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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班列车和五桩事件之谜 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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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敷直接前往热海去见八坂。他买了车站的盒饭当做午餐。

在开往热海的列车上,吉敷思索着。既然知道行川郁夫是吕泰永,一切就能顺利进行下去了。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他在见八坂之前先去见了便山。

吉敷希望知道更多在吴下马戏团时代的吕泰永,以及弟弟吕泰明的事,更希望了解他们和樱井佳子的关系。在这之前,事件被时间的面纱包裹了三十二年,到了目前的阶段,登场人物的轮廓已清晰浮现出来了。

行川郁夫就是吕泰永这点出乎意料,而在吕泰明这位从未想到过的人物出现后,感觉上登场人物终于到齐了——毕竟,这个人一直隐藏于暗处。

调查有了相当的进展,但是,两条铁道路线的两班列车上同时发生的组合谜团却依然无法解开。所谓的组合谜团是:

第一,札沼线上身穿小丑服的瘦小男人自杀,而且尸体消失。如果把尸体消失视为独立事件,则离奇事件就有六桩,但是两者是在极短时间内连续发生的,可以视为同一事件。

第二桩事件是列车的出轨。这个不明原因的出轨才真是奇妙诡异。意外事故发生后,警方判断在铁轨上放置石块之类的可能性极小,而且,若是在铁轨上动了这类手脚,最先出轨的应该是最前方的车头。

第三桩是卧轨的尸体在列车出轨前站起来走路。这简直就是怪谈!

第四桩则是卧轨自杀事故,发生于现在的新十津川车站附近。

第五桩则是另一条铁道路线——函馆本线——上的列车洗手间里发生的暴力组织分子荒正公一被枪杀的事件。这桩事件和札沼线列车上发生的事件不同,没有正式的文件记录,更没有证人的证言,目前知道的只有结果。也许这桩事件并不亚于札沼线的事件,同样伴随着令人不解的现象!

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在北海道发生的这五桩事件也许可称为灵异现象,它们应该算做一个组合谜团。然而,这个谜团太棘手了,光从三十二年都没人能解开这点而言,即可明白其困难程度非同一般。

等一下!吉敷突然想到,自己一直认为这些事件乃是在两条并行的铁道路线上同时发生,但是,真的是那样吗?如果试着将这五桩事件依发生的时间顺序整理,会是何种情形?假定有的事件的发生时间完全重叠,的确可以视为在不同场所发生的不同事件,但……

吉敷拿出记事本,首先写出五桩事件各自发生的时刻。第一桩是札沼线列车上的小丑自杀事件。依杉浦邦人的文章,时间是六四五列车离开石狩追分后不久,而依当时的列车时刻表,六四五列车是二十时十八分自石狩追分开出,自杀事件应发生于二十时十九分或二十分左右。积雪可能导致列车行车稍有延误,那么假设为二十时二十分应该是最准确的。

接下来是列车的出轨,这与卧轨自杀的尸体站起来行走约莫是相同的时刻——先是尸体站起,紧接着列车发生出轨。依杉浦的文章,事件发生在碧水和北龙之间,而依列车时刻表,从碧水开出的时间是二十时三十六分,到达北龙则为二十时四十一分。因为是在两者之间,推定时间为二十时三十九分至四十分最为恰当。那么,尸体步行是二十时三十九分,列车出轨为二十时四十分,不会相差太多。

然后是卧轨自杀。依记录,这是发生于列车离开新十津川车站后不久。列车从新十津川车站开出的时间是十九时五十二分,如此一来,事件应是发生于十九时五十三分左右。

札沼线方面大略如上,而函馆本线的第十一班次列车呢?

荒正公一的尸体随第十一班次列车抵达旭川时,依尸体体温等状况推测,推定死亡时间是大约两个小时前,也就是列车行经奈井江、丰沼一带。从时间上来说,是十八时十五分至二十二分之间,也就是十八时二十分左右。

吉敷将五桩事件的发生时间写在记事本上,却发现毫无重叠之处。也就是说,这一连串的事件宛如一条河流般,顺畅地往前推行,一桩结束后,下一桩发生,最先发生的则是函馆本线上荒正公一被杀事件。

