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艺高人胆大（1/2）

并不是王风。

那声音入耳，王风同样大吃一惊，这一惊而且比血奴，李大一哦娘一哦吃的那一惊更大。

因为那声音与他实在太接近，他听的实在太清楚。

那声音正就是发自承尘的上面，他身旁不远的地方。

他也是并不陌生。

声音入耳的刹那，他就想起了常笑。

毒剑常笑。

一哦陰一哦森的声音飘忽未去，“喀”一声，一块承尘突然碎裂飞散，一个人连随缺口中飞落。

身轻如燕，这个人赫然就是毒剑常笑。

昨夜他雨中消失，今夜却竟在这里出现。

是什么时候偷进这里，躲藏在承尘之上。

王风也不知道。

常笑显然在更早之前就已来了，是以虽然离开他不远，他也没有觉察。

常笑却一定知道他的偷入。

这正如他先进入，常笑是后来，就不是在他身旁，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下，他也绝对没有理由不知道一样。

黑暗中是不是也知道他是什么人

对付可疑的人常笑喜欢用什么办法，王风多少已有印象，可能只因为有所顾虑，恐怕一击不中，惊动下面的人，才没有对他采取行动，但毫无疑问，即使已知道是他，最少也有一段时候准备给他一剑。

一想到常笑的一支毒剑一直窥伺在自己附近，自己一直就在死亡的边缘，他不由一哦捏一哦了一把冷汁。

常笑既然知道他的存在，到现在为什么对他仍无表示

只看身形灵活，就知道常笑并未负伤，难道就是眼睛耳朵都发生问题，根本不知道他的进入。

他绝不相信。

常笑的耳朵若是发生问题，又怎会看得到下面的情形，听得到下面的说话。

那到底常笑在打什么主意

他实在想不通。

官服并没有褪一哦色一哦，却已经很久没有洗换，不单止污绉，上面还满蒙灰尘。

承尘顾名思义本来就是承接灰尘的东西。

厅堂上面的承尘更不会有人打扫，常笑伏卧在上面，衣服不沾上灰尘才怪。

他的面颊上也有灰尘。

这些灰尘却没有掩盖他的威风。

暗淡的灯光之下，官服闪亮的地方仍然滴血也似。

他的眼也充满了血丝，目光却如同火焰一样辉煌。

这目光之中尽是兴奋之一哦色一哦。

在承尘之上，他看到的，听到的已不少。

两年多明察暗访，今夜他第一次有收获。

尽管还未掌握到破案的线索，他却已找到了两个知道血鹦鹉秘密的人。

只要找到血鹦鹉──甚至无须找到血鹦鹉，他都已不难知道血鹦鹉的秘密。

只要知道血鹦鹉的秘密，太平王库藏珠宝一一哦夜之间秘密失踪这件案子。就不难水落石出。

就想到这些，已够他兴奋的了。

他甚至有这种感觉，鹦鹉的秘密在他已不成为秘密。

他更不相信，凭他的身手，对付不了眼前这两个女人。

他便不相信，在他的面前，这两个女人能够再将血鹦鹉的秘密保留。

这十年以来，在他的严刑迫供之下，根本就没有问不出来的说话。

他也不相信，这两个女人会像萧百草那样毁灭自己的生命，不惜以死保守秘密。

他不由笑了。

有笑容，没有笑声。

常笑含笑在一张椅子坐下，辉煌的目光正落在李大一哦娘一哦的面上，仿佛要照亮她的心。

李大一哦娘一哦立时就觉得有一种赤一哦裸一哦的感觉。

她居然能够回报笑容。

这笑容当然已很勉强。

血奴没有笑，脸一哦色一哦已青白。

常笑也不理会她，瞪着李大一哦娘一哦，忽然道：“我虽然已不年轻，力气还是足够的。”

李大一哦娘一哦一旺，道：“我哪来这个胆量要你来帮忙”

常笑道：“你已知道我是谁”

李大一哦娘一哦轻叹一声，道：“不错，我还没有机会认识常大人，常大人的容貌装束却早已有人对我描述的非常清楚。”

常笑道：“我的行事作风，你是否也很清楚”

李大一哦娘一哦颔首。

常笑道：“好，很好。”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什么事很好”

常笑道：“这我就不必多说废话。”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不知常大人深夜到访，是为了什么事情”

常笑奇怪道：“怎么，你反而说起废话来了”

李大一哦娘一哦又一声轻叹，转问道：“常大人在承尘上面已有多久了”

常笑道：“武三爷杀人这个厅堂不久我就已经在承尘上面。”

李大一哦娘一哦轻叹道：“委屈常大人在上面那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常笑道：“不委屈一下又怎能听到那么多的话”

李大一哦娘一哦说道：“常大人，你现在还要听些什么”

常笑一字字道：“鹦鹉的秘密。”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血鹦鹉的秘密”

常笑道：“正是。”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方才我与武三爷不是已经说得很详细”

