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铜山毛榉之谜(1/2)
“对那些为艺术而爱好艺术的人来说,”歇洛克·福尔摩斯将《每日电讯报》的广告专页扔在一边说,“他们常常从最不重要和最平常的现象中得到最大的乐趣。我高兴地看到,华生,我已经观察到在你认真地记录时,时常在那些案例中添枝加叶,你没有把重点放在侦破重大案件和轰动一时的审判上,而是放在那些很可能是微不足道的描述上。然而这种案件有发挥推论和逻辑综合才能的余地,我把它们列入我的研究范围。”
“但是,”我笑着说,“我的记录中不能说完全没有采用耸人听闻的手法。”
“可能是你的失误。”他说着用火钳夹起通红的炉渣,点燃他那管长长的樱桃木烟斗。当他在争论问题而不是思考时,就用这个烟斗替换那个陶制烟斗。“也许你错在想把你的每项记录都写得生动且丰富多彩,而不是将你的任务局限在因果关系的记叙上,这其实是事物唯一值得注意的特点。”
“在这个问题上,看来对你还是公正的。”我有点冷淡地说,因为我不止一次地观察到我的朋友的古怪性格中有自私的因素,这点我很反感。
“不,这不是自私自利或自狂自大,”他没有针对我的话而针对我的思想说,“若是我要求完全公正地评价我的能耐,那是因为它不是属于我个人的东西。犯罪是常有的事,而逻辑推理并不容易。因此你该认真记下的是逻辑推理,而不是犯罪。但是你把本该是讲授的课程降低为一个个的故事。”
这是一个寒冷的初春的上午,我俩在贝克街的老房子里,吃过早饭后靠着熊熊的火炉聊天。雾气浓厚,弥漫在成排的暗褐色的房子之间;街对面的窗户在这深黄色的团团浓雾中,变得阴暗,变成一片模糊不清的东西。我们的餐具没有拿走,亮着的煤气灯,照到雪白的桌布上、锃亮的瓷器和金属器皿上。整个上午,歇洛克·福尔摩斯没怎么说话,低头翻看报纸的广告栏,他没找到什么,就把不满发泄到我文笔上的缺点上来了。
“同时,”他稍微停顿了一阵,一边抽着他那长长的烟斗,一边盯着炉火,接着说,“很难有谁能指责你文笔上的危言耸听,因为在你所感兴趣的案件中有许多根本就不是法律意义上的犯罪案。我替波希米亚国王处理的那件小事,玛·萨瑟兰小姐的遭遇,歪嘴男人的难解问题以及单身贵族的不幸都不涉及法律。你尽力避免危言耸听时,说不定又会落入了烦琐的俗套。”
“结果可能是这样,”我回答说,“只是我的方式有点别致而又有趣。”
“不,我的好友,对不善于观察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从一个人的牙齿看出这个人是个纺织工;或从一个人的右手大拇指就看出他是个排字工,他们毫不关心分析和推理的差别呢!不过就是你写得太烦琐我也不会埋怨你,因为作大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人们,或是罪犯都没有从前的那种冒险和创新的精神了。我的职业,更是退化到一家代理处的地位,不过替人寻找丢掉的铅笔,替寄宿学校的女孩出主意罢了。总之,我的事业已无可挽回地一落千丈。今天早晨我收到一张便条,我想,这正标志着我的事业的最低点。你念念吧!”他将揉成一团的一个便条扔给我。这是昨天晚上从蒙哥塔格寄来的,内容这样写道:
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
有人给我找了一个当家庭教师的工作,可我急于要告诉您,我是否应该从事这项工作。若方便,我将在明天下午四点半来访。
您忠实的维奥莱特·亨特
“你和这年轻的小姐认识吗?”我问。
“不认识。”
“现在已经四点半了。”
“对,我敢肯定是她在拉门铃。”
“这件事也许比你想象的要有趣。你还记得蓝宝石事件开头的研究好像只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后来却成了严肃的调查。这件事也很有可能是那样。”
“唔,但愿是这样吧。我们的疑问很快就会有答案,要是我没弄错的话,来请教的人来了。”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女士走了进来。她衣着朴实整齐,一副活泼、聪明伶俐的样子,脸上的雀斑就像鸟蛋上的斑纹。她动作敏捷,很像个一切都挺主动的妇女。
“您一定会原谅我来打扰您吧?”当我的同伴起身迎接她的时候,她说,“我碰到一件十分奇怪的事。由于我没有父母和别的亲人,所以我想也许您会好心告诉我怎么做。”
“请坐,亨特小姐。我将会高兴地尽力为你服务。”
我看得出来,福尔摩斯对新委托人的举止谈吐有良好的印象。他以那种探询的眼光打量了她一番,垂着眼皮,指尖顶着指尖,听她陈述事情的经过。