一、十八时二十分,荒正公一在函馆本线第十一班次列车上被人杀害。

二、十九时五十三分,札沼线第六四五次列车发生卧轨自杀事件,死者身份不明。

三、二十时二十分,小丑举枪自杀,紧接着尸体消失。

四、二十时三十九分,卧轨自杀的尸体站起来行走。

五、二十时四十分,六四五列车出轨。

据此,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的一连串事故若被视为一个谜团,则谜团始于十八时二十分,结束于二十时四十分,演出时长大约为两小时二十分。

关于这些事件,吉敷仍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

一是卧轨自杀。自杀者的身份至今不明,原因是尸体从列车出轨现场消失。

另外一点,列车出轨前,杉浦邦人见到车厢窗外一片鲜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点因后来发生的重大事件而被人忽略。

还有,如夏天无数昆虫振翅般的嗡嗡声也令人不解。行川,不,吕泰永的小说里也提及这个声音,同时,列车司机德大寺也听见了。这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以上都不是能够轻易回答的问题。吉敷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自静冈转搭的新干线已经抵达热海。

吉敷打电话给八坂秀作。八坂正好在家——吉敷在东京时已用电话和对方联络过。

八坂的语气非常柔和,和便山形成鲜明对比。他要吉敷搭乘三号巴士,在入舟神社前下车。

吉敷在入舟神社前下车时,一位身材矮小的银发男人已在巴士站等候。吉敷本来猜想对方应该更老些,结果却出乎意料。他顶多五十岁,戴着眼镜。

吉敷与对方点头打招呼,八坂立刻露出笑容,不住点头作揖,然后快步走过来。

“我是八坂,让你这么大老远前来,实在不好意思,辛苦了!”

八坂客气的态度反而让吉敷不好意思。他与便山强烈的对比更令吉敷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两人是在布满青苔的旧石墙处碰头,之后并肩往前走。走了没多远,石墙变成篱墙,沿篱墙左转,是一条陡斜的上坡路。

“我就住在上面。”八坂边说边往上走。

他目前住在老人安养中心。吉敷本来表示不需要对方特别出来接自己,但是八坂回答反正闲着无聊,走一走算是运动。

可能是以前在马戏团锻炼过吧,即使上坡,八坂却不吁不喘。

这里是静谧的住宅区,四周不见咖啡店或商店。

“每天都有一趟小型巴士驶去市区。”八坂说。他虽然身材矮小,腰杆却挺得很直。

老人安养中心位于坡路的中间。进入镶嵌着玻璃的玄关门,左右两边是脱鞋间,放置着大型鞋柜。走廊铺着绿色的塑胶地砖,穿拖鞋行走时,发出啪啪的冰冷回响。

朝左边走,排列整齐的桌前坐着三三两两的老人。这里空间宽阔,由大窗户可见到外面的绿荫,光线明亮,是相当舒适的安养之所。

“就在这边坐吧!”八坂请吉敷在大桌前的钢管椅上坐下,自己绕到对面,缓缓坐下。

“这地方真不坏呢!”吉敷由衷地说。

“是的,我住得很习惯。”八坂秀作回答。

胖胖的中年女性送日本茶过来。吉敷点头致谢。

八坂沉默不语,似乎在等待。吉敷发觉自己有必要先开口,但又不想马上提及杀人事件,就谈起了在佃见过吴下精太郎的事。

“吴下先生健康吗?”八坂说,“他在电话里告诉过我,好像是为了吕泰永的事……”

八坂主动把话题转到这上面。他的态度和语气虽然冷静,不过却有欲言又止的感觉——或许吴下的电话让他有了某种觉悟,可是吉敷的身份却又令他不敢畅所欲言吧!

吉敷先提及在浅草发生的消费税杀人事件,然后述及自己循线前往宫城和宫古追查,终于查到了吴下马戏团,也确定凶手和被害者都是曾在吴下马戏团待过的演员。

八坂秀作紧盯着吉敷,仔细听他说明。可能因为吴下已事先提及,所以听到凶手和死者的姓名分别是吕泰永和樱井佳子时,他也未露出特别惊讶的神色。

“我是调查到这个阶段,才第一次知道吕泰永有个弟弟,名字叫泰明。吕泰永以前在吴下马戏团是什么样子呢?何时入团?还有,关于他的过去,尤其是与樱井佳子有关联的部分,希望你把自己所知的详情告诉我。”

八坂秀作困惑似的眯着眼,过了一会儿,羞赧地笑着说:“原来是这样,不过,事情太多了,我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讲起。”

“吕泰永是何时进入吴下马戏团的?”吉敷问。

“我想应该是昭和二十二年吧!当时吴下马戏团正好在北海道。”

“北海道的哪里?”

