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星(12)(1/2)
“听说当时他想尿尿,然后就倒霉了。”岩洞大婶说。
时隔许久再去废品店,发现店面比以前大了许多。我说看来生意兴隆呀,大婶则说真正生意兴隆的商店才不会有这么多库存呢。可她的肤色显然比当初我们相识时好多了,人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所以可以推测她的生意多多少少有利可图。“有一个那么勤勤恳恳干活儿的员工,能不赚钱吗?”风我曾经半开玩笑地这样说。“人永远会丢弃一些什么。买了新东西,以前不用的就会丢掉。现在又流行‘断舍离’,永远有东西要处理。”
第一个发现女孩遗体的人是垃圾回收工,所以我觉得岩洞大婶或许了解一些消息,于是就来了,没想到收获远大于预期。她说那个人曾在这里干过,后来自己出去单干了。更巧的是,他们才刚通过电话。
“他说能听他诉苦的人只有我,那我也没办法。”岩洞大婶苦笑道。
那人清早开着货车出门回收垃圾,顺着广濑川旁边的马路行驶。可能因为前一夜喝了酒,尿急,就停车在路旁小便。他站在河岸边的马路牙子上,无精打采地望着下方风景,看见一个好像巨大人偶般的物体,结果发现是小学生的遗体。
他出于一名善良市民的使命感,打算履行自身义务,成为重要线索的发现者。跟警察说明情况时,他甚至还想象着会受到嘉奖和表彰。警察问得很具体,同一个问题翻来覆去问了很多次,到最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怀疑了。
第一发现人其实就是凶手的案子究竟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可能那就是查案的常规思维吧。
“其实并不是那人干的吧?”
“只有随地小便是他干的。他也很后悔,早知这样被怀疑,还不如当初别发现了。”
我对他表示同情。不过站在警察的角度上,恐怕也不能轻易放过任何细节。
“不过,其实好像挺惨的。”岩洞大婶用抹布擦着手上的旧扬声器,轻声说道。
“优我,这事儿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风我从里屋走了出来,放下手中抱着的一个纸壳箱。
“严重得多?”小学生失踪,被发现时已是遗体,这本就够严重的了。就算告诉我比这还严重,我也难以想象。“感觉好像在说,有些东西比黑色还黑。”
“就是有啊。”风我立刻接话。
“就是有。”岩洞大婶几乎同时说道,“不过还没公开。”
岩洞大婶估计已经从第一发现人那里听到了消息,也就是说,严重到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很愤怒,说那简直是不把人当人。”岩洞大婶表情痛苦,咬牙切齿。
可以想象,遗体必然有惨遭虐待的痕迹。我实在不想再询问细节。
“以前也有过啊。”风我说,“那还是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吧,优我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忘记?
“什么记不记得!它就一直在脑子里。你明明也一样。”
“那时候的凶手是个高中生,”风我回忆着,“比我们大一点,肇事逃逸……”
“那根本不是肇事逃逸,是恶性犯罪,谋杀。”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流传的关于那件事的小道消息也是岩洞大婶告诉我们的,“那个凶手搞不好已经回归社会了。”
我看了看风我,我们四目相对。我想起风我提过的律师。如果那消息是真的,凶手必然已经回归社会了,而且根本没受多大惩罚。只不过我不愿意面对,才用了推测的语气。
风我必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他说:“可能早就过上普普通通的生活了吧。”
“在杀死一个孩子之后?而且是用那样残酷的手法?怎么可能过上……”
“可能。”风我当即说道。
“净说些不好的话。”岩洞大婶叹道。可能她觉得那是风我的黑色幽默吧。
“那些先放一边,接下来会怎么样?”我说。
“什么怎么样?”岩洞大婶问我。风我并没有问。我在想什么,风我基本都明白。
“就两种可能吧,要么凶手落网,要么……”
“要么什么?”
