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竹屋里的事(2/2)
“事先”藏花问:“那是多早的时候”
“十三年前。”
“那就是狄青麟逃狱的那一年”
“是的。”
“这么说,我就是你们这个计划中的一个傀儡”藏花盯着戴天。
“不是傀儡,是主角。”戴天义了。“如果没有你,这些计划都无法实现。”
藏花笑笑,她转头看向钟毁灭。
“那天在火灾现场的那个老人是不是你”
“是的。”钟毁灭点点头。
“难怪在小村里,黄少爷会适时地出现为你解危。”
“那一天如果我不出现,说不定他早就被你一哦逼一哦得现身了。”
“你们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呢”
“有些事你不知道,危险一哦性一哦比较少一点。”钟毁灭说。
解一哦开了一哦穴一哦道,藏花就赶紧下台,伸展一下筋骨,躺了大久骨头都酸了。
风传神还是站在那儿,动也没有动过一下,毒已从他的手指慢慢延至肩膀,汗珠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滴下,滴落在衣衫上。
“咦,血奴呢”
藏花突然想起这里应该还有别人。
“在后面。”钟毁灭说:“和其他人关在一起。”
“青龙会在这里的据点,总算让我们破了。”黄少爷说。
“还没有。”戴天说。
“没有”藏花有点诧异。“这里难道不是青龙会的据点”
“这里和‘传神医阁,都只是分舵而已。”
“分舵和分堂不同”
“不同。”钟毁灭说:“每个分堂属下有三个分舵,三个分堂组成一个‘季管’。”
“季管”藏花问:”什么叫季管”
“正月、二月、三月为‘春管’,四五六月为‘夏管’。”
“那七八九月就是‘秋管’了。”
“是的。”
“青龙会派来这里的是哪一个管”黄少爷问。
“春管。”
“那么正月、二月、三月的分堂主都是谁”藏花问。
“三月堂主是因景小蝶,正月堂主就是我们这位医阁主人。”钟毁灭看着风传神。
“那二月堂主是谁”
“花舞语。”
“花舞语”藏花又吃了一惊。”她不是杨铮的女儿吗”
“不是。”戴天说,“她只是被派来卧底的。”
“青龙会真是什么人才都有。”藏花笑着说:“不知道有没有被派来做妻子的”
藏花这只是句玩笑话而已,所以她自己笑了笑,马上又接着问:“正月二月三月都已破了,那么这个‘春管’是不是已知道是谁”
“不知道。”钟毁灭说:”我入青龙会这么久了,除了这一次接触到的正月和二三月的堂主外,其余的一概不知道是谁,更不要说那些‘季管’了。”
“这么说我们只是抓到一些小兵而已。”藏花说:“那些大兵部还躺着。”
“青龙会之所以可怕,就是在这里。”戴天说:“永远让人猜不透谁是青龙会的人。”
藏花忽然转头看向风传神。
“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得到这些秘密”
“没有用的。”钟毁灭说:“青龙会里的人一概都是用代号联络,而且都是个别行动的,极少一起办事,所以除了自己外,根本不知道谁是谁。”
“万一自己人起了冲突而对杀呢”
“不会,他们行事有”一定的规章。”钟毁灭说:“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有些不可能的事情,有时候都会发生。”
这句话是风传神说的,话声未完,只见他右手一扬,刀光一闪。
光芒直射藏花。
这么短的距离,藏花就算想闪也来不及了,眼看着薄刀直取她的咽喉,突然有人轻喝一声。
人影一掠,横身挡在藏花的面前。
光华没入,血花绽放,如急雨般洒下,洒在藏花的发际上,洒在她的衣襟上,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这个横身挡在藏花面前的人,就是黄少爷。
在风传神话声未完,右手未扬时,黄少爷就已发觉不对,所以薄刀刚射一哦出时,他就已纵身飞入那一道光芒中。
刀一扬,风传神的人飞起,穿过窄门,消失于门外。
鲜血喷一哦出,戴天和钟毁灭怒喝一声,紧跟着追了出去。
血是由左一哦胸一哦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间溅出的,薄刀仍然留在肋骨间。
黄少爷的脸一哦色一哦白如玉,汗珠直冒,脸颊虽然已因痛苦而一哦抽一哦悸,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高兴的,他那扭曲的眼睛,一直看着藏花,就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你……你为什么要……”
藏花已说不出话未,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双眼已有水珠在滚一哦动。
“只有这个办法才……才救得了你。”
