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互相监视 3(1/2)
尽管先见的状态很差,但还是避免了最糟糕的结果。
她应该是摄入了某种有毒物质,不过幸亏发现得早,比留子同学又立刻进行了催吐处理。
处理结束后,我们把先见放在被子上,抬到了正对餐厅的神服的房间。神服一开始还反对,认为会给先见的身体造成负担,比留子同学说服道:
“这跟臼井先生那时不一样,是犯罪的可能性很高。我们不能再踩踏证据了。”
然而神服把所有人都当成了疑犯,除了帮先见催吐的比留子同学和我以外,将其他人都赶出了房间。
先见虽然有意识,但是说不出话来。
尽管如此,比留子同学还是请她用手势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获得了最低限度的信息。她在喝下茶杯里的液体后马上就感觉到了异常,由于对舌头刺激很大,忍不住吐了出来。
“茶杯里的液体没有特殊气味,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有毒物质。我看先见女士的指尖出现了麻痹症状,就采取了神经毒素的处理方法,还好运气不错。要是具有腐蚀作用的有毒物质,催吐反而会造成黏膜损伤。”
比留子同学说得很谦虚,不过要是没有她,事态一定会变得更严重。
“一定是痛恨先见大人的人下的毒。”
神服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敌意。
“可是这里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先见女士。他们没有伤害她的动机。”
“反过来说,那就是一群来路不明的人。”
即使神服心情激动,比留子同学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
“有件事我感到很在意。先见女士的房间门前和室内散落着红色欧石楠。白天我们跟先见女士说话时,室内花瓶里插的应该是白色欧石楠才对。是神服女士换掉的吗?”
“开始准备晚饭前,大概六点钟的时候,我去换掉了。”
六点。我们在十色房间里那段时间吗?
“走廊上那些花也是当时插在室内花瓶里的吗?”
神服摇摇头。
“不是。你试试看就知道了,花瓶很小,只能装下散落在室内那部分。走廊的花应该是从后院摘过来的吧……这有什么问题吗?”
神服坚持要留在先见身边,于是我们从她房间走了出来。在走廊上乱晃的十色马上跑了过来。
“先见……那个人没事吧?”
“嗯,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不过她的意识已经很清醒了。”
十色放下心来,我问她在干什么,她说不知道该不该把先见门前那些红色欧石楠打扫掉。
再仔细一看,掉在走廊上的欧石楠跟装饰在花台和房间里的有点不一样。神服把装饰用的花都修剪过,去掉了多余的枝叶,而掉在地上的花则好像是胡乱扯下来的,还保持着灌木的样子。所以那些花乍一看很多,实际上只有六七枝。
“本来应该避免触碰,原样保存。不过我们都已经踩上去了。”
茂盛的枝条被无情地踩扁,小豆似的花朵散落得到处都是。我们按照比留子同学的提议用手机拍摄了现场照片,然后把花枝全部装在塑料袋里保管起来了。
收拾完毕后,我们查看了玄关和后门,发现内侧都上了门锁和门闩。后院地面很干燥,看不到脚印,不过灌木丛和后门之间的地方,以及连接后门的走廊上都掉落着几朵红花,可以确定有人从后院摘了红色欧石楠拿进来。
比留子同学后来又把所有人召集到了餐厅。
她把先见的情况和极有可能被下毒的事情告诉大家,朱鹭野首先提出了疑问。
“等等啊,先见大人不是没吃晚饭吗?”
“毒物好像被下在了房间的茶杯里。”
茶杯、电水壶和茶叶都是今早神服准备的东西,之后一直摆在室内。先见说她跟我和比留子同学结束谈话后,就没有走出房间一步,当然也没见到可疑人士进出。
而且先见跟我们说话时,还当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也就是说,茶杯被下毒是后来的事情。
“这下终于演变成大事了。”狮狮田把纯拉到身边护着,语气凝重地说,“下毒的人就在我们中间。而且那人专门把毒药带进来了,证明一早就有预谋要对付先见女士。”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先见大人下手啊……”
十色用颤抖的声音喃喃着。王寺回答道:
“是因为恐吓信啊。臼井先生之前说过,他们编辑部收到的信里写着要给先见女士断罪。恐怕只有寄信人会对她下手了吧?”
确实,我们这些人昨天才第一次见到先见,没有理由对她怀有杀意。早就对她怀有杀意的“恐吓人”混在我们中间的想法更为妥当。
比留子同学开始按顺序整理之前发生的事。
“山体滑坡后,我跟叶村君先去见了先见女士。后来十色同学也一个人去见了她。然后神服女士在晚饭前去更换了花瓶的花。我已经跟先见女士确认过,走进房间的人就只有这些。”
“等等。”
茎泽可能意识到话题正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马上提出了异议。
“前辈跟先见昨天才刚认识。她没有杀了那个人的动机。要问谁有动机,那就是神服阿姨了。你别看她那样,平时可能被先见随意差遣,心里有不少怨气。”
然而朱鹭野提出了反驳。
“包括她在内,这里的村民都对先见怀有真正的恐惧。他们根本不会产生杀了先见大人的想法。而且我们都是刚刚认识的人,无法确定到底谁对先见大人心怀憎恨。”
朱鹭野的说法很有道理。我们恐怕很难从动机来查出嫌疑人。
不过——
“没必要考虑得这么复杂吧。无论换谁来看,凶手都很清楚了。”
狮狮田断言道。
“听好了,诸位。我们做梦都不会想到给先见女士下毒。可是这里有个人在赶到现场之前,就知道了那个光景。难道不是吗?”