“我在斯宾塞·芒罗上校的家里干了五年的家庭教师,”她说,“两个月之前,上校奉命到美洲的新斯科舍的哈利法克斯工作,孩子们也跟着去了,我就没工作了。我登了待聘启示,也去应聘过,但都没成功。最后我积蓄的一点儿存款快用完了,我已毫无办法,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
“伦敦西区有个出名的家庭女教师介绍所,叫‘维斯塔维介绍所’。每星期我都去瞧瞧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这家介绍所创办人的名字是维斯塔维,具体事务由斯托珀小姐管理。她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求职的妇女在接待室等候,然后逐个进屋;她翻看着登记簿,看看是否有适合求职者的工作。
“我上个礼拜去的时候,他们把我像平时一样领进了小办公室。我发现斯托珀小姐并不是一个人在里面,她的旁边坐着一个长得异常粗壮的男人。他挂着笑容的脸上,又大又厚的下巴一层叠一层地挂到他的喉部;他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目光热烈地看着走进房间的每一个女人。我刚一进去,他坐在椅子上弹了一下抬起身,很快转身面向斯托珀小姐。
“‘就她了,’他说,‘我看她很合适。真是好极了!’他看上去很热情,搓着两手,表现出最最亲切的样子。他的样子看上去挺和气,挺可爱。
“‘小姐,您想找份工作吗?’他问。
“‘是的,先生。’
“‘当家庭女教师?’
“‘是的,先生。’
“‘工钱怎么支付呢?’
“‘我以前在斯宾塞·芒罗上校家当家庭教师,每月支付 4 磅。’
“‘哎哟,真苛刻呀,’他一边嚷着,一边在空中挥舞着那双肥胖的手,就像是那些情绪激动的人一样,‘怎么会只支付这一点儿钱给一位迷人的、有学问的女士呢?’
“‘先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学问。’我说,‘只是会一点儿法文,懂一点儿音乐、德文和绘画……’
“‘啧啧,这并没有什么,主要的是您具备女人该有的气质和举止。一句话,若是说你没有我说的气质,那就不适于教育孩子,孩子们或许会在某一天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呢!若是您具备那种气质,怎么会有人委屈自己接受三位数以下的工资呢!小姐,您要是到我家,你在我这里的薪水,从 100 镑开始。’
“福尔摩斯先生,要知道这待遇对我这样穷困的人来说是好得难以相信的。这位先生可能看出我当时怀疑的表情,他便掏出钱包,拿给我一张钞票。
“‘我的喜好是给小姐们先付一半薪水,’他的笑容甜蜜蜜的,两只眼睛在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只剩下两条发亮的细缝,‘好让她们支付旅费、添置点衣服什么的。’
“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可爱体贴的人。我那时还欠店主的账,预付的钱对我很有好处。然而,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的地方不大自然,我想多了解些情况后再表态。
“‘能告诉我您住在哪里吗?’我说。
“‘汉普郡,那是个可爱的山村地区,铜山毛榉,离温切斯特才五英里。真是个最可爱的乡村,我亲爱的小姐,那儿还有一座很可爱的古老住宅。’
“‘那么我的职责呢,先生?我很想了解一下我做什么工作。’
“‘一个孩子——一个刚刚六岁,可爱的小淘气。哎,您将能看见他用拖鞋打蟑螂的样子!啪啪!啪啪!他就打死了三个!’他靠在椅子上,眼睛已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我对孩子的这种做法吃了一惊,听着这位父亲爽朗的笑声,让我觉得他可能是在开玩笑。
“‘这么说,’我问道,‘我唯一的工作就是照看一个小孩子?’
“‘不,不是,不是唯一的,我亲爱的小姐,’他大声地说,‘你的工作是,我相信你机灵的脑袋会认识到的,你的任务应该是,听从我个人的吩咐,当然这些常常都是一位小姐理应遵守的。就这些事情,怎样?’
“‘我愿意成为对你们有用处的人。’
“‘就是嘛!现在谈服装,我们比较热衷时尚,赶时髦,又心地善良。若是我们让您穿件什么衣裳,您不会对这怪念头有意见吧?’
“‘不会的。’我对他说的话感到有些吃惊。
“‘让你坐到这里,坐在那里,这将不致使你不高兴吧?’
“‘啊,不会的。’
“‘或者让你到我们那里之前,让你把头发剪短呢?’
