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厨房用品易脏难擦?请用最新神奇的“尤比克”一擦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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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告别洗刷,活出厨房好心情。
“我们最好在苏黎世着陆。”乔说道。朗西特的飞船造价昂贵,设备齐全。乔拿起飞船上配备的微波助听器,拨通瑞士的国家代码。“安排朗西特和埃拉在同一家亡灵馆,有事可以一起商量。他们可以通过电子连接和激活结伴出现。”
“光相子连接。”丹尼纠正说。
“谁知道亲友亡灵馆经理的姓名?”
“赫伯特什么的,”蒂皮·杰克逊说,“一个德国名字。”
温迪·莱特沉吟片刻。“赫伯特·肖恩海特·冯·福格尔桑。我记得这名字,因为朗西特先生告诉我这名字的意思是‘赫伯特,美丽的鸟鸣声’。我记得自己当时还想,老天要是把这名字赏给我就好了。”
“你可以嫁给他。”蒂托说。
“我打算嫁给乔·奇普。”温迪用严肃而内省的语气说道。她脸色庄重,又带着孩子般的稚气。
“是吗?”帕特问道。她乌黑的亮眸闪烁星芒。“你真要嫁给他?”
“你能改变这念头吗,”温迪问道,“运用你的超能?”
“我和乔住在一起。我是他的情妇。经过协商,他的账单由我支付。今天早上他的出门钱还是我代付的。要是没有我,他还关在屋里呢。”帕特说。
“要是真关在屋里,月球之旅也会泡汤。”阿尔接口说。他望着帕特,脸上表情复杂。
“就算今天不去,最终还得去。有多大区别?我觉得乔进出房门时,有个情妇主动付账,没啥不好。”蒂皮指出。她用胳膊肘捅捅乔的肩膀,满脸堆笑。乔觉得这赞许里还夹杂着几分欲望。那份赞许是对他私生活的消遣。蒂皮看上去外向活泼,可是在这外表底下,却潜伏着偷窥的意欲。
“把飞船里的电话簿递给我。我会通知亡灵馆派人来接。”乔说道。他看了看腕表。还要飞十分钟。
“给,奇普先生。”伊尔德一阵好找之后,将沉甸甸的四方电话盒递过去,电话面板上有键盘和微型扫描仪。
乔依次输入“瑞士”、“苏黎世”、“亲友亡灵馆林荫道”的缩写词。“这缩写词像希伯来文。”帕特站在他后面说。微型扫描仪来回扫描,不断筛选,然后弹出一张打孔卡片。乔将卡片塞入读卡槽。
电话响起清脆的提示音。“这是录音电话。”电话机噌地弹出卡片。“您输入的电话号码已过期。如需帮助,请将红色卡放入——”
“这是哪一年的电话簿?”乔问。伊尔德正将电话簿放回手边的储物架。
他检查刻在电话盒尾部的日期。“一九九〇年,两年前出的。”
“不可能。两年前还没这艘飞船。飞船里外都是全新的。”伊迪·多恩说。
“没准朗西特偷工减料。”蒂托回应。
“这不可能。”伊迪说,“在普拉特福尔二号的设计制造过程中,从给予支持、投入资金,到选择工程技术,每个环节都不惜工本。朗西特的职员都知道:这艘飞船是他骄傲的资本,快乐的源泉。”
“曾经是。”斯潘尼什纠正。
“我不同意这说法。”乔说道。他将红色电话卡塞入电话卡槽,“告诉我瑞士苏黎世的亲友亡灵馆的最新号码。”然后又对斯潘尼什说:“他还活着,所以这艘飞船仍是他的骄傲和快乐。”
一张可读卡在电话机上打孔完毕,跳了出来。乔把这张卡塞进读卡槽。这回,电话的电脑系统运行正常,屏幕上出现一张阴沉发黄的脸。这人就是亲友亡灵馆的老板,一个多管闲事、虚情假意的人。乔一想起他就不痛快。
“我是赫伯特·肖恩海特·冯·福格尔桑。您是在悲伤之中来找我的吗,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地址吗,以便我们保持联系?”亡灵馆老板神态自若。
“刚出了意外。”
“我们说‘意外’,”赫伯特说,“只是彰显上帝之手。在某种意义上,凡是生命,都可称之为一个‘意外’。事实上——”
“我无意讨论神学。至少现在没有。”乔说道。
“神学的慰藉何曾绽放此刻的沁人心脾。逝者是您亲人吗?”
