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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一日。亚纳布区收费站路障。
那只灰色的鸟再次悄然飞入哈利的视线,又悄然飞出。他扣在史密斯威森点三八左轮手枪扳机上的手指扣得更紧了些,同时他盯着准星,以准星瞄准玻璃窗内那个静止的背影。昨天电视上有人谈论“度日如年”。
喇叭,爱伦,按下那该死的喇叭。那人一定是密勤局探员。
度日如年,犹如在平安夜等待圣诞老人降临。
第一辆车经过收费亭,那只知更鸟依然是他视线外围的一个黑点。坐在电椅上等待通电行刑……
哈利扣下扳机。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时间如爆发似的加速行进。褐色玻璃窗突然变白,在柏油路面上喷撒碎片。他看见一只手臂消失在收费亭玻璃窗的轮廓下,就在昂贵的美国轮胎发出轻响之前——然后消失。
他紧盯着收费亭。好几片枯叶被车队经过的气流卷起,在空中旋转飘浮,然后落在布满尘埃的灰色草地边缘。他紧盯着收费亭。寂静再度涌来,在这短暂片刻,他脑中想到的只是他站在平凡无奇的挪威收费亭前,这是个平凡无奇的挪威秋日,背景是平凡无奇的埃索加油站。连空气闻起来都像是平凡无奇的早晨冰凉空气:有腐叶和汽车废气的味道。突然间,他想到,也许这一切根本不曾真正发生过。
他依然紧盯着收费亭,后方的沃尔沃警车传来喇叭声,仿佛无情的悲叹,将这天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