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安妮出手相救(1/2)
大事、小事彼此往往密切相关。乍一看,某位加拿大总理决定视察爱德华王子岛,这跟绿山墙的小姑娘安妮·雪莉的命运似乎并无关系,或关系不大,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一月份,总理来了。他来是因为夏洛特镇举行的群众集会,他要在会上向他忠实的支持者和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反对人士发表演说。阿丰利的大多数人都支持总理的政治立场,所以在开会的那天晚上,几乎所有的男人和大多数妇女都到三十英里开外的镇上去了。雷切尔·林德太太也去了。雷切尔·林德太太热衷于政治,她相信,缺了她政治集会难以成功举行,虽然她是现行政策的反对派。所以她不但自己去,把自己的男人也带了去——托马斯能派上用场,看管好马——跟她一起的还有玛丽拉·卡思伯特。玛丽拉私底下对政治颇感兴趣,况且她认为此行能亲眼见到货真价实而活生生的总理,机会难得,便一口答应下来,留下安妮和马修看家——她要到第二天才回来。
所以在玛丽拉和雷切尔太太在集会上自得其乐之时,安妮和马修得以快快活活地待在绿山墙的厨房里。那只老迈的老式火炉炉火熊熊,窗户玻璃上蓝白色的霜晶闪闪发光,马修坐在沙发上,手捧《乡村律师》,径自打着瞌睡,安妮以一种不屈不挠的决心,坐在桌前学习功课,不过她也多次向钟架投去渴望的目光,因为那里放着一本简·安德鲁斯借给她的新书。简信誓旦旦对安妮说,这本书保证会使人产生许许多多次的激动。安妮的手指跃跃欲试,想把书取下来。可这意味着吉尔伯特第二天胜券在握。安妮把脸转了过去,背对着钟架,想着法子想象书不在那儿。
“马修,当年你上学的时候学过几何没有?”
“嗯,可不,我没学过。”马修正在瞌睡,一听惊醒过来,答道。
“要是你也学过就好了,”安妮叹了口气,“那样你就能同情我了。要是你从未学过,你就不能完全同情我了。几何学是我生命中的阴影。我这方面真是笨透了,马修。”
“嗯,这个,我可不这么想。”马修安慰她说,“我看你干什么都行。上星期菲力普斯先生在卡莫迪布莱尔商店里跟我说,你是全班最聪明的学生。‘进步很快。’这是他说的原话。有人糟蹋他,说特迪·菲力普斯不是个好教师,可我觉得他行。”
马修认准一个理:凡是夸安妮的人都“行”。
“要是他不把字母搬来换去,几何我肯定会学得好些,”安妮抱怨道,“定理我都背下来了,可他把图画在黑板上,标上和书上不同的字母,我就分不清了。我觉得做教师的不该这样变着法子捉弄人,你说是不是?现在我们学习农艺了,我到底弄明白了:那条路为什么是红的。这下我的一件心事算是放下了。我真想知道,玛丽拉和雷切尔太太玩得怎么样。雷切尔太太说,要是让渥太华那帮人搞下去,加拿大眼看着要完蛋了,选举就看出危险的信号了。她说,要是妇女被允许选举,那就会有局势好转的希望。你的票投给哪一方,马修?”
“保守党。”马修赶忙答道,投保守党的票是马修宗教信仰的一部分。
“那我也投保守党。”安妮坚决地说,“我很高兴,因为吉尔——因为班里有些男生和女生是自由党。我猜想菲力普斯先生也是自由党,因为普里西·安德鲁斯的父亲是自由党。鲁比·吉利斯说,男人求爱的时候,他的宗教信仰得跟女孩子的妈妈一样,而政治信仰得跟她爸爸一致。是这样吗,马修?”
“嗯,这个,我说不上。”马修答道。
“你求过爱吗,马修?”
“嗯,这个,没,我从没求过。”马修说。他这一辈子确实从未想到过这档子事。
安妮手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一准很有意思的,你说是不是,马修?鲁比·吉利斯说,她长大后要有一大串向她献殷勤的人拜倒在她脚下,让他们爱得发疯,可我认为那太惊心动魄了。我只要一位真心实意的。可鲁比·吉利斯知道很多很多这方面的事,因为她有很多很多大姐姐,雷切尔太太说,吉利斯家的姑娘个个都特别抢手。菲力普斯先生差不多天天晚上都要去看望普里西·安德鲁斯,他说是去辅导她的功课,可米兰达·斯隆也在准备报考女王学院,我倒认为比起普里西来,她更需要帮助,因为她比较笨,可他从来没有晚上去帮助过她。这世界有许许多多事儿硬是叫人弄不明白,马修。”
“嗯,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马修承认道。
“得了,我就学到这儿了。我可不允许自己没学完功课就动简借给我的那本新书,不过那书太诱惑人了,马修。即使我把脸转过去,我也能清清楚楚看到它。简说,她看这本书时哭得可伤心了。我就喜欢让我看得哭起来的书。可我想还是把书拿到起居室去锁在放果酱的柜子里,钥匙由你保管。在我还没有做完功课前,你可不能把钥匙给我,马修,即使我跪下求你也不能给。抵制诱惑,说来容易,可要是有了钥匙,抵制起来就难了。现在我可以到地窖去拿些酱色苹果吗,马修?你不想吃点儿吗?”
“嗯,这个,我拿不准要不要。”马修说,他从来不吃酱色苹果,但他知道,安妮特别喜欢。
就在安妮喜滋滋地拿着一大盘苹果从地窖出来的时候,门外那结了冰的木板路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厨房门猛地被推开,戴安娜·芭里冲了进来,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头上胡乱裹着围巾。安妮吃了一惊,失手让蜡烛和盘子掉落在地上,苹果从地窖楼梯上纷纷滚落下来,掉进了地窖底部熔化的牛油里。第二天,玛丽拉发现了,捡了起来,谢天谢地,好在房子没有着火。
“怎么回事,戴安娜?”安妮大声问,“你妈妈的心到底软下来了?”
“哦,安妮,你快来,”戴安娜焦急不安地恳求道,“米尼·梅病得厉害——她患上喉头炎了。是杨·玛·乔说的——爸爸和妈妈都上镇里去了,没人去请大夫。米尼·梅病得可不轻呢,杨·玛·乔不知如何是好——哦,安妮,可把我吓坏了!”
马修二话没说,拿过帽子和外套,悄悄从戴安娜身边走过,消失在黑漆漆的院子里。
“他这是去套马,准备上卡莫迪请大夫,”安妮说着,匆匆穿上上衣,戴上头巾,“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像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一样。马修是我精神上的知音,想法一致,用不着说出来,我就知道他想些什么。”
“我不相信他在卡莫迪找得到大夫,”戴安娜哭道,“我知道布莱尔大夫上镇里去了,我猜想,斯潘塞大夫也去了。杨·玛·乔从未见过哪个患喉头炎的人,雷切尔太太又不在家。哦,安妮!”
“别哭,戴安娜,”安妮安慰道,“我知道怎么对付喉头炎。你忘啦,哈蒙德太太生过三次双胞胎。要是你看管过三对双胞胎,自然会积累很多经验。那些孩子经常患喉头炎,你等等,我去拿那瓶吐根制剂——你们家可能没有。现在咱们走吧。”
两个小女孩手拉手急急忙忙走了出去,飞快跑过“情人小径”,接着穿过冰冻了的田地,因为雪很深,无法抄近路穿过林子。虽然安妮为米尼·梅心里难受,但她那敏感的心能捕捉到这种情况下所具有的浪漫气氛,感受到与自己知心的朋友共享这种浪漫经历时的甜蜜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