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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横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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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大纳言英年早逝,伤悼者甚众。源氏为人,凡略有声誉者逝世,虽交游并不深厚,也皆厚仪相悼。何况他与柏木甚为知心,亲密,是以往往触景伤怀,勾起无限忧叹。柏木周年之忌,源氏为之大办法事。见蒸君无忧无虑嬉笑玩乐,他甚为怜爱。突生一念,以黄金百两另替熏君布施僧道。柏木之父大臣不知内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夕雾大将做得许多功德,并亲自料理诸法事。周年忌辰,又亲赴一条院慰问。父大臣母夫人未曾料到夕雾之情竟厚于柏木诸弟,又见世人对他如此厚爱,更是感激痛惜之极。

二公主年轻嫣居,受人讥讽;三公主又皈依仗.],绝尘弃世,诸事皆不遂朱雀院之心。奈何远离红尘,只得忍耐自抑,摒却凡俗之虑。他自三公主出家后,做功课时常推测,三公主此时亦与他一道勤心礼佛。便时寄鸿笺,其言甚为琐细。

一日,朱雀院于寺旁竹林里掘得竹笋,又于附近山中掘得野芋,念及公主亦好山乡风味,便遣人专程送去。并附言道:“山野春日,路失烟霞。因思你心切,故前往掘些,以示我心。但略表寸心耳:

看破红尘晚,道同净土生。但此般事业甚为艰辛。”原氏进来时,三公主正挥泪阅信。他见公主身边放着果盘,正诧异时,却发现是朱雀院信到。取信一读,心甚感动。信照旧不详,有说道:“我有将不久于人世之感,常想见你,又深恐难以如愿。”其诗乃僧人素常宣教之辞,别无情趣,但他自思:“朱雀院见我虽为三公主终身所寄,却那般冷漠,深自担忧而作此语,理之宜然。想亦甚可怜厂三公主叫人将一套深宝蓝色经罗衣服赐于使者,自己详细复信。源氏拿起帷屏边三公主写废的信纸,见是两句笔迹稚气之诗:

“渴慕弃尘去,辞俗入深山。”源氏道:“你住于此,朱雀院尚不放心。如今你要进山,实在伤心啊!”但此刻三公主并不正眼看他。她短发低垂,面如孩童,十分可爱。源氏心中涌起无限怜爱,想道:“怎会弄成这等模样呢?”恐引起欲念,遭佛责怪,便竭力自制。两人隔帷屏应答,不亲近也不疏远。

小公子蒸君睡醒,从乳母房里爬出来,小手直扯源氏衣袖,状极可爱。他身着白罗上衣,外罩一件蔓草纹般红面紫里小衫,衣裾甚长,随意拖曳。衣服都拥到后面,敞着胸。他肌肤嫩白,身材小巧,颇似柳木人像。头发油亮似用鸭路汁染过,兼之嘴角红润,眉目清朗,一再勾起源氏回忆柏木之情。柏木也远没这般艳丽。他亦不肖其母。源氏觉得如此年纪意神情高贵,实属罕见。较之镜中自己,毫不逊色。

蒸君学步未久。他爬到盘子边,胡乱抓起里面的嫩笋乱扔,或咬一口便弃于一旁。源氏笑道:“好没规矩啊!快将盘子搁起,别让他乱来。倘有长舌侍女将此传出去,倒说这孩子贪嘴呢户便抱起孩子道:“长相真清秀啊!恐是我不常见幼儿之故,总以为孩子年幼必不晓事,但他却非如此。这恐怕并不甚好罢。此种人在公主等好孩子中厮混,双方都有不便。唉,只怕我终无缘见得这些孩子成人!正所谓‘百花年年至春放,能否看花意由天’啊户说时凝视小公子的脸。

众侍女道:“啊!别说此等不吉利之话!”黛君摸着一支等,咬得涎水四溢。他已出嫩齿,总想咬点什么。源氏笑道:“咳!又是个非常的情种!”便夺过笋,随口吟道:

“难忘旧事时仿,翠竹娇笋怎忍弃?”小公子不急不恼一脸憨笑。他急急从源氏膝头爬下,到别处爆闹。

光阴流逝,小公子一日盛一日地漂亮起来,每每让见者惊诧不已。那件“痛心往事”’似已彻底消失。源氏想:“天命真是不可避啊!那不测之事之能发生,恐也是此人前生注定吧?”其思想已有所改变。他自思这一生不如意之事甚多,这三公主乃自己众妻妾中唯一身份品貌皆属上品的,不想竟出了家。以此观之,则她与柏木之事终是罪无可赦,想想亦实可叹。

夕雾一再忆及相木临终遗言,终想不透所言何事,便想向父亲禀告,并窥其反应。但因其已朦胧清知,所以倒羞于启齿。他总欲寻找时机,以探明真情,并告诉父亲柏木痛悔之状。

夕雾极挂念一条院的落叶公主,便于一秋日凄清暮色中前往拜访。落叶公主正漫不经心地弹琴。收拾未妥,侍女们已将夕雾请至其所居南厢中。夕雾附耳听得侍女膝行入帘,衣衫拖曳于地发出案审声,闻到缕缕衣香,甚觉幽雅而富有情趣。照例是老夫人出来陪之闲聊。夕雾所居三条院内,人进人出,繁乱喧嚣,更有众小孩嬉戏打闹,而此处却格外幽静,甚得之喜爱,虽近是常有萧索之感,然终不掩其高雅舒适,庭中花木繁盛,虫语卿卿。夕雾漫赏此署最,眼前扫过秋日原野。他拉过那把和琴,弦音甚符律调,显见是经常弹奏。而琴上尚遗奏者在香,使人倍觉温馨。夕雾自思:“此情此景,若遇无所顾忌之色情男子,必会丑态毕露,臭名远扬吧!”想毕,便弹起和琴来。柏木生前常弹此琴。夕雾弹起一支富有情趣的短曲,道:“大纳吉弹此琴时的美韵妙音定还留于琴中吧?他弹得何等美妙啊!小生不揣冒昧,颇想一聆公主抚此妙音,一他耳福!”老夫人道:“弦断至今,公主自幼所习乐曲皆忘个无影无踪。昔日清公主在朱雀院御前演奏各种琴筝之音时,也极赏识我家公主。但时至今日,此人已非彼人,整日恍恍惚惚,愁眉难展,竟视此琴为牵愁引恨之厌物。”夕雾道:“此话诚然,但‘感伤亦是无常物’呀!”叹息之余,将琴推还老夫人。老夫人道:“如此则请你顺奏一曲,唤醒我这愁得昏源之双耳,也可稍辨琴中所遗妙音。”夕雾道:“哪里!曾闻道:操琴之道,当以夫妇之传为最佳。愿闻公主妙律。”将琴推向帘边,虽明知公主不会即刻应允,也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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