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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星(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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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再说小玉吧。

讲我的高中时代而不提小玉,那就不是画龙缺少点睛,而是连龙都没有了。

风我和小玉交往了快一年的时候,有一次我问他:“你和小玉平常一起都干吗呀?”

我和他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待在自家狭小的房间里时只有痛苦,因此我们大多选择外出。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顺着宽阔而笔直的大路漫无目的地行走。

“优我,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处男了。”风我面带笑意道。

我感觉自己脸红了,不过仍强装平静地应道:“总不能整天只做那事儿吧?”

“至少不会在生日那天做。”

“那确实,你得给我注意点。”

那个发生的时候,传送完后发现面前是躺在床上的小玉?饶了我吧。

“你烦恼什么呢?”我问完,风我沉默了一会儿。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知道他在烦恼。那种感觉我太懂了,我们有默契。

“咳,是小玉的事。”

“该不是在想她的裸体吧?”

“她总不告诉我。”

“告诉你?”

“我觉得她在家时可能受了很大的苦。”

“你说她叔叔家?”

之前也说过,小玉小学时双亲因事故身亡,之后她就一直寄宿在叔叔家。叔叔有一个年轻的妻子和已成年的儿子。

“我倒是见过一次。”风我说。小玉对自家的事情总说得含含糊糊的。一开始避而不谈,后来才肯直说她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可确实是对方越隐藏就越想去打探,所以风我就偷偷跟踪她了。“非常大,说像城堡可能有些夸张,但也有三层的样子。”

“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呀。”

“我从没见过小玉手头宽裕过。”

“也就是说,叔叔很有钱,但小玉并没有。唉,不过叔叔只因为是亲戚就养育了她,这其实也值得感激,他也没有义务把财产分给小玉。”

“如果只是不分财产倒还好。”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他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肯定有事。

我脑子里最先想到的是虐待。谈起发生在家里的事儿,首先就是它。我们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我这样说时,风我点头说他一开始也那样想。“只是她身上并没有被施暴的伤痕。哦,准确地说是有一点的,小腿、大腿上有些瘀青,但小玉并不承认。不过,单纯地被父母揍也可能会留下那种程度的伤,并没有那么不正常。”

“不正常。伤痕就不应该是因为挨了家里人的打而留下的,哪怕只有一点点。”我苦笑道,同时也理解风我的感觉。他难以理解还有人没挨过父母的打骂,竟然还有人没有畏惧地活着。以前听同学说自己在家“没被父母打过,连轻轻拍打都没有”的时候,风我差点去责问人家为什么要撒这种无聊的谎。

脚下的路开始缓缓地向右画出弧线。路灯以同等的间距分隔而立,伸长脖子,稍有些弯腰,监视着我们。我们的影子斜长斜长的,仍是双胞胎的模样。

“所以呢?小玉身上的瘀青究竟是……”

“瘀青并不是问题。”

“那就是有其他问题。”

“前不久,我跟大婶干活儿时去了趟泉区里的一处住宅区。”

“前不久?”

“一周前。”

风我黑着脸,从未有过的阴沉,我有些紧张。

接下来说的是一周前风我的经历,我听了他的描述,然后来说一说我主观想象出的场面。

当时还是白天,但天气阴沉而暗淡,这我也记得。天空满是饱含雨水的云朵,仿佛拿什么尖东西一捅就会漏下水来。

风我坐在小货车的副驾上,眺望着窗外的乌云。“今天去哪儿?”

岩洞大婶紧握方向盘,眼睛望向前挡风玻璃,回答:“矢仓町的一栋小楼。”

“高级住宅区呀。”

“有钱人不要的东西有时候根本就不是废品,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确实。”

到达目的地后,面前出现一栋气派的白色小楼。“那楼跟蛋糕似的。”风我当时的形容词连小孩都不会用,“还有一个砖砌的烟囱。如果说房子是蛋糕的话,那烟囱就是草莓啦。”

那栋蛋糕小楼——可能风我也懒得继续描述了吧,就这样称呼了——里面的蛋糕夫人上网搜索,找到了岩洞大婶的回收店。

蛋糕夫人打玄关出来,看见一辆破烂的小货车和一个略显怪异的中年女人,还有一个胡乱留着长发、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少年,她就像眼里进了脏东西似的避开了这些人的视线。

“请问,让我们来收什么?”岩洞大婶面目严肃地打算开始做事。

蛋糕夫人话也没说,就开始走动。风我和大婶跟在后面,看她打开了车库的卷帘门。

里面停着一辆曲线流畅的进口车,按风我的猜测,应该是保时捷卡曼,另外还有一辆罗孚迷你。车后面堆了大屏电视、电视柜和空调等。

“那就搬吧。”

岩洞大婶示意开始,风我就开始搬了。东西被一件接一件地用小推车运到了货车上。工作本身没花多长时间,倒是最后结算时花的时间很长。

“你们等等。”很明显,蛋糕夫人的态度有些强硬。

她肯定对岩洞大婶报出的金额不满意吧。

“为什么我还得给你钱?”

