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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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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产妇没有留下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人送她来医院。”另一个护士说着转过身,看向长椅上孤零零的小男孩:“只有这孩子跟产妇在一起……据说是大儿子。”

两个护士同时沉默了一下。

小男孩呆呆的望着她们,隐约觉得她们在说一些不好的事情,半晌才怯怯的叫了一句:“妈咪……妈咪在哪里?”

两个护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柔声问:“亲爱的,你爸爸在哪里?”

小男孩再次在裤子上用力蹭了蹭手,小声说:“他走了。”

“走了?”护士疑惑的重复,“你知道爸爸在哪里吗?你妈妈需要他。亲爱的,你知道爸爸的名字吗?或者是电话号码?任何联系方式都可以,你知道吗?”

小男孩怯生生的望着她,半晌摇摇头:“爸爸不要我们了。”

他想起那天家里爆发的剧烈争吵,摔碗砸东西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只看见爸爸带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门前,弯腰摸了摸他的头,神情十分的温柔。

“kev,爸爸必须要跟你说再见了。”

“……你还会回来吗?”

年轻的父亲看着他,半晌才悲伤的摇了摇头。

那天他看着父亲从房子的台阶走下去,连头都没有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走到他伸手,仿佛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一般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抬起头,只看到母亲脸颊未干的泪迹和通红的双眼。

从那天清晨直到现在,七个月过去了。

那是凯文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两个护士再次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迟疑不决的问:“产妇手术前签了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协议吗?”

“没、没有……”

“情况太危急,产妇已经没有神智了,可以征询产妇的意见吗?”

“太勉强了,太勉强了……如果她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下去,我们就必须放弃产妇的生命……”

她们同时迟疑的沉默了。

在这个时候的美国,危急情况下保孩子不保大人是医院惯常的做法,甚至在法律上也有这方面的倾向。

但是从小男孩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产妇的丈夫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庭。那个男人可能已经死了,或者是失踪了,如果产妇一旦离世,那么这两个孩子都会立刻成为孤儿。

“我们必须替她作出选择,”一个护士低声说,“再拖下去两个都未必能保住。”

她的同事最终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走回手术室的时候,突然走廊上响起很多人的脚步声,十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楼梯冲了上来。为首那个看上去年纪还不大,面相深刻而冷峻,眉目间带着一股煞气。

走廊上几个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刚有人想拦住他们,突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是ga的人!”

“是……是埃普罗!我昨天才在电视上看过他!”

走廊上瞬间想起窃窃私语,但是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埃普罗走到手术室门前,虽然他神情冷漠而肃厉,说话语气却一点也不粗鲁,相反还有些冷淡的彬彬有礼:“请问,产妇名字是不是叫卡珊德拉?”

护士叹了口唾沫,很快点点头:“是的,请问您……”

“我是胎儿的父亲。”埃普罗打断了她。

“是、是——那实在是太好了,现在产妇的情况比较危急,您必须作出决定……”

“请务必同时保下大人和孩子。但是如果情况不允许,”埃普罗顿了一下,语调生冷平静:“——那就保孩子。”

护士们立刻吃了定心丸一般连连答应,飞快的跑进手术室里去了。

埃普罗从手术室门前退开几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那我妈咪呢?”

他一回头,看见一个七八岁的东方小男孩坐在长椅上,长得竟然非常可爱,只是因为惊恐无助而显得脸色苍白。

埃普罗铁硬的目光让这孩子更加害怕,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声音更微弱了:“……我……我妈咪呢?”

“这是那个女人离婚前的儿子,一直跟着她生活。他父亲是个东方人,这孩子应该是混血。”助手立刻对埃普罗低声说道。

埃普罗点点头,走过去站在长椅边。他身材非常高大,俯下身来才能平视着小男孩漆黑水润的眼睛:“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看看埃普罗伸出的手掌,迟疑半晌之后轻轻把小手放上去,两人于是缓慢而一本正经的握了握手。

“你好,我叫kev

den,你可以叫我kev。”

埃普罗打量着这孩子,似乎感到十分有趣:“你好,我叫nathaniel,你可以——嗯,可以叫我niel。”

凯文擦擦眼睛,因为刚才他忍不住哭了,眼眶里还留着泪水,一擦就显得红通通的,“嗯,neil。”

“niel。”埃普罗纠正他。

“neil。”凯文坚持说。

小孩子口音不准可以原谅,但是一口一个“neil”实在有点可笑,埃普罗身后的助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埃普罗用力揉揉他漆黑柔软的头发:“好吧,随便你吧。不过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叫我neil,要是每个人都这样叫,也许我就忍不住要杀人了。”

凯文困惑的仰起头:“为什么?”

“听上去太像意大利黑手党了。”埃普罗认真的解释一句,紧接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是同行。”

“……neil,黑手党是什么?”

“就是坏人,警匪片里被警察抓的坏人。”

凯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扯扯埃普罗的袖子。

“怎么了?”埃普罗温和的问。

“妈咪……我妈咪呢?”

这话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嘴里问出来,带着怯懦和渴望,娇软稚嫩还夹杂着隐约的哭腔,让人听了心里发颤。

埃普罗久久的凝视着他,半晌轻声问:“kev,如果有一天你妈妈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凯文睁大眼睛,困惑的望着他。

“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埃普罗拍拍小孩的脸,转过身去望向产房的大门。

很多年后邓凯文回忆起那时的一切,才意识到生斯坦利的时候,他母亲几乎丢掉了性命。

她为了生下埃普罗的孩子,背叛了自己的丈夫,放弃了清贫的家庭,让大儿子永远失去了父亲,甚至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丧失掉了。

也许是冥冥之中命运注定,这个女人最终平安生下了斯坦利——纽约最大黑帮ga未来的继承人,并且侥幸从生死线上挣扎了回来。她所放弃的一切都有了加倍的补偿,富贵和荣耀都随着斯坦利的降生而来到她身边,让她轻轻松松就唾手而得。

那一年邓凯文七岁,多了一个叫斯坦利的弟弟,紧接着成为了美国东部黑道教父的养子。

——从他第一次管埃普罗叫neil开始起,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彻底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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