“我一点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头发,福尔摩斯先生,您看,长得这么密,还有着栗子般的特殊光泽,很有艺术性!我做梦都没想过轻易地失去它。
“‘恐怕那不可能。’我说。他那双小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当我说这话时,我注意到一道阴影掠过他的脸。
“‘我认为这是最起码的!’他说,‘这是我妻子的癖好。您清楚,夫人们的爱好是必须考虑的。那么,你是不打算剪掉你的头发了?’
“‘是的,先生,我实在不愿意。’我坚决地回答说。
“‘啊,很好,那么这件事就算了。很可惜,您在别的方面太合适了。既然这样,斯托珀小姐,我最好再多看几位这里其他的年轻姑娘。’
“那位女经理在我俩谈话时,一直埋头整理她的文件,未说一句话;可这会儿,她瞅了我一眼,很不耐烦地看着我,那愤怒的神情可能是因为我拒绝了一笔很可观的佣金。
“‘你愿不愿意将你的名字继续留在登记簿上?’她问我。
“‘若是您愿意的话,斯托珀小姐。’
“‘唉,说真的,这登记对你没什么用处了,你连这优厚的待遇都拒绝了,’她尖刻地说,‘别指望我们能再为你找到这样的机会。再会吧,亨特小姐。’她按了一下门铃,仆人进来将我领了出去。
“嗯,福尔摩斯先生,我回到住处后,见餐柜里已没有多少食品了,桌子上又放着两三张账单,我开始自问,自己是不是干了件很糟糕的事。即便这些人有些古怪的时尚,而又希望别人依从于他们,但是毕竟准备为他们的癖好付出代价。英国有几个家庭女教师能挣到 100 英镑的年薪!再说,头发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好多人剪了头发后反而更神气了,也许我该加入她们的行列吧。第二天,我觉得自己在处理这个问题上犯了错误;第三天,我对这一点更认为自己是错的。在我几乎要克服我的傲气,重新前往介绍所询问那个位置是否依然空着的时候,我接到那位先生写来的亲笔信。我把它带来了,这就念给你听。”信的内容如下:
尊敬的亨特小姐:
承蒙斯托珀小姐的好意,将你的地址告诉了我,我写下此信,是询问您是否重新考虑过你的决定。我的妻子急切盼望你能来临。因为我对她说了您的情况后,她十分满意,急切盼望您能来。我们情愿每季度付给您 30 英镑,也就是一年 120 英镑,用来补偿我们的爱好给您带来的不便。其实这些要求并不是很苛刻,我妻子偏爱深蓝色,希望您上午在家时穿这种颜色的服装。你不用花钱购置,我女儿艾丽丝(她现在在费城)有一套这样的服装丢在家里,我觉得您穿了肯定合身;至于您坐到这儿或那儿,或按照指定的方式消遣,这些都不会使你感到有什么不便。关于您的头发,这有些令人惋惜,特别是在和你短暂的会见时我就忍不住夸赞。但是我想恐怕必须坚持这一点,希望增加的薪水也许会补偿你的损失。至于照管孩子方面的职责,是很轻松的。好,望你务必前来,我会乘马车去接您的。请告诉我乘坐的火车班次。
您忠实的
杰费罗·卢卡斯托尔
于温切斯特附近铜山毛榉
“这是我刚收到的信,我已决定接受这份工作。福尔摩斯先生,我在作出这最终决定之前,很想把这件事告诉您,听听您怎么说。”
“哎,亨特小姐,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问题不就了结了吗?”
“您不会建议我不去吧?”
“我承认若是我的亲姐妹,我不会主张她去应聘的。”
“福尔摩斯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我没法告诉你为什么。也许你自己已经有了某种看法了吧?”
“嗯,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性,卢卡斯托尔先生看起来是个善良、脾气温和的人,可能他妻子精神不好,可他不想告诉别人,免得妻子被送进疯人院。他怕她发作,所以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很有可能是这样,这正是我感到不安的一点。他们怎么愿意花 120 英镑雇一个 40 英镑就可以雇到的人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想先把情况告诉您,若是以后请你们帮忙,您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有你们做我的后盾,我的胆子会壮实一些。”
“哦,你尽管带着这种想法去。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小问题很有意思。这里有一些特征,显然是让人纳闷或是有些危险——”
“危险!您感觉到有什么危险吗?”
