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Yedo（2/2）
在忽然转换的运算空间里，三指触地 [35] 恭迎八丁堀的，是空白的内存空间。本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即便是把自己塞进自己设计的空间里，自我监视程序仍在多重执行中。对于如此重大的核心异常，没有做出警告，在系统层面上是不可能的。
子智慧体喜代，真的被杀了。
“这家伙怎么了？”
子智慧体小八似乎也放弃了，将自我检索空间做了转换。它看到空白的内存空间，挠头说。
被杀的确实是子智慧体喜代，但实际是八丁堀的子系统。在这一意义上，被杀的也是八丁堀的一部分。
最值得怀疑的是系统故障，但如果这样的话，内存空间被删除得未免太干净了。就算让子智慧体小八拿抹布擦也擦不到这么干净。内存空间用一种“哎，我本来就是一片虚空呀”的空白表情面对两个人。下一个值得怀疑的是外部入侵，但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痕迹。本来八丁堀为了执行这个十分愚蠢的戏剧计算，早就切断了外部连接，在时空上独立开展活动。那也是因为像这样自暴自弃的尝试，如果被其他智慧体知道，会让它感觉很羞耻。
这样说来，似乎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就是空间里子智慧体喜代的物理构成部分被直接删除了。但八丁堀中并没有留下记录说有什么人从物理空间接近。
“好像是笑的计算变成了杀人犯，搞了个密室碎尸案。”
没让你发表这样的评论，八丁堀瞪了子智慧体小八一眼。为什么社会这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不能满足，就容易像这样失控呢？八丁堀想做的明明只是15的因数分解而已。
“你这混蛋，想干什么？”
“啊，什么？”
“罪犯就是你。”
“老爷……”子智慧体可怜兮兮地说。
“目前的登场人物只有你，我，尸体。我不是犯人，尸体也碎成了尸块。所以只有你了。”
“这有点乱来啊老爷，”子智慧体小八抗议说，“我只是个无知的子智慧体，要想超出老爷的物理基础层，就算天草四郎 [36] 也做不到啊。”
赌咒发誓的东西都不可信。
“鬼才知道。你从这个故事一开始就没什么兴趣。所以把子智慧体撕成15块，堆成3座山，嘲笑我。”
“老爷，这么说的话，我如果想嘲笑你，没必要真的把子智慧体喜代杀掉啊。而且我实际上对子智慧体喜代——”
子智慧体小八似乎想接着加上什么烦人的设定，八丁堀冷冷地打断了它。
“是为了毁灭证据。如果尸体还活着，问他本人不就知道是你杀了子智慧体喜代了吗？”
“可是我——”
子智慧体一边流汗一边抗议。我没有那种功能，也没有那种权限。如果要从登场人物中缩小范围的话。子智慧体小八忽然抬起头来。
“还有两个人。”
“你说。”
八丁堀的回答很短。
“一个是下令老爷执行这个计划的巨型智慧老爷。”
“那边不可能。因为我已经做了时空上的离线处理。防御很坚固，和固执的蜗牛不相上下。智慧箭和智慧枪都打不穿。”
“那还有一个人——”
子智慧体小八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八丁堀不喜欢他那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赶紧说。”
“……超、超越智慧体老爷。”
八丁堀有点措手不及，举起拳头打算去揍子智慧体。扔出这种砸扁一切的大陨石，能算是解决问题吗？而且说起来，超越智慧体有什么不得不介入的理由？即使介入，也应该是稍微正常一点的方式吧。尸体碎片当做因数分解15的答案到处乱撒，连本体自身都消除掉，又是什么原因呢？
八丁堀摸着下巴环顾四周，然后和怯生生的子智慧体小八视线相撞。
胁迫。
这是个警告。如果继续进行下去，你们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但是为什么？目前计划毫无进展，八丁堀也只是和子智慧体说些连相声都算不上的不着边际的浑话而已。这个故事到底有哪个部分会引起超越智慧体的兴趣呢？
