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班列车和五桩事件之谜 2(1/2)
吉敷利用es大楼一楼大厅的公用电话,打电话到g综合公寓,请总机小姐转接吴下精太郎的房间。
吉敷表明身份,说明目前正在调查某桩事件,想了解昭和三十二年一月吴下马戏团的内部情形,希望能和对方见面。
“啊……”老人声音中断了,很明显是怕麻烦。
“不会耽搁太多时间,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正想出门散步。”老人说。
“那么,请指定附近的咖啡店。”吉敷毫不在意地说。
老人回答道:“最近的咖啡店不是老年人去的地方。”之后,他接着说:“好吧!三十分钟后在圣路加医院正门玄关碰面。”
“没问题。”吉敖搁回话筒。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吉敷在筑地 [3] 下了地铁,朝圣路加医院走去。天空开始下雨。
是雾雨,不大,但吉敷没有带伞。铺石板的人行道很快泛黑,映照出行人的身影。擦过护栏疾驰离去的车子也溅起了水花。
吉敷加快步伐,沿着建筑物的屋檐朝圣路加医院前进。不久,他来到医院低矮的围墙旁。墙内停满了汽车,雨滴从车顶往下滑落。
吉敷进入正门,往像是玄关的入口跑去。他看到檐下站着一位神情冷漠、拄着拐杖、戴着帽子的老人。
吉敷小心翼翼地跑到檐下的老人身旁,问道:“请问是吴下先生吗?”
“是的。”老人回答。
吉敖出示证件。老人上身微向前倾,倚着拐杖看了看证件,然后满足似的点了两三下头。
大概有八十岁吧!他的头发被帽子盖住,看不见颜色,但应该是白发;身材矮小,仅比吉敷的肩膀稍高些;五官轮廓很深,眼窝低陷,鼻子稍大,乍看像是外国人。老人全身没有赘肉,可能年轻时代锻练过吧!
“刑事先生想问我什么?”老人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
进出医院的人们频繁从吉敷和老人身旁走过。吉敷觉得他们妨碍通行,很想改变地点,但外面正在下雨。
“在这儿站着讲话也不方便,何不找一家咖啡店……”
“我没告诉过你我很讨厌咖啡店吗?”老人立即回答,“如果讨厌这儿,那就边走边谈吧!反正我也要走到佃,每天都是这样。”
“但是,下雨了。”
“我带伞了,虽然只有一把,不过应该够用。”老人撑开伞,开始快步走下石阶。
吉敷跟在老人身旁。两人沿着圣路加医院往前走。
“你经常在这附近散步吗?”吉敷问。
“每天都要走一趟。这一带是我最喜爱的散步地点。”
吉敷仔细一看才发觉,虽然在雨中,这一带却仍具有相当的风情,有许多围着围墙、很雅致的宅邸。他对老人提及这些。
老人缓步走着,视线望向前方说:“这一带当初是外国人的住宅区,是东京最奢华的地区,至今仍保存着许多当时留下的景物,像这座圣路加医院,就是美式的建筑物。
“以前,我很想成为建筑师,所以对这些非常了解。这座医院,还有现在的东京都庭园美术馆、旧朝香宫邸,以及日比谷活动中心都是西式建筑,其中,朝香宫邸是法国的。
“但对毫无兴趣的人谈这些,一定很无聊吧?”
吉敷回头望向圣路加医院。那是以直线构图的有趣建筑物,建筑物顶端四周有阿拉伯风格的图案。
“你想问吴下马戏团时代的什么事?”老人仍旧凝视前方。步行对他而言似乎有些辛苦,不过并未浮现在表情中。
吉敷帮老人撑伞。
“我想请教昭和三十二年一月在小樽举行的巡回演出。”
“昭和三十二年一月……”老人似在搜寻记忆,“啊,我们的确曾到北海道巡回演出,在隆冬的皑皑白雪中,连车子都无法使用,糟透了。”
“马戏团冬天也要演出吗?”
“要,只是,如果天气太冷,手脚会冻僵,表演失败的概率会很高。”
“你们曾在小樽青烟水产仓库的旧址搭帐篷演出,对吧?”
“啊,应该不会错……对了,没错。”
“当时,在一月二十八九日之间,马戏团内部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内部?你的意思是……这就不记得了。应该是有吧……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又遭遇到各种事……在马戏团里,出现一些小事是家常便饭。”
吉敷从西装内兜掏出花魁打扮的、年轻时代的樱井佳子的照片给吴下看。
老人从口袋里取出眼镜盒,打开,戴上眼镜。忽然间,他停下了脚步。
“啊,这是阿澄,踩球的阿澄!为什么你有这样的照片?阿澄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的视线第一次望向吉敷。隔着老花镜,老人低陷的眼眸因惊讶而睁得滚圆。
“你说是阿澄?”
“是的,但那是艺名,本名我已经忘记了。”
“是樱井佳子。”
“对,没错,或许是这样。”
“这个人表演什么呢?”