十色一脸害怕地抱紧了素描本。狮狮田走过去,伸手要去拿那个本子。
“狮狮田先生。”比留子同学发出了抗议。
他拧歪了嘴角,但还是用冷静的口吻对十色提出要求:“让我们看看。”十色推开要扑过去的茎泽,翻开了素描本最新那页。
“瞧,这就是先见女士房间的情况。十色君之所以能在餐厅里画出这个,只可能是因为她才是下毒的凶手——那个‘恐吓人’;而且她跟我们这些事出有因的人不一样,是自己跑到这个地方来的,当然可以事先准备好毒药。”
“那怎么可能!”茎泽变了脸,大叫一声,“凶手怎么会把行凶现场画出来给所有人看,那有什么意义!根本没理由做那种事!”
“当然有理由了,就像白天说的那样。”狮狮田游刃有余地回击,“你们昨天就一直在炫耀预知能力,可是谁也不相信,所以又重复了同样的举动。”
“你、你说前辈为了炫耀预知能力而杀了人吗?”
“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十色实在太激动了,噙着泪水否定道。我环视周围,发现朱鹭野好像赞同狮狮田的说法。至于王寺,则一脸复杂的表情。
“像十色同学这样的女孩子会因为那种理由去杀人吗?”
“杀人不需要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狮狮田冷冷地说。
我觉得很难用感性的意见来说服他,于是指出了矛盾点。
“十色同学在跟先见女士谈话时的确有机会投毒。可是当时房间里插的是白色欧石楠。直到开始准备晚饭前,神服女士才把花换成了红色欧石楠。也就是说,十色同学并不知道房间里有红花。”
“你说什么?”王寺瞪大了眼睛,“可她还是画出了红花,那就是说——”
茎泽顿时如鱼得水。
“没错!那就是前辈有预知能力的证据!”
给我闭嘴,你一说话就要惹麻烦。
“她真的不知道吗?会不会是神服女士拿着红花穿过走廊时,让她看到了?”
狮狮田还是没有放弃怀疑,但我有足够的材料否定他。
“按照神服女士的证词,她换花的时间是六点左右。当时,十色同学正跟我们在一起。”
那正是我们到十色的房间去借研究笔记的时间。她不可能看到神服。
尽管我提出了这样的主张,还是发现比留子同学一直没说话。这种程度的东西她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狮狮田好像在咀嚼我的说法,点了好几次头,然后开口道:
“你叫叶村君是吧?你的话很有说服力,但我可以解释那个矛盾。”
狮狮田说这话的时候充满自信,连他的身体仿佛都膨胀了一圈。
“室内的红花是先见女士碰倒花瓶撒下的。但是,房间门前的走廊上不也掉落了红色的花吗?谁也没有站出来承认那是自己干的,如此一来,自然可以认为那是‘恐吓人’的所为了。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撒了花并不能挡住人们的脚步啊。”
现场散落不自然之物的原因。
我举出了推理小说中常见的几种。
“可能是为了隐藏走廊上残留的痕迹吧。”
“藏木于林吗?那是指痕迹无法轻易消除的情况吧。比如泡过水的痕迹,还有撒落了细碎玻璃碴儿的情况。可是有什么痕迹必须用花来隐藏?那样只会更引人注意。”
确实。走廊并没有污渍。如果是无法轻易收拾的痕迹——比如细小的玻璃碴儿和头发,反倒是直接留在那里更不容易被发现。撒花只会带来反效果。
“那是要引起我们的注意吗?因为凶手在别的地方留下了不希望被注意到的痕迹,所以要引开我们的目光。”
“那也没有专门从后院摘花进来的理由。旁边就是浴室,只要把脏衣服脸盆什么的弄到地上就好了。”
狮狮田的反驳全都很有道理。
“所以我是这样想的。走廊的红花关键作用就在于撒在那个地方 。目的是在被毒死的人旁边撒满红花,制造出跟画一模一样的场景 。我记得晚饭时她跟茎泽君迟到了一会儿吧?她肯定在那段时间里跑到走廊上撒花了。”
也就是说,十色在跟先见碰面的时候趁机往茶杯里下了毒,然后在晚饭时当着所有人的面画了毒杀现场的画,以此展示自己的预知能力。可是只有一个人倒在地上,画面的冲击感不足,于是她就让红花这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登场了。她趁大家都集中到餐厅的空隙,在走廊上撒了红花,然后若无其事地去吃晚饭。接着,她就伺机画出毒杀尸体和红花的画,并跟大家一起赶往现场,最终实现计划。然而神服把室内的白花换成了红花,使得画上的情景在室内就得到了完成。
“我不相信预言先知这种不科学的东西。这个计划很周密,不过‘恐吓人’只可能是十色君。”
我很不甘心。他的话看似符合逻辑,但有些部分我难以认同。首先为了展示超能力而下毒这个动机就太牵强了。还有,就算是为了给画增添冲击感,十色为何不直接使用跟先见碰面时看见的白花,而是刻意拿了没出现过的红花撒在走廊上呢?简而言之,狮狮田的说法建立在十色谎称预言能力的前提下,并且只根据这个前提展开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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