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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嘿——嘿——嘿!快走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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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鸡蛋,也害怕鸡。好吧,你想笑就笑吧,不过我确实没有骗你。

关于鸡蛋,那是六年级的事了。

这里面还有一条蛇。

以及贝克家的兄弟们。

贝克家的两兄弟名叫马特和麦克,不过直到现在我也分不清谁是谁。他们一向形影不离。虽然不是双胞胎,两个人的长相和声音却出奇的相似,他们都和利奈特一个班,所以其中的一个也许

留过级。

反正,我从没见过哪个老师心甘情愿连续两年教这两个疯子,无论哪一个。

不管怎么说,马特和麦克让我见识蛇怎么吃鸡蛋。我说吃鸡蛋,是指连壳也不剥,囫囵吞下去的吃法。

如果不是利奈特,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对爬行类动物的小小恐惧。利奈特和住在三条街以外的斯凯勒·布朗是死党,一有机会,她就跑去看他练习打鼓。就是那种,咚——咚——砰什么的

,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对吧?但是后来斯凯勒和朱莉的哥哥组了一个乐队,他们起名叫“神秘小便”。

妈妈听说以后,快要气炸了,“哪个父母会放任孩子组织什么‘神秘小便’乐团?太下流了。真是恶心!”

“这就是他们要达到的目的,妈妈,”利奈特试着给她解释,“名字什么也代表不了。只是为了惹那些老家伙生气。”

“你在说我老吗,年轻的女士?因为我确确实实生你们气了!”

利奈特只是耸耸肩,表示妈妈随便怎么想都可以。

“去!回到你房间去。”妈妈恶狠狠地说。

“为什么?”利奈特也恶狠狠地回答她,“我什么也没说!”

“你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给我回屋去,好好反省你的态度,年轻姑娘!”

于是,利奈特就这样再一次因为青春期的冲动被关了禁闭,从此以后,只要晚餐时间利奈特迟到了两分钟以上,妈妈就会命令我去斯凯勒家叫她回家。利奈特大概觉得很尴尬,但我感觉更糟。我还在上小学,而“神秘小便”的成员已经上中学了。他们成熟,穿着讲究,邻里之间都听得到他们的电吉他奏出的强力和弦,而我看起来就像是刚从主日学校回家的小孩儿。

我紧张得不得了,叫利奈特回家吃饭的时候连声音都变尖了。真的,我一点儿也不夸张。不过没过多久,乐队就把名字里的“神秘”二字去掉了,“小便”斯凯勒和乐队其他成员也慢慢习惯

了我的出现。他们不再对我怒目相向,而是对我说:“嘿,小弟弟,过来一起玩一会儿!”或是“嗨,布莱斯弟弟,想跟我们来段即兴吗?”

于是,我就这样混进了斯凯勒·布朗家的车库,身边围绕着一群中学生,观看一条大蟒蛇吞鸡蛋。我早就在贝克兄弟家的卧室里见过它吃下一只老鼠,所以“小便”的把戏没那么容易吓到我。

况且,我意识到他们是存心保留这个小节目用来捉弄我,于是打定主意不能叫他们得逞。

不过,这还真有点难度,亲眼见证蛇吞下一只鸡蛋,要比想象中更令人毛骨悚然。那条蟒蛇把血盆大口张到吓人的程度,含住鸡蛋,只听“咕噜”一声,那只鸡蛋就滚进了它的喉咙。但是戏

还没演完。蟒蛇吞下三个鸡蛋之后,马特——也许是麦克——说:“布莱斯弟弟,你知道它怎么消化这些蛋吗?”

我嫌恶地耸耸肩,试图保持住正常说话的声音,然后答道:“胃酸?”

他摇头,装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它需要一棵树。或者一条腿。”他冲我咧嘴笑着,“你愿意把腿借给它吗?”

我向后退了两步,眼前全是那个怪物把我整条腿当成餐后甜点一口吞掉的画面。“不——不行!”我说。

他笑了,指着正在爬过房间的大蟒,“噢,太糟糕了。它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打算用钢琴代替你的腿。”

用钢琴!这到底是条什么蛇啊?姐姐怎么能容忍跟这些疯子待在同一个房间?我看着她,虽然利奈特仍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了解她——她早就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了。

蛇把身体在钢琴脚上绕了三圈,然后马特——也许是麦克——竖起食指:“嘘!嘘!安静安静。看好了!”