“丰富,最北端的稚内附近。当时东京的状况相当糟糕,战争的幸存者疏散至北海道。吴下马戏团在练习场和事务所贴上丰富的地址,招募战后复员的人加入。就这样,大家在北海道恢复精气,一边训练一边赚钱维持生活——时间是从战争时直到昭和二十四五年。

“在北海道,团里的动物能很好地适应,我们也能吃饱肚子,同时可以再补充一些马或熊。”

“你也是复员的士兵?”

“是的,我是很幸运地从南洋复员回国。由于举目无亲,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也不太可能生还,所以见到练习场的招募团员的纸条后,我立刻赶往丰富。

“丰富是非常适合住居的地方,附近有温泉,也有原生态花园,对于舔舐战争创伤、企图重新出发的人而言,是最佳场所。在战争结束后,吴下马戏团经历过这么一段蛰伏时期,好不容易到了昭和二十五年,才以北海道为中心,慢慢展开活动。”

“吕氏兄弟是在这段时间加入的?”

“是的。他们可能是听人谈及的吧。兄弟俩跑过来,表示实在无法谋生,不管做什么工作都好,希望能够加入马戏团。一方面,我们当时没有太大的选择余地,毕竟能否再开始表演都是一大问题,因此就让他们加入了。”

“但是,所谓的马戏团,如果没有特殊才艺是无法进入的,不是吗?譬如空中飞人,或者走钢索等。”

“运动神经太差的人是不可能,除此之外,只要每天训练,不论谁都可以做到的——当然,需要合适的年龄。”

“哦,是这样吗?”

“没错,而且,吕氏兄弟都有自己的专长。弟弟运动神经极佳,身材又好,臂力也够;哥哥身材虽矮,却适合当马戏团的小丑,而且又会吹口琴,至于倒立或翻滚,只要稍加训练马上可以学会。”

“原来如此。这么说,昭和二十二年到三十二年的十年间,他们都待在吴下马戏团?”

“是的。”

“这中间,吕泰明迷恋上了樱井佳子?”

“可以这么说。樱井是团员森川夫妻在战争期间收养的孤儿,已经长大了,人也变漂亮了。第一次和吕氏兄弟见面时,她可能才十四岁吧!当时她是个小女孩,但渐渐长大了,也变漂亮了……”

“那么,她也喜欢吕泰明吗?”

“最初,我想是樱井佳子喜欢上泰明的吧!这是因为团员们大部分都已结婚,在昭和三十年前后,单身的应该只有吕氏兄弟。”

“八坂先生你呢?”

“我也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孩子。还有一点,团员之间恋爱结婚是极正常的事,甚至还很受鼓励,因为如此一来,团员就不会因为结婚而离开了。

“也有团员在演出地和迷恋自己的女性结婚,这种情况下,妻子也会加入马戏团一起到各地表演,等于又增加了一位伙伴。”

“那,吕泰明也……”

“是的,当樱井佳子成年,变成团里的招牌大明星时,泰明开始认真考虑结婚的问题。因为那家伙是个很严肃的男人——谨慎、老成持重、诚实。

“团长和团员们也盼望两人能够结婚,因为当时佳子大受欢迎,到处都有人诱惑她,也有人来马戏团提亲。由于她是团里的摇钱树,一旦离开团队会遭受损失,所以我们都希望她能和泰明在一起。

“毕竟,马戏团如果少了她,观众肯定会少很多。泰明认为,既然大家都这样希望,结婚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最初他真的非常苦恼。”

“原因是什么?因为他是外国人?”

“以结果而论,的确是这样,但却不是世人想象的那种情况。一般人可能觉得他是朝鲜人,不过在团里,那完全不是问题。泰明苦恼的是,他曾经发誓要和哥哥泰永一起回国!

“那对兄弟在战争期间历尽千辛万苦,之所以打算一起回朝鲜,其中包含着我们日本人实在无法理解的坚定决心,而他们也一直咬紧牙关,朝这个目标在努力。弟弟如果娶日本女人为妻而留在日本,很明显是破坏了两人的誓言,所以泰明非常苦恼,我多次亲眼见到他苦恼的样子。”

“这么说,吕氏兄弟是想在吴下马戏团存些钱,然后等待机会回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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