“老板。”乔回答,“他是纽约朗西特公司的格伦·朗西特先生。他妻子埃拉也在你那儿。我们七八分钟后抵达,能派辆运输冷冻仓的货车来接我们吗?”
“他现在在冷冻仓里吗?”
“没有。”乔说道,“他正躺在南方坦帕的海滩上享受阳光。”
“说话真逗。我猜您是默认了。”
“派辆货车等在苏黎世太空中心。”乔挂断电话。今后的对手是谁呢?他心想。“我们要找雷·霍利斯。”他对周围的反超能师说。
“找霍利斯,而不是赫伯特?”萨米问。
“全力追查他,不需要留活口。全是他搞的鬼。”乔说道。格伦·朗西特,他想到,直挺挺地僵躺在透明的塑料棺柩里,四周铺满塑料玫瑰花。每个月,亡灵激活苏醒一个小时。冰躯衰败虚弱,信号逐渐衰竭……上帝啊,他的思绪飘飞不羁。世上芸芸众生何其之繁,偏偏重要的人去了。何况他还正值当年。
“不管怎样,他可以跟埃拉待在一起。”温迪说。
“在某些方面,我希望我们把他放进冷冻仓的时间太——”乔收住话头,不想明言,“我不喜欢亡灵馆,也不喜欢亡灵馆的老板。我不喜欢赫伯特。为什么朗西特偏爱瑞士的亡灵馆?纽约的亡灵馆难道不好吗?”
“这是瑞士的专利。”伊迪·多恩说道,“客观调查显示,瑞士亡灵馆的亡灵的平均寿命比我们那儿整整多出两小时。瑞士人似乎有特别的技术。”
丹尼站在控制台上,说:“我们已经进入苏黎世微波发射台的辖区,照指令自动着陆。”他离开控制台,看上去闷闷不乐。
“开心点。”伊迪对他说,“说难听点,想想我们多幸运,居然能死里逃生。要不然早被弹片或冲击波掀飞了。飞船着陆之后,感觉应该会好一点。地球上更有安全感。”
“非得去月球这个条件,本该让我们产生警觉。”乔说道。朗西特本该警惕,他意识到。“月球行政当局的法律有漏洞。朗西特总说:‘警惕离开地球的任何指令。’如果他活着,还会说:‘尤其是去月球的任务,千万别上当。太多反超能咨询机构中过圈套。’”乔寻思,若他真的复活,头一句就会说:“我一直对月球不放心。”他会这样说。不过,也就是有一点小担心。工作合同的诱惑太大,他无以抗拒。他们引他上钩,除了心腹大患。他知道他们那套伎俩。
飞船接到苏黎世微波发射台的指令,启动减速喷气式发动机。一片隆隆巨响中,船体抖晃起来。
“乔,你得告诉埃拉她丈夫的死讯。记住了吗?”蒂托说道。
“我一直在想这事,起飞后就在想。”乔回答。
飞船急剧减速,依靠多个自动平衡伺服协助系统,作着陆准备。
“另外,我必须向行会上报情况。他们肯定会严厉批评我们,指出我们的愚蠢,说我们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乔说道。
“行会可是我们的朋友。”萨米说。
“经历了这样的滑铁卢,都是敌人。”阿尔说。
一架太阳能直升机等候在苏黎世机场跑道的尽头,机身上标着“亲友亡灵馆”字样。飞机旁站着一个甲虫模样的男子。他身穿欧式服装,披着花呢宽外袍,脚上一双拖鞋,腰围深红腰带,头戴一顶有螺旋桨的紫色无檐小便帽。乔从飞船的活动舷梯上走下来,亡灵馆老板正等候在平坦的跑道上。他伸出手臂——手上戴着手套,扭捏地迈着小步向乔走去。
“表情骗不了人,您的旅途有些不快。”赫伯特说着和乔握了握手,“这是艘迷人的飞船。请允许我的员工登上飞船,然后——”
“好,请登船抬人。”乔说道。他把手插回口袋,缓步走向机场的咖啡店,内心凄凉悲楚。从现在起,照章办事即可,他心想。我们已经回到地球,霍利斯没干掉我们——真够幸运。在这次丑恶肮脏的月球行动中,有人设下圈套,企图将我们一网打尽。这一切终于结束了。现在是一个新开端。一个我们无法直接左右局面的开端。
“请投五分钱。”店门发出语音提示。门关得严严实实。
乔等在外面,直到一对夫妇从店里出来,趁他们擦肩而过,他堪堪挤进门缝,找到一个空位坐下。他将手搁在柜台上,十指紧扣,弓腰看着菜单。“来杯咖啡。”
“加奶还是加糖?”从单轴转台传来问话。
“都要。”