蛇停止蠕动,开始收缩身体。随着收缩的过程,我们听到了鸡蛋在体内碎裂的声音。“天哪,太恶心了!”女孩子们感叹道。“哎哟,我的天!”男孩子们说。麦克和马特相视大笑:“准备

开饭!”

面对蟒蛇,我希望保持冷静,但事实上我开始做噩梦,梦里全是蛇在吞鸡蛋、吞老鼠、吞猫。

还有我自己。

真正的噩梦由此开始。

在斯凯勒家车库里看完那场秀大约两周之后的一天早上,朱莉出现在我家门口,猜猜她手里拿着什么?半箱鸡蛋。她蹦蹦跳跳的,就像在过圣诞节:“你好呀,布莱斯!还记得艾比、邦妮、

克莱德和德克斯特吗?还有尤尼斯和佛罗伦斯?”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圣诞老人的驯鹿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呀。

“你知道吧……我养的鸡?去年科技展孵化出的那些。”

“哦,没错。当然忘不了。”

“它们下蛋了!”她把纸箱塞进我手里,“拿着!这是送给你和你全家的。”

“哦。呃,谢谢。”说着,我关上了门。

我以前很喜欢吃鸡蛋。尤其是炒蛋,配上培根或者番茄酱。可是,就算没有蟒蛇在其中作梗,我也知道这些鸡蛋无论怎么烹调,吃在我嘴里必定味如嚼蜡。因为生蛋的鸡是朱莉·贝克在五年级

科技展上孵出来的。

那是典型的朱莉作风。她完完全全支配了科技展,而她的项目从始至终都是在观察鸡蛋。要知道,孵蛋的过程其实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细节。调好光线,摆好容器,铺上碎报纸,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了。

但是,朱莉决心要写一篇冗长的报告,还要加上图表——线图、柱状图和饼图——来描述鸡蛋的活动。几个鸡蛋而已!

她还计算了孵蛋的时间,控制它们在展览当天晚上孵出小鸡。她干吗非得这么做啊?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个火山喷发的实景模型,结果人人都去关心朱莉的小鸡怎么破壳了。我也亲自去看了一

眼——完全客观地说——太无聊了。小鸡只花了五秒钟的时间就破壳而出,而后的五分钟里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听见朱莉叽里咕噜对评委们说着什么。她拿着一支教鞭——你能相信吗?不是铅笔,而是一支真正的可伸缩的教鞭,以便她站在孵化器旁边也能指着那些图表,介绍观察小鸡21天孵化过程

的兴奋之情。

她只差没穿一身小鸡戏服了,朋友,我敢保证——如果她真的想穿,早就穿上了。

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就是朱莉会做的事,对吧?但是一年后的今天,眼前突然跑出来一箱自家出产的鸡蛋。刚好妈妈从走廊里探出头来问我:“刚才是谁啊,亲爱的?你拿着什么东

西?是鸡蛋吗?”这时候我很难压住火气,不去想她那个得了大奖的愚蠢的项目吧。

从妈妈的表情看来,她正在忙着做饭。“是的,”我把鸡蛋递给她,“不过我只想吃麦片。”

她打开纸箱看了看,然后笑着合上了。“真不错!”她说,“谁送来的?”

“朱莉。她下的。”

“她下的?”

“呃,她家的鸡下的。”

“是吗?”妈妈的笑容退去,她重新打开纸箱,“这样啊。我不知道她还……养了鸡。”

“记得吗?去年科技展的时候,你和爸爸花了一个小时看它们出壳。”

“好吧,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这些鸡蛋里有没有小鸡?”

我耸耸肩,“我说过了,我只吃麦片。”

那天我们吃的都是麦片,但谈话的内容一直是鸡蛋。爸爸认为它们完全可以吃——他小的时候吃过农场养殖的新鲜鸡蛋,非常鲜美。但妈妈无法摒弃她会从鸡蛋里敲出一只死鸡的念头,然后

话题迅速转向了公鸡的问题——我抱着我的麦片只好无语了。

最后利奈特说:“如果他们养了一只公鸡,你觉得我们会不知道吗?所有的邻居会不知道?”

嗯,我们都认为她说到点子上了。但是妈妈仍然不甘心:“也许他们养了一只不会打鸣的。你知道——就像不会叫的狗一样?”

