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的死者 6(2/2)
大家听了都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久保十点刚过的时候还在这里,十点十三分就被撞死了,也就是说刚刚的路线他只用了十三分钟就走完了。但是光是从这里到浅草桥车站就需要十分钟以上。”
啊,大家都恍然大悟。我从浅草桥车站到这里也用了十五分钟,还是有相当的距离的。
“如果他开了车呢?”阿赤问。
“没有这个可能。久保是乘电车来的,以前在‘钢丝锯齿’他也提到过自己没有驾驶执照。”
“那会不会是打了车?”朝美问。
“这种台风天根本没车可打啊。”石冈否决了她。
“那如果他全力奔跑呢?用十三分钟的一半,六分半应该可以到达车站吧?”糸井说。
“不可能。”阿赤说,“要是国家级的田径运动员还有可能,久保先生都已经四十岁了,跑到车站再检票进到站台,再跑去事发地点,根本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么?”
“其实我曾经从这里跑去车站过,当时我想乘七分钟后到的电车,就从楼下的电梯口一路狂奔到车站。”
“赶上车了么?”
“勉强赶上了。”
“那不就行了么?”
“不,能赶上是因为那车是单程的。上了电车后我还一直喘。久保先生跑完这一程还要再跑差不多同样远的距离,即使是我也已经不行了,跑一半已经是拼了命了,因为我想着到了车站就是终点才能做到。”
“嗯,二十三岁的人都这样的话,四十多岁的久保确实办不到。”
“但是如果久保不要命地跑,即使跑到心脏破裂都不管呢?”评论家又不负责任地发言。
“可是为什么他这么拼命非要回到附近的轨道上不可呢?”系井太太插了嘴。
“啊,就是啊!”糸井先生附和,“想撞车的话直接从站台跳下去撞不就行了?”
“是啊,为什么非要回到这附近呢?”朝美也这么说。
“但是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死了,所以他一定是这么做的。事实是不能逆转的。”评论家说,“久保拿出临死前最后的气力,口吐鲜血也要跑回附近再跳下去撞电车,我们也只能这么理解了。你们的想法太奇怪了,我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疑惑的必要。事实就是如此,没有讨论的余地。”
这时御手洗有些不耐烦地说:“各位,你们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次与平时有所不同,不同之处就在于电梯。因为停电了,当时电梯是不能使用的。”
“啊!”大家这才想起。
“对啊!电梯是不能用的!”糸井先生说,“怎么给忘了呢。刚才我们是走楼梯下去的啊。这里是十一楼,下到一楼都筋疲力尽了。”
“是啊,下楼梯也要五分钟以上,我们刚才足足用了十分钟。再快也得五分钟,下楼梯就要用掉五分钟了。”阿赤说。
“也就是说剩余的时间只有八分钟了?”石冈说。
“于是久保从这里到浅草桥只用了四分钟。”御手洗冷冷地说。
“是啊,这根本不可能。”糸井先生断言,“就算久保是奥运选手也不可能在八分钟内到达现场。”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石冈喃喃自语。评论家已经自行闭嘴了。
“还有一个不可能的。”御手洗接着说,“这位菜村先生说他看到久保沿着公寓十一楼的走廊向北跑,跑到尽头的时候跃过栏杆跳了下去,不见了。”
“对,我确实看到了……”
“也有人说久保或许误以为那里有安全梯就跳下去了。我们马上下楼查看,但并没有发现尸体。”
“久保从十一楼走廊跳下,然后在半空中消失了么?”石冈说。
“可以这么说。所以这件事是一个大谜团,石冈君。”御手洗说着,很兴奋似的搓着手。
于是我们又开始讨论从马路爬上高架桥的可能性,但是得出的结论也是不可能。高架桥又远又高,至少有三层楼高,而且不仅高,上面还布满了突起物。即使是登山攀石的高手也没可能爬得上去。
十一点后警察再次打来电话,说明天会来这里,希望大家都不要回家。无论我们是否愿意,都要在糸井先生家住下了。幸好明天是周日,糸井先生家也有很多间房。
“为什么不准我们回去?”
菜村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在接电话的糸井先生身上。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们和久保自杀又没有关系。”
糸井先生挂掉电话后便陷入深思之中,时而还会因疑惑而歪一下头。对菜村的不满也慎重地选择适当的言辞来回应。
“事情似乎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一直认为久保是撞电车自杀的,但似乎并非如此……”
“不是自杀的?!”糸井太太惊叫。
“啊,刚刚警察在电话里似乎说不是。”
“不是自杀的?”大贯问。
“久保的脖子上有勒痕,就是说他死前曾被人勒过脖子。”
“咦?!”朝美惊叫。
“这么说,久保先生他——”
“是的,警察说可能是他杀。”
“那久保先生被谋杀之后,还全力跑到现场去?”
阿赤说的这句不可思议的玩笑话令我毛骨悚然。坐在房间角落的御手洗却按捺不住兴奋似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评论家嗤之以鼻地冷笑。看来这人是个彻底的现实主义者。
“死人是不能跑的,更不会去撞电车。所以脖子上的那个勒痕并未致死吧?虽然他被人勒了脖子,但并没有死吧?”
“唔……是这样么……”
大家都再度陷入沉默。
“总之既然有他杀的可能,我们就全都有嫌疑了。所以必须留在这里不能离开。”糸井先生自嘲似的说。
[1] 本名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爵士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