一扇小窗打开,一杯咖啡、两小包糖和一管奶油滑向前台,停在他面前的点餐柜台。
“请付一元国际币。”
“算到纽约朗西特公司格伦·朗西特的账上。”
“请插入信用卡。”
“他们有五年没发卡了。”乔说,“转到——”
“请付一元国际币。”机器坚持说,发出威胁的嘀嗒声,“十秒后叫警察。”
乔被迫现金支付。嘀嗒声停止。
“本店不稀罕你这样的顾客。”机器说。
“总有一天,”乔愤怒地说,“像我这样的顾客会推翻你,推翻你们自动服务机的暴政。人的价值、怜悯和温馨将回归社会。要是那一天来临,像我这样刚经历苦痛,急需一杯热咖啡提神的人就会有一杯热咖啡,不管身上有没有硬币。”他端起盛奶的小罐壶,然后又放回桌上。“奶是酸的。”
机器保持缄默。
“你不操心了?要钱的时候怎么那么积极?”乔说道。
咖啡店的大门打开,阿尔·哈蒙德走了进来,在乔的身旁坐下。“他们把朗西特抬上了直升机,正准备起飞,问你是否想同行。”
“瞧这儿的奶油。”乔举起奶壶,结块的液奶黏附在壶壁上。“跑到地球上最现代化、技术最先进的城市,花一块钱买了这种货色。商店不赔的话,我是不是走人的。要么退钱,要么换壶新鲜奶油,让我喝完咖啡。”
阿尔将手搭在乔的肩膀上,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了,乔?”
“先是香烟发霉。”乔说道,“接着,飞船上的电话簿过时了两年。现在,居然还喝到好几周前的变质酸奶油!我搞不懂,阿尔。”
“喝了清咖,”阿尔建议,“快去直升机那儿,他们要送朗西特去亡灵馆。其他人都在飞船上等你。然后我们得赶去最近的行会,提交一份详细报告。”
乔端起咖啡杯,热咖啡凉了,没了那份香浓和鲜活,一层浮霉漂在上面。他厌恶地搁下杯子,心想,这是怎么了?我碰上了什么事?刹那间,厌恶化成丝丝惶恐,不可名状。
“快来,乔。”阿尔说,双手紧锁住乔的肩膀,“丢下咖啡,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把朗西特送去——”
“你知道那枚硬币是谁给我的吗?”乔问道,“是帕特。我一有钱就收不住,没听见声响就花了。买了一杯去年的陈咖啡。”他被阿尔推下凳子。“跟我一起去亡灵馆怎么样?我需要帮手,尤其需要找埃拉谈谈。我们该怎么办?把责任推到朗西特身上?说去月球是他决定的?这是事实。或者编个故事,告诉她飞船坠毁,或者说他是自然死亡。”
“可是朗西特尽早会跟埃拉相会。”阿尔说,“朗西特会告诉她真相。你最好说实话。”
他们离开咖啡店,向标有“亲友亡灵馆”字样的直升机走去。“还是让朗西特自己告诉她吧。”他们登机时,乔说道,“为什么不呢?是他决定让我们去月球,而且他经常跟她谈话。”
“各位,准备就绪?”赫伯特在直升机驾驶舱里询问,“让我们展开悲伤的羽翼,飞向朗西特先生最后的归宿。”
乔咕哝了几句,把脸转向窗外,凝视着苏黎世机场的建筑群。
“好了,起飞吧。”阿尔回答。
直升机飞离地面,亡灵馆老板揿下仪表盘上的按钮,机舱内十多个喇叭一起洪亮地奏响贝多芬的《庄严弥撒曲》。在电音放大的交响乐团的伴奏下,合唱团反复吟唱:“上帝的羔羊,除去世人罪的主。”
“你可知道托斯卡尼尼在指挥歌剧时,总会随歌手吟唱?”乔问道,“聆听歌剧《茶花女》的录音,你会发现他指挥咏叹调《永远自由》时还唱出了声。”
“不清楚。”阿尔说。他正注视着地面上的苏黎世共管式公寓。公寓的线条优美,构造结实,向后方飞掠而去。这幅景象优雅而庄严,引得乔也扭头欣赏。
“libera ,doe。”乔说。
“什么意思?”
“上帝怜悯我。”乔回答,“你不知道吗?还有人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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