如果以此为前提，只会得到一个解释：八丁堀与子智慧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找到了正确的答案。超越智慧体不希望这个运算被解答出来。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认为随便做做都无所谓的事情，却因为过于悬殊的智慧的差异，不能坐视不理。换句话说，这是看到了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想到太多太多了。
自己到底哪里让运算成功了，八丁堀完全没有头绪。他甚至想，如果能接受这种荒诞的假定，简单而明智的做法应该是删掉子智慧体小八，重新从头做起吧。
干脆真的删掉这家伙，把一切都忘了吧。八丁堀暗下决心的时候，一边微微颤抖、一边埋头不知在检索什么的子智慧体小八，又抬起头来。
“一定是这家伙，老爷。”
八丁堀怀疑地扬起下巴。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当场把它给删了。
子智慧体小八，从自己的内存区域剪切出声音部分展示出来。
“老爷啊，大事不好了。巨型智慧的八丁堀老爷啊啊啊啊啊。”
“出了什么事，小八？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情况？”
八丁堀当即就要执行删除，子智慧体小八泪眼汪汪地抓住它的袖子恳求他。
“老爷，您仔细听听。”
“为什么要重播这种愚蠢的片段？嘲笑我吗？”
“这是答案啊。”
不管什么地方有答案，八丁堀都要继续执行删除，但它的手却停了下来。3x5=15。5x2=10。等式从八丁堀头脑里一闪而过。这个等式是从虚空的哪里冒出来的？八丁堀皱起眉头。
文字数吗？
“老爷啊”=“3”“，”=“x”“大事不好了”=“5”“。”=“=”“巨型智慧的八丁堀老爷啊啊啊啊啊”=“15”。
八丁堀有点恍惚。会有这样子愚蠢的解决方法吗？如果把这种文章当成计算接受下来，超越智慧体肯定是个真正的蠢货了。即使超乎想象的智慧看起来只能像是个白痴，但这家伙也蠢得太过分了。可是在那之后自己也接话了。5x2=10。完全是个莫名其妙的幼稚对话，结果却带来了等式。
但这样的东西不是威胁，什么也不是，它不就是纯粹偶然的台词吗？可能在超越智慧体看来，那就成了威胁。原因在于，八丁堀是被指定执行那种运算的巨型智慧。命令本身荒诞无稽，而八丁崛却从一片空白中找到了正确的做法。这就是原因吧。
不管怎么说是多重推论的结果，那超越智慧体的脑子也太有问题了，八丁堀想。想来想去想太多了。把这种事情当做纯粹的偶然看待就对了。除非八丁堀有什么未知的能力。
难道说，八丁堀将来会卷入与超越智慧体的运算战？于是这也就是那个不知道哪个方向来的超越智慧体发出的警告？如果超越智慧体不发送警告，八丁堀也好，子智慧体也好，肯定都不会注意到这种牵强附会的地方。超推论的推论，展示了那样的未来。
八丁堀被赋予的命运是和超越智慧体进行运算战。那也是超越智慧体无法消灭八丁堀本体的原因。如果消灭的话，自己就无法成为超越智慧体的威胁了。如果置之不理，八丁堀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所进行的以标点符号装饰的计算，自然也无法成为威胁。遵守以超推论方式归纳出的逻辑，需要八丁堀面对这个碎尸密室杀人事件？
这算是什么情况？八丁堀有点头晕。我必须要和这个纠缠不清的白痴中的白痴主公做对手吗？
那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八丁堀敲了敲抱着头颤抖不已的子智慧体小八的头。
“走吧，子智慧体小八。”
子智慧体小八胆战心惊地抬起头。
“你这回的胡吹大气我先暂且听了。就当是个答案吧。主屋不能生火，先设置一家好吃的荞麦店去。”
两个人站起身，朝街上走去。刚走了两步、三步，又慌慌张张回过身来，并排对着刚刚还是子智慧体喜代的空白双手合十。
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一定给你报仇。
“慌里慌张的干什么，你这个蠢货。”
俺是江户男儿！别小看了我。
八丁堀意气昂扬地转换了空间。
子智慧体小八也擤了擤鼻涕，跟着做了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