“这是废品回收的手续费。”

“这些东西你拿去不也是转手卖掉了吗?”

“如果有人愿意买的话。”

“那你们不是应该给我钱才对吗?你这是在进货。”

这是常有的纠纷之一。

岩洞大婶吆喝回收废品,是没有明确的价格表的。如果有人来问,就回答说:“东西好的话就高价回收,但要实际看过后才能报价。”

对方自然期待自己的东西会被花钱收走,实际上等来的是一句:“这个东西不好卖,需要您支付我们回收费用。”

事情和想象中不一样,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很意外。这种时候,如果大件物品早已捆好装上车了,说出“条件不合适,东西给我放回去”的人不多。大部分人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嘴上也不会多说,就忍了。不过,当然也有发脾气的。

蛋糕夫人就是后者。

她原本做好了东西贱卖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居然反过来被要求付钱。这是意料之外又之外的,绝对不能接受。

她开始语气尖锐地喋喋不休。

风我没想到,住在这种豪宅里的人,居然会在乎那一点点钱。不管多么富有,精打细算的人永远会精打细算。他干废品回收后渐渐明白,有一种人不管多有钱,也不会白白放弃分毫。

蛋糕夫人似乎对自己被别人算计一事耿耿于怀。可能她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回收垃圾的妇女和一个十几岁的不良少年小看了这件事。

她盯着岩洞大婶和风我,像看着什么脏东西似的,话语里满是嘲讽和鄙视。

“穿着确实也不大干净。”这是风我原话。

最后谁让步了呢?

是岩洞大婶。她退一步说:“明白了。这次就破例,回收费用就免了。”就这样蛋糕夫人好像还不满意,不过风我和大婶打了个招呼,就若无其事地撤了。

“嗨,电视和电视柜看起来倒是能卖个好价,我们还是赚了。”

岩洞大婶在开车回去的路上说道。这并非她自我安慰,而是真实感想,但有些事让风我难以释怀。

我方要求支付回收费用当然不地道,但对方那算什么态度?

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

他无法抑制心中翻滚的思绪,待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摆弄着从蛋糕夫人那里回收来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拿去处理之前,一定要彻底销毁数据,否则可能会被还原。”风我说。

“你是说有人专门去还原电脑里的数据?”我初中在岩洞大婶那里帮工时还没听说过这些,可能最近他们开始注意了吧。

“只是有可能会,基本上很少有。我们出于好心,为了安全起见,都会先替别人销毁数据后再拿去卖掉,所以有些专门干这行的熟人。”

“好心?”

“对,我们是好心。”风我摇头晃脑地说着,好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不过那也仅限于对方是好人的时候。如果不是的话—”他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我们也会使坏。”

“我想也是。”

我们的本质就是如此。我们在充满暴力和恐惧的家庭中长大,对于令人厌恶和痛苦的事情可谓再熟悉不过。我们明白为了和他人安稳相处应当表现得亲切些,至少应该端正礼仪,所以平时都尽可能如此表现。我们的内在阴冷晦暗,所以才让外在尽量温和。反正也没有人真正关心内在的部分。

风我将笔记本彻底查了一遍。也不知该不该说是幸运,笔记本仍处于可恢复状态,仅用专门人士提供的软件就可以让硬盘里的内容重现了。

“有什么发现吗?”

“我估计那家的主人……‘主人’这种称呼合适吗?”风我对自己说出的这个词表示疑问。主人和他的家庭,这种划分方式让人联想到无可置疑的上下级关系。“总之,那电脑应该是她丈夫的,里面还有一些色情视频。”

不稀奇。

风我此刻神情阴暗,一定还另有原因。“你发现了什么?”

“照片。”

“旅游景点的?”当你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打趣话时,就不应该发言,因为只会导致冷场。我沉痛地认识到自己真是神经大条。

“是小玉。”

“他们认识?”

我尽量筛选出平和的言语,脑子里想象出了若干种可能性。从风我的神态来看,这显然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话题。它一定是令人反感的,照片也是。我最先想到的是小玉的不雅照,或者是小玉发生性行为时——被迫做出这种举动时的照片。提起年轻女性所遭受的侵害,首先可能就会想到这些吧,也就是色情视频里常出现的那些画面。

应该是这样。我暗自在心中做出判断,很快就愤怒起来,感觉头脑发热。

风我做出的解释跟我想象的还有一些差别,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怎么超出了?因为它令人恶心。

“是溺水的女孩。”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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