“一只不会打鸣的公鸡。”爸爸说,就像听到了最最荒谬的故事一样。他看了妈妈一眼,意识到自己最好还是附和她关于公鸡不会打鸣的主意,而不是取笑她。“呃,”他说,“我从来没听

说过,不过这也是有可能的。”

利奈特耸耸肩,对妈妈说:“你去问问他们好啦。给贝克夫人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哦,”妈妈说,“好吧,我可不想问她关于鸡蛋的问题。这听起来不太礼貌,对不对?”

“问问马特或者麦克。”我对利奈特说。

她怒视着我,从牙缝里说:“闭嘴。”

“怎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你没发现我再也不去他家了吗,白痴!”

“利奈特!”妈妈喊道,就像是头一次听到姐姐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似的。

“嘿,这是真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正想问你呢,亲爱的。出什么问题了?”

利奈特站起来,把椅子推回去。“别装得好像你真的关心我似的。”她咬着牙说,然后冲回房间去了。

“唉,天哪。”爸爸说。

妈妈站起来,“不好意思。”然后跟着利奈特去了走廊。

妈妈走了以后,爸爸说:“好吧,孩子,为什么你不去问问朱莉呢?”

“爸爸!”

“就问个简单的问题嘛,布莱斯。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她会拉住我解释半个小时!”

他盯着我看了一分钟,然后说:“男孩不应该害怕女孩。”

“我不是怕她……”

“我觉得你是。”

“爸爸!”

“真的,孩子。我希望你去问问她。克服恐惧,回来告诉我们答案。”

“问他们养没养公鸡?”

“是的,”他站起来,收起盛麦片的碗,“我得去上班了,你也要去上学。我希望今晚听到答案。”

好极了。真是好极了。这一天还没有开始,就被毁掉了。在学校,我跟加利特讲了这件事,他却只是耸耸肩说:“好吧,她就住在你家对街,是不是?”

“对,怎么了?”

“你爬上围栏去看看呗。”

“你让我偷偷摸摸去侦察一下?”

“当然了。”

“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他们养没养公鸡?”

“公鸡嘛……我不知道……体型大一些。羽毛更多。”

“羽毛?你是说我要去数羽毛?”

“不,笨蛋!我妈妈说公鸡的羽毛更鲜艳。”他笑了,“不过对你来说,我就不确定了。”

“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伙计。太谢谢了。”

“记住,公鸡的个头更大,羽毛更鲜艳。你知道吧,就是屁股后面那些长长的羽毛。红色,或者黑色,或者别的颜色。还有,公鸡是不是头上长了些红色的软乎乎的东西?还有脖子上也是?

没错,反正公鸡在脑袋的四周都长着红色的软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爬上围栏,寻找长了长羽毛和红色软东西的家伙。”

“哦,等等,万一小鸡也长了那些红色的软东西呢。你看着办吧。”

我朝他翻着白眼,差一点儿就想说,我还是问问朱莉算了。但他忽然说道:“如果需要的话,我陪你去。”

“真的吗?”

“当然,哥们儿。真的。”

于是,我和加利特·安德森就这样在下午三点半来到贝克家的后墙,紧张地朝院子里偷窥。不是为了行动隐蔽,而是不这样就没法在当天晚饭时间向爸爸交差了。

我们行动得很迅速。下课铃一响,我们就从学校溜出来,因为在计划里,如果我们到贝克家够早,就能在朱莉到家之前搞定一切。连书包都没放回家,我们直接冲下小路,准备实施偷窥计划。

其实不一定要爬上贝克家的围栏。我发现,从外面几乎可以直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但是加利特执著地抻着脖子向上看,我不得不照计划行事,不过潜意识里我还是想到,加利特不住这附近

,而我还要继续住在这儿呢。

后院乱得一塌糊涂。这倒没有出乎我的意料。灌木已经长疯了,用木头和铁丝搭的鸡笼摆在一边,院子里没铺草坪,而是一层肥沃的土壤。

加利特先发现了那条狗,它睡在露台上两张丑陋的折叠椅中间。他指指狗:“你觉得它会给咱们捣乱吗?”

“我们不会在里面待太久的,不至于惹上麻烦!那些该死的鸡在哪儿?”

“也许在笼子里。”他捡起一块石头,朝那堆胶合板和铁丝网组成的破烂扔过去。

只听见一阵掀动羽毛的声音,后来其中一只拍着翅膀走出来。它没走多远,却也足够让我们看到它的羽毛和红色的冠子。

“怎么样?”我问,“这是公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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