别和安抚不快乐的母亲!毕竟——至少在他的儿子去世后的头五年里——他曾经和世界上最不快乐的母亲一起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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