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逃兵鲁迪(1/2)
上午,卡桑德拉在学校门口等我,脸色很难看,好像心情很不好。
她委屈地说:“我爸爸把我的手机套餐取消了,说我还小,手机对我也没什么用。我气坏了,闹了很久……昨晚都没怎么睡着。”
“哦,别难过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尽量安慰她,“我们抓紧在学校里的时间研究案子吧。”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她垂头丧气地说。
走进校园以后,雅丝米娜追上了我们。她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你们对鲁迪……那条线索不太感兴趣……”
“鲁迪?”我问道,“你说的是教堂里那个外国雇佣兵吗?”
“是的……就是他。”她边说边调整着呼吸,“不过,我找到了一些材料,和他有关,就在案发两天后的报纸上。你们看了一定会改变看法的。”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篇文章,外面还套着透明文件袋。我不禁问道:“你奶奶也有存旧报纸的习惯吗?”
“不,”她摇摇头,喋喋不休地说起来,“是我叔叔。我叔叔喜欢整理档案,他总是把各种文章按题材分类,存在他的车库里。我一直都不明白他干吗要这么做。我爸说,他这是太无聊了,想找点儿事做,而且这么做并不比用火柴棍搭埃菲尔铁塔更蠢。上个星期天,他来我家吃饭。在饭桌上,他说自己最喜欢的酒吧正在提起诉讼,有一名外国雇佣兵打碎了酒吧的家具。我立刻就想到了鲁迪,跟叔叔讲了我的经历。昨天晚上,叔叔就带了这份珍贵的资料来给我。你们可以阅读,也可以复印,但原件得还给他。”她郑重地把文件交给我。
外籍逃兵被强行押回部队
一名年轻的外国雇佣兵昨晚被巡警逮捕了,并处以拘留。他名叫鲁迪·k,来自德国耶拿,驻扎在森林卡斯特里耶省。3月23日和24日,他在本市多家酒吧做出暴力和破坏行为,已有多人对他提起诉讼。警方在昨天傍晚逮捕了他,当时他正在大椴树广场的长椅上睡觉。经检测,他血液里的酒精浓度非常高。他拒绝说出自己的身份,警方在他身上也没有搜到任何证件,但找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有一万欧元现金。事后,警方通过外籍军团发来的寻人启事认出了他。
军方指出,此人是从3月12日起被认定为逃兵的。他在两天的休假结束后并没有回到部队去销假。今天上午他会被押回部队。针对他提起的数起诉讼,一经证实,便会进入司法程序,但只能在他服役结束后执行。本市的酒吧需耐心等待赔偿。
看完以后,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我认为这与我们调查的案子并没有太大的联系,但卡桑德拉却陷入了沉思。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喃喃地说着:“牛皮纸信封……我好像在哪篇作文里看到过,一个抱着一只牛皮纸信封的男人……埃尔万,雅丝米娜或许没错,她笔下的士兵可能卷入了一场犯罪,但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士兵和我们的案件有关。”
“等等……”我提醒她道,“你是说,在我们这个风平浪静、只有三万居民的美丽小镇里,同一天发生了两起案件?不太可能吧。那这个人肯定与马里多先生的案件有关。”
卡桑德拉看起来并没有被我说服。犹豫了一会儿,她又说:“回头再说吧。现在我得赶紧找出写有牛皮纸信封的那篇作文。我的埃尔万,这堂课能换你为我做笔记吗?”
“好吧。”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她在书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来一个袋子。然后,她开始仔细地整理那些作文。而我呢,我一会儿盯着老师,一会儿盯着黑板,不知道从哪儿记起。我努力集中精神,跟上老师讲课的速度,字写得飞快,最后总算赶上了。卡桑德拉直到下课都在看那些作文。
下一节课上,她把作文递给我,我则把笔记给她看。她一看我的笔记本就乐了,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喂,你能认出自己写的字吗?”
我故作镇定地说:“那当然了,我向你保证。”她又低头偷笑起来。
姓名:莫拉德·e
观察地点:抵抗码头
他和她
在抵抗码头上行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在他那剃光头发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
一首诗?
他是一名士兵吗?
他那充满玩味的笑容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
复仇?
懦弱?
毫无动机的犯罪?
他紧紧抱在胸前的牛皮纸信封里又装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个谜团。
这名戴着太阳镜的女人是谁?
她的包里装了什么?
国家机密?
情书?
存款?
她的太阳镜下面,又遮盖着什么?
凶狠的目光?
忧伤的眼泪?
挨打的痕迹?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一身神秘。
评语
你的文章很有趣。采用了提问的形式,全文弥漫着神秘的气息,而现实中很可能一切都很正常。我跟你说,作家们经常就是这么干的。
“你说得对,”看完了作文,我对卡桑德拉说,“一个抱着牛皮纸信封的士兵……信封里装着的很可能是他杀人得到的报酬。还有,那天的光线并不强烈,那个女人为什么戴着太阳眼镜?我去问问莫拉德,让他再回忆一下细节。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年龄和头发的颜色。没准莫拉德看到的就是这起案件的两个主使?”
“谁知道呢?”卡桑德拉又递给我另一篇作文,说道,“这篇里面提到的人或许又是那个士兵,这里面描述的他的行为,大概是在莫拉德看见他之前发生的。”
“为什么这么说?”我边接过作文边问。
“他手里还没有信封呢。”她答道。
“也许他收起来了呢?我看看。”
姓名:埃丝特·d
观察地点:大椴树广场
孤独的遐思
我坐着的长椅被浓密的灌木丛包围着,在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我独自一人。
我仿佛成了风景的一部分。但在这个一成不变的环境中,我只是一个外来的因素,临时过往的一个部分。
大自然有自己的节奏。它不断地更新、延续下去,不致消亡。它如此长久,以致人类以为它是永恒的。这棵椴树有多少岁了?或许,它已在这里生长了几个世纪。曾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在它的浓荫下驻足?那些人后来如何了?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已经死去,用他们的血肉滋养着大地,浇灌出绿草、灌木、鲜花和给人提供阴凉的大树。
我只是未来的一粒尘埃,是即将形成的肥料中的一粒尘埃。
我想要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拥抱这棵在大革命时期,甚至更早,在中世纪就已存在的大树。我想要感受它的力量,它会与我分享的。
我迅速地环顾四周,然后站起身来,跟随着心中的念头去做。我紧紧地贴在树上,就这样站了几分钟。起初,一想到可能会有人看到我,我就浑身不自在——要被人认出我来就糟了。后来,或许是受到大树的召唤,我放松了一些。我感到很幸福,激动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我想用我此刻的情感和爱来浇灌它。
之后我意犹未尽地坐回长椅上,看了看手表。该回去找同学们去了。这次体验让我满怀幸福,它将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烙印。我敢肯定,总有一天我会再体验一次,在一个更加蛮荒的地方,拥抱大树。
我正要起身,突然看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些东西令人不安——那儿有一个剃了跟新生儿一样的光头的亚当。我是他的夏娃吗?我是他一直等待,以致犯下无可挽回的罪行的那个人吗?我们是否足够强大,以抵制诱惑?
不,我弄错了。他并不是为我而来,我并不吸引他。他走向了一只垃圾桶。他来做什么?或许只是想在造物主那里找到一些腐烂的水果,好喂饱自己?我本能地低下了头。我为他感到羞耻,与此同时,又为他可能向我投来的目光而害怕。当我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花园。他应该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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