福尔摩斯严肃地摇摇他的头。“如果我们能够确定它,那就算不上危险了。”他说,“但是不论什么时候,白天或是夜晚,来个电报我就马上会去帮助你。”
“这就足够了。”她活泼地从座椅上站起来,面部的忧郁一扫而光。“我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汉普郡了。我这就给卢卡斯托尔去信,今晚就把头发剪掉,明天我就动身去温切斯特。”她对福尔摩斯说了些感谢的话,就向我俩道了晚安,急忙走了出去。
听到她敏捷、坚定的步伐走下楼梯时,我说:“她是个会照顾好自己的姑娘。”
“她正需要这样,”福尔摩斯严肃地说,“若是许多天后听不到她的消息,我就是大错特错了。”
不久,我朋友的预言得到了证实。两周过去了,我发现自己的思路经常会转向这个孤单的女孩,猜想着她是否误入了命运的歧途。超乎预料的工资、奇怪的条件和轻松的工作,这都让我无法判断这人是慈善家还是阴谋家。至于福尔摩斯,我发现他时常一坐就是半个小时,紧锁着眉头,独自出神,可是我一提到这件事时,他就把大手一挥打断我的话。“材料!材料!材料呢?”他不耐烦地嚷嚷着,“没有泥土,我怎么能做出砖块来!”可是到后来,他时常念叨着,若是他的亲姐妹绝不会让她去做这份工作。
有一天深夜,我去上床休息,而福尔摩斯准备搞一通宵化学试验——这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他总是愿意独自一个人弯着腰在曲颈瓶或者试管上搞他的实验。次日早上,我下楼吃早餐时,发现他还是保持着那种姿势。这时,有份电报送到我们手里。他打开黄色信封看了一眼,就把电报扔给了我。
“马上查一下开往布雷得肖的火车时间。”他说,然后接着去做他的实验了。
电报简短而紧急:
明天中午请到温切斯特的黑天鹅旅馆。一定要来!我已没有办法应付了。
亨特
“你会同我一块去吗?”福尔摩斯抬起头望了我一眼,问道。
“我愿意去。”
“那么就去查一下火车时刻表吧。”
“九点半有趟车,”我查到了时刻表上的布雷得肖说,“十一点半到温切斯特。”
“那太好了,我只好把丙酮的分析实验往后推迟一下,明天我们得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才行。”
第二天十一点钟,我们已经快到英国的旧都了。福尔摩斯一路上埋头看晨报,但过了汉普郡后,他扔下报纸,开始欣赏起风景来了。这是春天的一个理想的日子,蔚蓝色的天空中点缀着朵朵飘浮的云,由西往东悠悠地飘去,阳光灿烂耀眼,然而早春天气仍然清新爽朗,让人充满活力。整个乡村,远至奥尔德肖特起伏的山峦上,青翠的新绿中到处是红色和灰色的农舍小屋顶。
“真是个清新美丽的好地方呀!”来自烟雾缭绕的贝克街的我,满怀热情地赞叹着。
但是福尔摩斯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华生,你知道吗?”他说,“我和你不同的是,观察每一件事物,我总是要和自己正在调查的特殊问题联系起来。你觉得这些零零星星的房屋很美;而我看到它们时,心里唯一涌现的想法是这些房子相互隔离,在这个地方犯罪不容易察觉。”
“天哪!”我叫了起来,“谁会把这些可爱的老房子同犯罪联系起来呢?”
“但这些老房子让我怀着恐怖之感。据我以往的经验,华生,我认为伦敦最下贱肮脏的小巷里所发生的犯罪行为也不会比这美丽愉悦的乡村里发生的更可怕。”
“你说的话好吓人!”
“原因很简单。在城里,公众舆论的压力可以做出法律所不能做到的事。没有一条小巷会坏到连一个被虐待挨打的孩童的哀叫声,或一个醉鬼打人的声音都不能引起邻居们的同情和愤怒。司法部门近在咫尺,一提出控诉就可以采取行动。你再看这些零散的房子,每一座都建在自己的田地里,住在附近的多半是贫穷愚蠢无知的农民,根本不懂法律。想想看,那些凶残的暴行,暗藏的罪恶可能在这种地方年复一年地发生,没人过问。如果这位向我们求救的姑娘是在温切斯特,我不会担心什么。危险在这五英里以外的乡村。不过,庆幸的是,她个人安全并未受到威胁。”
“没有,她还能来温切斯特见我们,这说明她能抽开身。”
“一点儿不错,她还是出入自由的。”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做解释吗?”
“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我设想了七种不同说法。但究竟哪个是正确的,那就得根据新情况才能确定了。好啦,我瞧见天主教堂的尖顶了,一会儿,就会听到亨特小姐怎么说了。”
黑天鹅旅馆是这条大马路上有些名气的旅馆,离车站不远。在那里,我们见到了已等候在那儿的亨特小姐。她订了一个起居室,并为我们准备了午饭。
“你们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她热情地说,“非常感谢你们!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的指点会对我帮助很大。”
“请你告诉我们碰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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