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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心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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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想着那个本该发生的初吻睡着了。被人亲吻到底是什么感觉?不知怎的,我知道它一定和爸爸妈妈的晚安吻不一样。毫无疑问,虽然它们看起来差不多,却有本质上的不同。就像狼

和狗——只有科学家才会认为它们同属一个科目。

回首二年级,我总是希望自己至少有一部分是出于对科学的好奇,才如此执著于我的初吻。但诚实地说,恐怕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双蓝眼睛。从那一刻起,直到三年级结束,我无法自拔地追随

着他,坐在他旁边,希望自己至少能离他近一点儿。

到了四年级,我学会控制自己。看到他——想到他——仍然让我的心怦怦直跳,但我已经不再真的追着他跑。我只是在那里望着,想着,盼望着。

五年级的时候,忽然冒出了一个雪莉·斯道尔斯。她是个傻瓜,一个爱发牢骚、爱传八卦、爱背后中伤别人的家伙。她总是把一件事对一个人说成黑的,对另一个人说成是白的。现在我们都升

上了初中,她是个无可争议的演技派天后,就算回到小学时代,她也知道该怎么装样子。尤其是体育课上。我既没见过她跑圈也没见过她做操。相反,她会奉上一出“完美”的表演,声明她

的身体在跑步、跳高和伸展运动的折磨下,一定会晕倒。

这很管用。每年都很管用。她带来医生的证明,并在学年开始的那几天小小地晕倒几次,然后逃过一年当中任何需要力量的事情。甚至放学的时候都不搬自己的椅子。唯一经常得到锻炼的肌

肉是她的嘴唇,而且动起来几乎一刻不停。假如奥运会增加一个比赛说话的项目,雪莉·斯道尔斯一定能横扫一切奖项。好吧,至少是金牌和银牌——上下嘴唇各得一项。

其实,我烦恼的倒不是她不用上体育课这件事——说实话,又有谁愿意跟雪莉分在一组呢?我烦恼的是,只要谁有心,就一定能看出妨碍她上课的根本不是哮喘、脚踝有伤或是她表现出的那

种“娇弱”,而是她的头发。她有那么多头发,一会儿卷成这样一会儿卷成那样,一会儿剪短一会儿缀上珠花,一会儿编辫子一会儿盘成发髻。她的马尾辫就跟旋转木马的尾巴差不多。那段

时间她总是披散着头发,把它们当成毯子似的把自己的脑袋裹在里面,所以别人只能看到她的鼻子。

在脑袋上裹着一床毯子玩抛球游戏?还是算了吧。

我对待雪莉·斯道尔斯的方式是无视她,这一直都很奏效,直到五年级的时候我看到她握着布莱斯的手。

那是我的布莱斯,是那个始终为了二年级开学前两天握了我的手而害羞的家伙。是那个因为太害羞,除了“你好”以外不敢跟我多说一句话的家伙。

是那个一直还欠我一个初吻的家伙。

雪莉怎么敢把她的手塞进他的手心里?这个爱出风头的娇气小公主根本没理由和他混在一起!

当他们经过的时候,布莱斯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他看的是我。我首先想到的是,他是在向我表示抱歉。然后我忽然领悟了——他是想让我帮忙。没错,只能是这个意思!

雪莉·斯道尔斯太娇弱了,让布莱斯不好意思甩掉她,而且她太缠人了,让他挣脱不掉。她一定会心碎的,然后开始抽搐,这对布莱斯来说得有多尴尬!这件事男生做起来姿态绝对不好看。

只能由女生来代为完成。

我根本没有考虑过是否还有其他人选——两秒钟之内我就把她从他身边拽开。一挣开,布莱斯立刻跑掉了,但是雪莉没跑。哦,不——不——不!她冲我过来了,对着她能够到的地方又抓又

扯又拧,说布莱斯是属于她的,她绝不放手。

真是太娇弱了。

我满心希望这时候冒出一大群老师,看看真实生活中的雪莉·斯道尔斯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惜等人们来到这里已经太晚了。我蓬头垢面地被她夹住脑袋,而她的双手被我反剪到背后,不管她怎

样尖叫、抓人,都不可能让我在老师到达之前放开她。

最后,雪莉带着一头乱发提前回家了,而我则留下跟校长复述情况。舒尔茨夫人是个健硕的女人,也许私下里会欣赏一记正确的飞踢,但是她告诉我最好还是让别人去解决他们自己的困境,

她完全明白雪莉·斯道尔斯和她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还说她很高兴看到我能够控制住自己,没有做出除了制止她以外更离谱的事。

第二天,雪莉带着满头的辫子回来了。当然,她成功地让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我,但我根本不理他们。事实是不言自明的。在这个学年剩下的时间里,布莱斯从来不走近她。

这倒不是说布莱斯从此跟我走在一起了,但他开始变得友善一些。尤其是六年级马丁斯先生把我们安排在倒数第三排成了同桌之后。

坐在布莱斯旁边感觉很好。每天早上他对我说“朱莉,你好”,偶尔我会发现他在看我。他总会脸红,转回去做他的事,然后我就不由自主地笑了。他太害羞了。而且那么可爱!

我们聊天的机会也更多了。尤其是马丁斯先生安排我坐在他后面以后。马丁斯先生会让拼写不合格的人留堂,比如25个词里写错7个的人午饭时分必须跟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抄写自己的名字。

留堂的阴影把布莱斯变成了惊弓之鸟。虽然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我还是会靠向他悄悄说出答案,希望自己也许有机会和他一起吃午饭。他的头发闻起来有股西瓜味,耳垂上长着绒毛。柔软

的金色绒毛。我十分好奇,为什么一个长着黑头发的男孩耳朵上的绒毛却是金色的?它们为什么会长在那里?我在镜子里研究自己的耳垂,但上面什么也没有,我注意到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

我想过在马丁斯先生跟我们讨论科学史的时候,提出耳垂绒毛的问题,但我没问过。相反,整整一年时间我都趴在他耳边拼着单词,闻着西瓜味道,想着自己是不是和初吻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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