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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真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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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因为他故意要留下这个人,由自己来出手对付?

因为他才是狼山上的第一高手,只有他才能对付这年轻人。

他那惊人的气功,江湖中的确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这年轻人深藏不露,武功更深不可测。

他们这一战是谁胜谁负?

没有人能预料,可是每个人手里都捏着把冷汗。不管他们谁胜谁负,这一战的激烈与险恶,都必将是前所未见的。

年轻人已走近珠帘,朱五太爷居然还是端坐在珠帘里,动也不动。

他是不是已有成竹在胸?

小马的拳头又握紧,心里在问自己:“别人敢过去,我为什么不敢?难道我真是条被人牵着拉磨的驴子?”

别的事他都可以忍受,挨穷、挨饿、挨刀子,他都不在乎。

可是这口气他实在忍不下去。

这世上本就有种人是宁死也不能受气的,小马就是这种人。

他忽然冲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去,冲过了石阶。

没有人拦阻他,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年轻人身上。

等到大家注意到他时,他已箭一般冲入了珠帘,冲到朱五太爷面前。

一个人年纪渐渐大了,通常都会变得比较孤僻古怪。

朱五太爷变得更多。

近年来除了他的贴身心腹无舌童子外,连群狼中和他相处最久的卜战,都不敢妄入珠帘一步。

——&8202;妄入一步,乱剑分尸。

以他脾气的暴烈,当然绝不会放过小马的。

小马是不是能撑得住他的出手一击?

常无意也准备冲过去,要死也得和朋友死在一起!

谁知朱五太爷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小马居然也没有动。

一冲进去,他就笔笔直直地站在朱五太爷面前,就好像突然被某种神奇的魔法制住,变成了个木头人。

难道这个珠帘后真的有种神秘的魔力存在?

可以将有血有肉的人化为木石?

还是因为朱五太爷已练成了某种神奇的武功,用不着出手,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这世上岂非本就有很多令人无法思议,也无法解释的事!

对这些事,无论任何人都会觉得有种不可抗拒的恐惧。

常无意紧握着他的剑,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心里也在怕,他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但是他已下定决心,绝不退缩。

想不到他还没有走入珠帘,小马就已动了。

小马并没有变成木头人,也没有被人制住,却的确看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一闯入珠帘,他就发现这位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狼山之王,竟是个死人,不但是死人,而且已死了很久。

珠帘内香烟缭绕,朱五太爷端坐在他的宝座上,动也没有动,只因为他全身也已冰冷僵硬。

他脸上的肌肉也已因萎缩而扭曲,一张本来很庄严的脸,已变得说不出的邪恶可怖,谁也不知道他已死了多久。

他的尸体还没有腐烂发臭,只因为已被某种神秘的药物处理过。

因为有个人要利用他的尸体发号施令,控制住狼山上的霸业。

刚才在替他说话的,当然就是这个人。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秘密,所以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道珠帘。

他能够信任的,只有一个无舌的哑巴,因为他非但没有舌头,也没有欲望。

现在小马当然也明白张聋子为什么要冒死冲过来了!

——&8202;他天生就有双锐眼,而且久经训练。就在这道珠帘被“站住”那两个字的喝声振动时,发现了这秘密。

——&8202;“站”字是开口音,可是说出这个字的人,嘴却没有动。

他看出端坐在珠帘后的人已死了,却忘了死人既不能说话,说话的必定另有其人,这个人当然绝不会再留下他的活口。

小马怔住了很久,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为这位一世的狼山之王悲哀,为人类悲哀。

不管一个人活着时多有权力,死了后也只能受人摆布。

他叹息着转过身,就看见了一个远比他更悲伤的人。

那个身世如谜的年轻人,也正痴痴地看着朱五太爷,苍白的脸上,泪流满面。

小马忍不住问:“你究竟是谁?”

年轻人不开口。

小马道:“我知道你一定不姓蓝,更不会叫蓝寄云。”

他的目光闪动,忽然问:“你是不是姓朱?”

年轻人还是不开口,却慢慢地跪了下去,跪在朱五太爷面前。

小马突然明白:“难道你是他的……他的儿子?”

只听一个人在帘外轻轻道:“不错,他就是朱五太爷的独生子朱云。”

朱五太爷仍然端坐在他的宝座上,从珠帘外远远看过去,仍然庄严如神。

他的独生子还是跪在他面前,默默地流着泪。

卜战远远地看着,眼睛里仿佛也有热泪将要夺眶而出。

小马道:“你和朱五太爷已是多年的伙伴。”

卜战道:“很多很多年了。”

小马道:“但是你刚才并没有认出朱云就是他的独生子。”

卜战道:“朱云十三岁时就已离开狼山,这十年都没有回来过。”

无论对任何人来说,十年间的变化都太大。

小马道:“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回来?”

卜战道:“他天生就是练武的奇才,十三岁时,就认为自己的武功已不在他父亲之下,就想到外面去闯他自己的天下。”

小马道:“可是他父亲不肯让他走?”

卜战道:“一个人晚年得子,当然舍不得让自己的独生儿子离开自己身边。”

小马道:“所以朱云就自己偷偷溜走了?”

卜战道:“他是个有志气的孩子,而且脾气也和他父亲同样固执。如果决定了一件事,谁都没法子让他改变。”

他叹息着,又道:“这十年来,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可是我和他父亲都知道,以他的脾气,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

小马转向蓝兰:“这十年来他在干什么,也许只有你最清楚。”

蓝兰并不否认:“他虽然吃了不少苦,也练成了不少武功绝技。为了要学别人的功夫,什么事他都可以做得出来。”

一个人的成功本就不是偶然的。

他能够有今日这样的武功,当然也经过了一段艰苦辛酸的岁月。

蓝兰道:“可是他忽然厌倦了,他忽然发现一个人就算能练成天下无敌的功夫,有时反而会觉得更空虚寂寞。”

她的神情黯然,慢慢地接着道:“因为他没有家人的关怀,也没有朋友。他的武功练得愈高,心里反而愈痛苦。”

小马了解这种情感。

没有根的浪子们,都能了解这种情感。

若是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的成败,成败岂非也会变得全无意义?

小马凝视着蓝兰,道:“你不关心他?”

蓝兰道:“我关心他,可是我也知道,他真正需要的安慰与关怀,绝不是我能给他的。”

小马道:“是他的父亲?”

蓝兰点点头,道:“只有他的父亲,才是他这一生中真正唯一敬爱的人。可是他的脾气实在太倔强,非但死也不肯承认这一点,而且总觉得自己是溜出来的,已没有脸再回去。”

卜战道:“我们都曾下山去找他。”

蓝兰道:“那几年他还未曾体会到亲情的可贵,所以一直避不见面。等他想回来的时候,已经听不见你们的消息。”

——&8202;人世间岂非本就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否则人生中又怎么会有那许多因误会和矛盾造成的悲剧。

一点点误会和矛盾,可能造成永生无法弥补的悲剧。

这也就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剧。

蓝兰道:“他救过我们蓝家一家人的性命,我当然不能看着他受苦,所以我就偷偷地替他写了很多封信,千方百计托人带到狼山上来,希望朱五太爷能派人下山去接他的儿子。”

卜战道:“我们为什么都不知道这回事?”

蓝兰叹息道:“那也许只因为我所托非人,使得这些信都落入了一个恶贼的手里。”

她接着又道:“可是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我的信发出不久,狼山上就有人带来了朱五太爷的回音。”

卜战道:“什么回音?”

蓝兰道:“那个人叫宋三,看样子很诚恳,自称是朱五太爷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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