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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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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件是早上警察局长的发言内容,完全是官样文章,无非是在新季度来临之际,我们要加强警队内部建设,摈除腐败落后的官僚作风,努力跟媒体打好关系,维护洛杉矶社会治安等等等等……

“哦,我给你圈出来的重点。”米切尔指着自己用红笔圈出来的人名,说:“比方说这个人很快就要升了,要管我们警队的后勤了;那个人据说要调到芝加哥一个新成立的缉毒小队去,他手下的资源和武器挺丰富的,我们可以想办法要一要……”

“你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

“我家老头说的,”米切尔耸耸肩,说:“这是我在洛杉矶警局里走的唯一后门。”

邓凯文倚在沙发上,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若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用搞这些投机倒把?把你父亲的名头摆出来,大把高官都会争着抢着提携你吧。”

这话口气很微妙,有种揶揄和嘲讽的意味,也有点像面对亲近的人时,随心所欲不加掩饰的感觉。

他靠在沙发扶手上,淡蓝色的警服衬衣包裹着身体,显出腰际纤瘦柔韧的劲瘦线条。因为屈折小腿,裤子勾勒出臀部到大腿结实的肌肉,紧绷中又有一点圆润,看上去就十分性感,让人很想把手插进去。

米切尔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狠狠咽了口唾沫,说:“老子就喜欢呆在特警队里,怎么着?”

邓凯文噗嗤一笑,拍拍他的肩:“别把这当仕途跳板就行。你就这么呆着吧,啊。”

他刚想站起身,突然米切尔翻身一扑,把他结结实实压倒在沙发上,一个膝盖紧紧抵在了他大腿中间,居高临下的笑着问:“你不信任我啊?”

邓凯文居于下位,神态自若,仿佛自己只是被家里养的大金毛犬扑倒了一样。

“kev同学,你爸的名头比我爸响亮一万倍吧,蝉联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黑名单

10连续十一年啊,你不也一样老老实实呆在特警队里混吗?”米切尔低下头,很快的伸舌头舔了一下邓凯文的嘴唇:“所以小弟决定就跟你混了,要多多照应我啊大哥。”

邓凯文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推了他一把:“我该怎么照应你?”

米切尔也不说话,也不笑,就这么紧紧的盯着他。这么近的距离,上半身肌肤大片相贴,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恍惚间温度高得让人脸颊发烫。半晌他才低下头,一点一点靠近邓凯文的嘴唇,慢慢的亲吻下去。

这个吻亲昵而绵长,陈酒一般香醇熏然,让人不知不觉便陶醉其中。

虽然完全不带强制的意味,却让人无法推拒。

邓凯文也觉得奇怪,他竟然会这么沉溺于来自同性的亲吻,甚至连环境地点都不顾了,连自己还坐在警局办公室里都忘记了。

他迷迷糊糊想起门还没有锁,只是虚掩在那里,只要有人走过探进头,就能将整个办公室一览无余。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为偷情一般的感觉平添了微许刺激,让人更加血脉贲张,情不自禁。

“我喜欢你,kev,……”米切尔贴在他唇角边,过了一会儿,几乎无声的道:“……我爱你。”

这种时候人一般都敏感,他说话时火热的气流喷到邓凯文皮肤上,更有些轻微的搔痒,邓凯文微微偏了偏头,问:“为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那天站在洛杉矶警局,你对我们说‘我叫kev

den,你们可以叫我kev’的时候开始吧。”米切尔顿了顿,低声笑道:“也可能是我问你怎样才能通过集训,你说只要活下去就可以的时候。从那时我就觉得,这个警官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很特别。”

邓凯文回忆自己是否真说过那样的话,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他在fbi干过多年,又在洛杉矶警局身居高位,见过太多新人,看过太多事情。有时他一句话能让人印象深刻,回味良久,然而他自己却很快就忘了。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都记得自己在少年时代,干过一件很大的错事。那一年暑假开始的时候,有个又瘦又矮还很胆小的小男孩站在空教室里结结巴巴的表白,说感谢米切尔?兰德斯保护了他,还照顾着他,他很喜欢这个叫米切尔?兰德斯的同学,想对他表白……然而我清楚的记得,我愚蠢而又残忍的拒绝了这个小男孩,还狠狠骂了他一顿。”

米切尔学着邓凯文当年的口吻来称呼自己的名字,竟然还学得惟妙惟肖,颇有几分邓凯文少年时代懦弱胆怯、容易受惊的神态。

其实他自己也很惊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记得当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

“那是我少年时代最荒唐无知的夏天。我就像精神病患者一样觉得自己沾上了脏东西,我拼命对每一个人辩白,解释,将脏水泼到那个小男孩头上,肆无忌惮的跟每一个人大声嘲笑他,辱骂他,仿佛这样就可以标榜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理直气壮。”

邓凯文微微低下头,不去看米切尔的眼睛,但是米切尔把他的下巴抬起来,动作温柔而不容拒绝,同时在他脸颊细腻洁白的皮肤上微微磨蹭着。

“后来这个小男孩走了,他们说他离开洛杉矶,去了东部。学校里再也没有那个任人欺负也不会反抗的懦弱小孩,也没有人再用沉默而悲伤的眼神注视着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要哭出来的神情。我开始觉得若有所失,开始反省自己,慢慢便觉得,我仿佛已经做错了什么事情,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也许他不需要你的弥补。”邓凯文哑着嗓子说。

“我也觉得他未必需要,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年少无知不能成为犯错的理由。”米切尔吸了口气,道:“后来我上了大学,毕业了,当上警察。我开始遇上形形色色的人,遇见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一向都待人友善,热情诚恳,履行着自己心中的法律和正义。这么多年警察生涯,我觉得自己从没亏欠过任何人,从没干过有亏公理的事情,任何问题我都能找到合适的途径去解决——尽管有时手段并不光明,但是直接有效。”

他沉默了一下。

“只有那一个夏天,那一件事情,自始至终让我觉得歉疚。”

邓凯文垂下眼睫,躲避着目光。但是米切尔把手指按在他眉心上,迫使他抬起眼睛。

他的手温热有力,但是手指却在微微发着抖。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再遇见那个小男孩,我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他顿了顿,喉结很大幅度的上下滑动了一下,仿佛在竭力克制着感情:“……至少我想要当面对他说一声,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邓凯文眼眶微微发红,眼底布满了血丝。

“我知道已经太迟了,”米切尔的声音低哑发颤:“但是kev,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你还有那么微末的,一星半点的……一点点喜欢我吗?”

他们的目光隔着半空,这么近的互相凝视着,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闷热绝望的夏天。陈旧的空气穿越时间与空间扑面而来,蝉儿在空教室外的大树上声声鸣叫,信天翁拍打着白色的翅膀,扑啦啦降落在碧绿的树荫上。

半晌,邓凯文才颤抖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一点点的话……那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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