黄少爷的声音有点喘,脸一哦色一哦已越来越白,血却还在流,他的眼睛又浮出了那抹轻愁。
“你们在说话时,我……就一直在……注意着他。”黄少爷的嘴唇微微在抖。”我总觉得……像风传神这样的人……不应该这么容易就……就被毒了。”
他苦笑了一下。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说:“他一定……一定是将解……解一哦药一哦放在牙齿里。”
藏花点点头。
“还好没……没有伤到你……”
──难道伤到你就没关系
藏花没有说出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她知道就算没说,黄少爷也明白她的心意。
看着藏花扶着他的那一双手,黄少爷凄凉地笑了。
──虽然笑得很凄凉,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让……女人抱。”
藏花眼中的泪水,已忍不住地滴了下来,她知道黄少爷的这一种情,是天地间亘古以来最“纯”的。
只可惜“情”之一物,不能施舍。
藏花只有无言地看着他。
看着他,看着他……
……死去。
安详、满足、快乐地离去。
藏花默默地扶着黄少爷,眼泪虽已滴下,却不再流了。她的嘴唇已因用力咬着而沁出了血珠。
如果这一刀不是黄少爷拦下,她是否还能活着呢
他为什么愿意挨这一刀
是为了……
刀一挥,风传神就头也不回地穿出窄门,他知道这一刀一定会中,至于中的是谁,已无所谓了。
只要刀一中,就一定会使他们乱一下,风传神要的就是这么一点时间。
这一点点时间,就已足够池逃离了。
外面是个好天气,是酷寒中难得一见的艳一哦陽一哦夭,奔出窄巷,风传神立即转入大街。
因为是难得的艳一哦陽一哦天,所以街上充满了人一哦群一哦,三五成堆地聚集一起话家常。
逃命要紧,风传神已顾不了路人异样的眼光,他施展轻功在大街上飞驰着。
几个起落,眼看着将掠出城门,风传神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两条人影已从城墙上落了下来。
定眼望去,这两条人影赫然就是戴夭和钟毁灭。
两人一前一后地挡住他的退路,眼看着已无法再逃离开,风传神索一哦性一哦笑了起来。
“想不到两位的轻功居然是一等一的。”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戴大说:“你有没有想到我十招之一哦内一哦就可以要你的狗命。”
“不用十招,七招就已足够了。”钟毁灭说。
看热闹,是人类的劣根一哦性一哦之一。
有人当街施展轻功,已是够新奇了,居然还有人要决斗,不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人一哦群一哦很快地就靠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风传神仍然在笑着,而且丝毫没有一点害怕、恐惧的样子。他慢慢地脱一哦下白一哦色一哦长袍,双眼带着笑意看着戴天和钟毁灭。
“看来今天这一场决斗是势在必行。”风传神说:“这些人也一定可以瞧见一场热闹的戏了。”
人一哦群一哦一靠过来,敷天就想劝他们离远一点,因为他怕万一风传神使诈,拿人一哦群一哦当挡箭牌,到了那种地步,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他转头正想劝大家时,忽然发觉一件事,这些人虽然零零落落地站着,却都是挡住了戴天他们的退路,有的甚至占据攻击的最佳地点。
钟毁灭似乎也发觉了,他向戴天使了个眼一哦色一哦,两个人会心地点点头。
这些人十之八九是青龙会的人,更可能都是久经训练的一流杀手。
他们看起来虽然很乱,实际上都很有规律,而且每个人的眼神都仿佛野兽般的锐利、残暴。
“想不到这镇上的人,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戴天笑着说。
风传神脸一哦色一哦更得意。
“好眼光。”风传神转头看着钟毁灭。“你在青龙会那么久,从来没听过有这些人”
“我知道总堂训练宫一批人,叫做‘丝’,是专门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的。”钟毁灭说:“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平时待在什么地方”
“其实就算你见过这些人,也想不到他们就是‘丝’。”风传神说:“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一哦群一哦老百姓。”
他说:“他们平时就生活在你们的左右,过的本就是正常人的生活。”
“丝”戴天问:“丝缎的丝”
“是。”钟毁灭说。
“他们为什么要叫做丝”