“什么……这个嘛,我们团里的人什么都会,也都有过表演,包括空中飞人、走钢索、踩球等等。”
“她很受欢迎吗?”
“根本就是我们团里的当家演员,若以现在的方式形容,等于是吴下马戏团的超级巨星。她最常表演的节目是打扮成花魁走钢索或踩球,由于很漂亮,几乎所有观众都是为了看她而来,很多人每天都来捧场。”
果然不出所料。
吉敷内心激动无比。樱井佳子在吴下马戏团是以花魁打扮表演特技,所以,行川见到樱井打扮成花魁,立刻就认出了她。也就是说,行川郁夫应该也在吴下马戏团里待过!
吉敷拿出行川老人的照片递给对方。这是现在的照片,由于过了三十年,或许吴下很难判断出来。
“这人我不认识,他是谁?”果不其然,吴下摇摇头。
“姓名是行川郁夫,你应该认识才对。”
“行川郁夫……不认识。我不记得叫这个名字的人。”
“不可能的,请你仔细看看。虽然这是现在的照片,但三十年前他应该在吴下马戏团里待过。”
“但我不记得这个名字……”
“身材很矮,不到一百五十公分,会吹口琴,极可能是小丑。”
“小丑?会吹口琴?啊……会是吕吗?”
“吕?”
“是的,吕,吕氏兄弟。我想起来了,这是现在的照片?这么说,那家伙还活着?”
“吕氏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由于事出意外,吉敷头脑一片混乱。
“兄弟俩都在我们团里,是一对小丑。他们是朝鲜人,是很不错的家伙。我们在北海道演出期间,他们自称是从桦太——不,现在应称为库页岛吧——逃出来加入我们的。他工作非常卖力,脑子也聪明……现在人在哪里?”
“我想应该不对吧!这位老人叫行川郁夫,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出生于藤枝市,在藤枝有户籍和房产,不会有错。”
“不可能!吹奏口琴,兄弟都是小丑,在我们团里只有吕氏兄弟。
“不,是否是兄弟我不知道,但,或许不是吧?”
如果是兄弟,另外一人去了哪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昭和三十一二年。”
“那不就对了!当时会吹口琴的小丑,我们团里只有吕氏兄弟,之后他们就失踪了。”
“失踪?”
“嗯。对啦,我想起来了,不错,是昭和三十二年正月在小樽演出时,马戏团的招牌演员阿澄和兄弟里的弟弟私奔了,当时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困扰。”
“私奔?”
“没错,是私奔。团里的年轻人都迷恋阿澄,想不到她会和吕……我们可遇到了大麻烦,急忙征招美女入团,但是,却无人愿意打扮成花魁模样走钢索。虽然演空中飞人的女孩改为扮花魁踩球,演出却并不顺利。这是我在小樽留下的最深刻回忆。”
“这桩私奔是发生在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吧?”
“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不错,我想是那个时间,是演出结束的三天前。后来哥哥也离开了,留信道歉说‘对不起,本月的薪水不要了’。”
吴下的肯定,反而让吉敷不知所措。行川是吕吗?如果是,他的经历就查明了,也了解了他和樱井的关系,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但是……
“吕氏兄弟不会写日文,口语也很差劲,不过表演小丑倒无所谓……”
这点,也和行川在宫城监狱里的言行一致!
“他们突然离开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可以这么说,问题是,他们无依无靠,我们等于白白利用他们演出……的确,阿澄被带走对我们马戏团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但毕竟已是过去之事……”
行川真的是吕?如果是,藤枝市行川的户籍和房子究竟又是怎么回事?事情发展成这样完全出乎吉敷的意料。
吉敷在雾雨中默默走着,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同时把老人还给自己的照片收回口袋,不过老人并未收起老花镜。
兄弟——这点真是出人意料!
行川是外国人?是真的吗?
“吕氏兄弟的姓名是什么呢?”
“嗯,应该是……瘦小的哥哥叫吕泰永,弟弟则叫吕泰明,但记不太清楚了,因为我从未叫过他们的全名,也没有写过。”
“那你们是怎么叫他们的?”
“我想是叫阿永和阿明吧!两人在团里都很受欢迎,弟弟身材很好,兄弟俩脸长得很相似!”
“弟弟身材很高吗?”
“很高,可能有一百八十公分吧!”
“两人都表演什么呢?”
“什么都有。一般人一提到马戏团里的空中飞人,会以为他们一辈子只当空中飞人,但绝对没有这回事。他们也会走钢索和训演动物,甚至做其他任何表演。所以,他们兄弟既一同演小丑,也会帮忙卖零食,还要做许多其他工作。”
“哦,是这样吗?”
吉敷对此一无所知。
“马戏团就像一家人,手边没事儿的就帮别人,只是,吕氏兄弟的哥哥因为身材矮小,只能表演小丑,否则很容易被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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