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1/2)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保罗·瓦勒里
那些夏天的日子里,每当你凝神立于芒草丛生的原野写生,我总是躺在近旁一棵白桦树的树荫里。到了傍晚,你放下笔来到我身边,我们便牵起手静静待一会儿,并肩遥望远方。大片厚厚的积雨云染着茜红色的边,覆盖住地平线。仿似暮霭沉沉的地平线上又生出了什么一般……
就在那样的一个午后(当时已近初秋),你的一幅画刚刚起头。画架支在一旁,我们趴在那棵白桦的树荫里啃着水果。流沙般的浮云在空中潺潺流淌。忽地,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透过头顶上的树叶窥视着我们的那抹蓝在风中时而促狭,时而宽广。几乎与此同时,草丛中传来什么东西扑通倒地的声响。大约是一直放在那里的那幅画和画架一齐倒了下去。你立刻想要起身去看,我却生怕在这一瞬间会失去些什么,不顾一切地把你拉住,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你也就由着我,没有走开。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你靠着我,我把手放在你肩上,口中反复吟诵这脱口而出的诗句。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脱开我,起身走去。还没干透的画布此时已沾了不少草叶。你把它重新放到画架上,一边费力地用调色刀刮着草叶,一边说:
“唉!刚才的样子要是被父亲看到可就糟了……”
你微微笑着回头看我,笑容里不知为何有些暧昧。
“再过两三天,父亲就要来啦。”
——一天早上,我们在林间漫步时,你突然这样说。见我有些不悦地沉默,你又开了口,声音略有沙哑:
“到那时候,我们就再也不能这样散步了吧。”
“无论是怎么样地散步,只要想,当然能。”
我仍是不太高兴,但感到你向我投来略有担心的目光,于是我装作毫不在意。我们头顶上的树梢此刻沙沙作响,我努力装出注意力被它吸引去了的样子。
“父亲一定不会让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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