“还会有人成为受害者。这种案子,估计都是这样的吧。”
“清早随地小便时可得多注意了。”
岩洞大婶表情不悦地说道。
“给你看个好玩儿的。”这种试图让别人开心的话,根本不像是我会说的。我对小晴田这样说,是因为我想让担惊受怕的他能够多少开朗一些。
其实并不只是小晴田,因为这件悲惨的凶杀案,可怕又未能解决的凶杀案,使这里的街头巷尾乃至整个仙台市的人都陷入了极度紧张的状态。每个人头顶仿佛都覆盖着黑色云层,畏畏缩缩,在服丧的同时,害怕下一个灾祸会降临。行走的路人,并不熟悉的邻居,哪怕人们并不愿相互怀疑,但照面时仍不禁猜想彼此会不会就是凶手。实际上,像我这样一个租房生活、每天阴着脸往返于大学和住所之间的人,作息又不规律,大白天老在外晃悠,在周围邻居来看,既怪异又可疑。所以,如今大家见到我时都偷偷摸摸地打量我,或者躲避我。
小晴田的学校里情况更严重,在校生成为受害人,这让师生们的震惊和恐慌的程度更为严重。
我通过网络上的新闻得知,有些孩子已经无法正常外出,需要接受心理辅导。我听晴子说,小晴田虽然还在上学,可跟朋友们外出玩耍的次数变少了,放学时也央求妈妈赶快来接他。
晴子因为要工作不可能总在他放学时赶过去,所以当我觉得有必要时,就主动提出我去接他,不过我也痛彻地领悟到自己根本无法代替一位亲生母亲。
小晴田总会向我表示感谢,但他的情绪一直难以平复。如今回过头来想,或许当时我也被怀疑过是凶手。确实如此。人就是这样,虽然表面上会和你玩卡牌游戏,但背地里会干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不该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
“陌生人跟你讲话时,不可以随便跟人家走哦。”
“我怎么可能跟人家走呢?”
类似的对话我们进行过几次。小晴田很懂事,关于这一点不用担心。但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如此懂事,这事情本身就令人非常痛苦。现实就是,对熟悉的人也不得不抱有戒备之心。
或许我想让小晴田换换心情吧,哪怕只有一点点,所以我才脱口而出“给你看个好玩儿的”这句话。
“什么呀?”小晴田嘴上这样问,表情依然阴沉。晴子也是一副你不用勉强自己的表情。
“你跟他说要让他看什么?”风我不耐烦地问我。不过,我知道他还是会帮我。
“我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个。”
小玉回来了,她去饮品吧接了一杯乌龙茶。“商量什么呀?”她爽朗地问道。
“生日。”风我说,“优我说要跟那个晴子约会。”
“不是约会。小晴田也一起,而且他才是主要人物。”
“好好好。”风我故意激我,此时生气可不是上策,反而会让他更得意。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肯定也会高兴。
“优我的生日,那也就是风我的生日。”小玉笑了,“今年我俩去哪儿玩呢?”
我和风我对视一眼。
生日对我们来说,由于一些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理由,成了一个特别的日子。毕竟每两个小时就对换一次位置,那一天并不只属于自己。当天和别人在一起有风险,我们也明白尽可能不在那一天安排活动,这样才更轻松。
所以今年的生日,我早早就找风我商议,告诉他我想跟晴子和小晴田一起过。我告诉小晴田要给他看个好玩儿的,风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自己也将参与其中。风我对小玉说:“哎,当天我们可能有别的安排。”然后看向我,“是吧,优我?”
“对不起。”我双手合十赔礼道。
小玉看起来十分落寞,她微微点了点头,仿佛是碰着了坏天气,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办法。
“那,你打算怎么办?”风我看了一眼面前的餐盘,拿起一块比萨放进嘴里。
“想给孩子惊喜,其实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那就还是变身喽?”
“你也这么觉得?”
“什么变身?”小玉插话道。
“我和优我打算来一场变身表演,给那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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