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裸奔之夜（1/2）

夏洛特斯维尔位于弗吉尼亚州中部，人口只有4万，是一座既有田园风情，又有丰富历史和青春活力的小城市，先后有三位美国总统用“迷人”一词形容这座城市。如今这座城市以极富活力的弗吉尼亚大学（the university of virgia）闻名于世。

但当我到达夏洛特斯维尔时，对这一切并无所知。我没有导游手册，而且说实话，我也不关心这些历史知识。辛纳蒙刚刚把我丢在市中心广场附近，我还在回味她的故事。很快我就发现，这座城市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安静。它是一座充满活力的大学城，到处都是大学生，到处洋溢着年轻人特有的骄傲。他们的背包里塞满了书本和其他不知名的东西，他们无处不在，四处走动，却又不急不忙。

跟很多人不同，我从来都不喜欢大学生活，或许是因为我总是很难集中精力好好学习。上大学时，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四处瞎逛，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环游世界。当然，虽然成绩并不理想，但我最终还是成功毕业。到达夏洛特斯维尔时，当我看着这些学生们开怀大笑，在咖啡厅里铺开书本，随手就能拿到咖啡，或者聚集在校园角落的大树底下静心阅读时，我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在大学里错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或许，现在我应该去了解一下当初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我转过街角，走上一条树木成荫的美丽街道，街道两旁是巨大的白色建筑，每栋建筑上都有一些希腊字母，表明它属于美国某个大型机构。我突然发现，这应该是寻求陌生人帮助的绝佳地点。已近午餐时间，我想附近一定有吃烧烤的地方。于是我开始观察，看哪栋大楼后面会有烟雾升起，有音乐传来……没有任何迹象。可能是太早了吧。昨晚的派对一定是太晚了，这些年轻人还在睡觉。

我站在一棵巨大的橡树下等了几分钟，早餐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我得开始觅食了，而且根据前几天的经验，我觉得还是要尽快找到过夜的地方——做到这点并不容易。离我最近的房子是栋男生宿舍楼，楼名字的开头是希腊的第十一个字母（othetis）是一个字源。我是希腊人的后裔，所以我想这栋宿舍楼应该会很乐意招待一个远离家乡的希腊后裔。

我敲了几分钟，一个睡眼惺忪、头发凌乱、赤裸上身的年轻人慢慢打开门。我高兴地跟他打招呼——可能是过于兴高采烈了——以至于让他有些不自在。还没听我说完，他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可我并不打算放弃，这是男生宿舍啊！人人都是兄弟，都有联系，天下一家！我想在这儿吃顿午饭应该不是问题。要是幸运的话，我甚至还可以在这儿过夜。于是我走到隔壁另一间宿舍，再次敲门。

“哦，哥们儿，我也想帮忙，可我们现在有个麻烦。”

“什么麻烦？”

“哦，你知道，打架之类的事……”

“打架？”我从没听说过。

“哦，就在昨天晚上，这儿发生了一场群殴，17个人被抓。太疯了！”

“那么说这儿应该有很多空床啊。”

“哦，不，他们都被放回来了，除了乔纳，他还在医院里。今天可能还会有报复事件，而且我们还在接受调查，所以现在无法招待你。”

“哦，明白了，多谢。”

我接连又敲了四个宿舍的门，无一例外，有的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来开门，有的根本没人来开门。这不禁让我困惑：传说中美国南部人的热情好客都去哪儿了？不是说学生们都很好学吗？怎么回事？一时之间，我甚至有些自哀自怜了。

一旦开始这种情绪，就很难走出来。我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黑暗世界，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跟我作对，我做什么都没用。这种想法对我一点儿没有好处，我知道，但我对此无能为力，我开始缩回自己的硬壳，开始忽略这个世界。我满脑子都是事情会变得多糟糕。下午三四点钟，我开始陷入绝望，看来今天要睡大街了。

我想象自己回到伦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冰箱里堆满食物，或者我可以去自己最喜欢的餐厅来一顿最喜欢的晚餐。我多么怀念伦敦的一切啊！为什么不回到那种生活呢？我问自己。那样会简单很多，没错，但那并不是真正的生活。我突然想起十一月的那个夜晚，想起了电视上的切·格瓦拉。

“我还是更喜欢现在。”我大声叫了起来。确实如此。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自哀自怜的思绪被打破了。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会有办法解决。我们永远都可以选择，哪怕是感觉最走投无路的时候。

不知不觉中，我又来到一间宿舍门口。这次我没敲门。我悄悄走进房间，看到一群人在休息室打乒乓球。

“各位，我是个来美国旅行的英国人，我需要大家的帮助。你们可以给我些什么吗？”

八个家伙转过头来看着我，房间里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乒乓球掉到地上的声音。

“哦，我们有啤酒，但你是外国人，不能白喝。”其中一个家伙笑着说道，“我叫布雷特，是我们男生宿舍的负责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

“我叫莱奥，我从时代广场出发，现在正前往好莱坞星光大道。我没有食物、没有汽车、没有住宿费，什么都没有，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我需要，美国人就会帮助我！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不知你能否告诉我怎样才能得到。”

“想要什么？”布雷特问。

“想请你们给我买张去下一站目的地的火车票。”

“下一站去哪儿？”

“哪儿都行，只要是往加利福尼亚方向就行。”

布雷特回头看了看同伴。“艾伦，”他叫道，“去叫布兰顿来。”然后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一起笑，但他们究竟会要我干什么呢？想到这些，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来吧，莱奥！”他扔给我一张球拍。

接下来是准备时间。小伙子们把啤酒桶拉进房间。下午5点左右，穿着牛仔短裤、露着大腿、化着浓妆的姑娘们也来了。太阳落山，音乐响起。我一直在输球，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伦敦英语，姑娘们听得哄堂大笑。

“各位！”布雷特冲着人群喊道，“这是来自大西洋彼岸的莱奥。他要去加利福尼亚，需要我们帮助。我告诉他我们愿意帮忙，但需要他为我们做点什么。”人群喧闹起来。布雷特看了看我，“莱奥，我的朋友，准备好了吗？”

“没关系，来吧！”我冲着人群叫道。这可能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大胆的谎话，我被这地方的热情感染了。“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当然，我知道也不太可能有人会买）和灵魂！只要能让我跟你们呆在一起，能帮助我继续上路！”人们跟着发出呐喊，这种感觉棒极了！

“给你们看看我的男子汉气概！”我好像是受到房间里的男性荷尔蒙感染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你们想看吗？”布雷特问道。

“快！快！”

“想看什么？”

人群乱七八糟地喊道：“喝啤酒！”

“从房顶跳到游泳池里！”

“去校长办公室门口撒尿！”

“去校警办公室偷辆警车！”

正在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刚一听到这声音，我就知道所有人都会同意——“让他光着屁股去亲一口荷马的屁股！”

所有人都发疯般地叫着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