“因为他们都经过特别挑选,从小就要接受非常严格残酷的杀人训练。”风传神回答了他的问题。”要能在最适当的时候,把握着最有利的机会,用最快速有效的方法杀人,而且要在杀人后全身而退。”
“有没有人不能接受呢”戴大又问。
“有。”风传神说:“不能接受,就要被淘汰。”
“被淘汰的,就只有死”戴天说。
“是的。”风传神说:“经过每年一次的淘汰之后,剩下来的人已经不大多了。这些人每一个都冷酷无情,都有毒蛇般的灵动狡黠,狐一般的好猾,骆驼般的忍耐,而且都一哦精一哦干缩骨、易容、狙击、突袭、刺杀。”
他说:“这些经过淘汰剩下来的人,又被送到东瀛扶桑的‘伊贺谷’去受三年忍术训练。”
他又解释:“经过这种更严格更残酷的忍者训练之后,他们每个人都能将身一哦体像蛇一样扭曲变形,躲藏在一个别人绝不能躲进去的隐秘藏身处,等到一个最有利的时候,才风窜而出,狙击突袭,杀人于瞬息之间。”
“哦”
“他们有时甚至可以不饮不食,不眠不动,蜷曲在一个很窄小的地方三两天,可是只要一动,对方通常就死定了。”风传神笑着说:“他们这种形态,就好像毒蛇中最毒的那种‘有竹丝’一样。”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叫青竹丝”
“囵为他们的掩护一哦色一哦并不一定是青的,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蛇。”风传神说。
戴天笑了。
“有理,非常有理。”戴天衷心称赞。“丝,就是丝,哪里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名字”
一南郡王府的师爷戴天,品鉴力一向非常高明,这一点从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否认。
“有丝,是不是就应该有丝路”
戴天仿佛对这个很有兴趣。
“是的。”风传神居然很有耐一哦性一哦地回答。
戴天笑了笑。
“不知这条丝路是不是从汉时开辟,从盛唐通达,从长安始,经河西走廊,过嘉峪关,通黑水域,到达敦煌的那一条丝路”
风传神摇摇头。
“不是”戴天又问:“丝路有两条,另一条当然也是从长安始,由北走,出关,人哈密,吃哈密瓜,吃完哈密瓜后,就从通化、伊犁、阿尔泰山,一直走到我们所不知道的异国,是不是这一条丝路”
风传神又摇头。
“这一条也不是”戴天间:“那:么这个丝路到底是哪条路”
“都不是。”风传神说:“这个丝路并不是一条路,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戴天问:“人为什么要叫丝路”
“因为这个人,在这些把自己的一哦性一哦命看作游丝般的‘丝’心目中,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路。”风传神说:”国为没有他这个人,这些‘丝’就无路可走。”
“所以这个人就叫丝路。”
“是的。”
“好,好极了。”戴天又赞扬。“丝,丝路。就算中原一点红拿着剑对准我的咽喉,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
“丝路其实并不一定是人,而是一条路。”钟毁灭说:“死路。”
“死路”
“是的。”钟毁灭笑了笑。“这些‘丝’虽然认为没有他就无路可走,有了他,其实也一样无路可走,就算有的话,那么这条路一定是死路。”
风传神的脸一哦色一哦变了,变得很难看。
那些被称为”丝“的人,脸一哦色一哦更难看,不但难看,还带有吃惊,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面对着他们能谈笑风生的人,而且居然还敢损他们。
有些人已经将兵器握在手中,只等命令一下,马上就可以将这两个人碎一哦尸一哦万段。
钟毁灭仿佛没有看出这一哦群一哦人的愤怒,他接着又说:“这一一哦群一哦‘丝’,现在来了二十七个,加上你,一一哦共一哦是二十一哦八个人。”钟毁灭看着风传神。“而我们只有两个人,看样子,今天我们是死定了。”
“事实好像是这样子的。”戴夭居然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这一一哦群一哦‘丝’,都是经过杀人训练的,如果我说从一数到三,他们就会死了,你相不相信”钟毁灭在问戴天。
“数到三我不相信。”戴天摇头。“就算数到三百,我都不相信。”
“你不相信”
“不信。”
“要不要赌一赌”
“好。”
钟毁灭回过头来,看着风传神。
“你信不信你要不要赌一赌”
他是不是喝醉了。还是在做梦
二对二十一哦八,数到三,就要这些“丝”死怎么可能
风传神当然不信,他当然愿意赌。
“好,我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