常笑沉声道：“我要听的既不是废话，也不是故事，是事实。”

李大一哦娘一哦“哦”的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常笑立即问道：“血鹦鹉，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大一哦娘一哦笑笑，只是笑笑。

常笑接问道：“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人，这个人又是谁”

李大一哦娘一哦还是笑笑。

常笑也笑了，笑问道：“你是不肯跟我合作”

李大一哦娘一哦这才开口，反问道：“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常笑道：“最低限度我可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这也叫做好处

李大一哦娘一哦摇摇头道：“你倒是个老实人。”

常笑道：“所以我喜欢听老实话。”

李大一哦娘一哦失声道：“我本来也想跟你老实说话，可惜你的条件，实在太苛刻。”

常笑道：“不算苛刻了。”他一笑，又道：“太平王这件案关系重大，主谋固然罪该万死，同谋甚至窝藏那些珠宝的人同样也是一条死罪。”他转问：“你是否有办法证明自已与这件案全无关系”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我想就没有了。”

常笑道：“你是否主谋”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不是。”

常笑道：“同谋是否也有你一份”

李大一哦娘一哦想一想，道：“好像有。”

常笑忽然问道：“我的话，你相信不相信”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要看是什么话。”

常笑道：“我要是将你依法查办，这条罪，得将你凌迟处死。”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哦”

常笑接问道：“凌迟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

李大一哦娘一哦点头，脸一哦色一哦已有些变了。

常笑道：“那是最慢的一种杀人方法，前些时，我曾经将一个人凌迟，结果足足杀了差不多两日，才将他杀死。”

李大一哦娘一哦的面一哦色一哦这才变了。

常笑道：“你说这，是不是苛刻”

李大一哦娘一哦苦笑，道：“好像并不是。”

常笑笑了笑，又再问道：“血鹦鹉是什么东西”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我们还未谈妥条件。”

常笑道：“你不想死得舒服一点”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反正都是死，痛快不痛快，舒服不舒服，又有何要紧”

常笑道：“那你要什么条件”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好死不如恶活，第一条件，自然就是让我活下去，至于第二个条件……”

“还有第二条件”常笑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条件倒不少。”

李大一哦娘一哦淡淡道：“也不多，就只是两个条件。”

常笑道：“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我只能告诉你血鹦鹉到底是什么东西。”

常笑挥手道：“不必再谈了。”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哦”

常笑道：“因为我已能猜到你的答案。”

李大一哦娘一哦反问他：“血鹦鹉，到底是什么东西”

常笑道：“一只鸟，也是一个人。”

李大一哦娘一哦惊奇的道：“真的给你猜对了。”

常笑道：“给我这样的一句话。你就想置身事外”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我是这样想。”

常笑道：“你以为我会答应这种条件”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不以为。”

常笑道：“除了那句话之外，你还有什么可说”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没有了。”

常笑又笑了出来，忽问道：“那给我杀了差不多两日才杀死的那个人，你可知断气之时变成怎样”

李大一哦娘一哦皱皱眉头，道：“变成怎样”

常笑道：“我也说不出。”

李大一哦娘一哦微一愕，说道：“你自己杀的也说不出。”

常笑点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当时他变成了什么东西，却知道无论怎样看他都已不像一个人。”

李大一哦娘一哦倒一哦抽一哦了一口冷气。

常笑笑接道：“事后想起来，连我都觉得太过残忍，所以那之后，一直都没有再用凌迟这种刑法，但需要用到，可也绝不会犹豫。”

李大一哦娘一哦试探问道：“对任何人都一样”

“都一样。”常笑瞟着李大一哦娘一哦。“好像你这样的一个美人，相信很多人都不忍将你伤害，只可惜我天生就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李大一哦娘一哦的面一哦色一哦又变了一变，喃喃道：“两天才断气，未免死得太辛苦，能够不死自然就更好。”

常笑道：“金银珠宝，无疑很贵重，可是与一个人的生命相较，依我看，生命宝贵得多了。”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这句话好像有道理。”

常笑道：“简直就大有道理。”他一顿，又接道：“命都没有了，金银珠宝再多又有什么用”

李大一哦娘一哦连连点头，忽然道：“你吓人的本领倒不小。”

常笑盯着她，道：“你当我是在吓你”

李大一哦娘一哦笑笑。

常笑目光一闪，亦自笑道：“只是说话有时候的确难以令人信服，可惜的是人都已变了死一哦尸一哦，否则我一定在你面前示范一下，保管不用杀两日，就一个时辰之后，你已不再会怀疑我的说话。”

李大一哦娘一哦害怕的道：“我胆子小，如果你将一个人杀上半个时辰，已经吓坏我的了。”

常笑道：“你是那样才肯说真话。”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那岂非是一个要人说真话的好办法”

常笑张目四顾，问道：“你的人真的全死光了”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武三爷大概不会说谎。”

常笑叹了一口气。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不过你还要找一个活人，也不是一件难事，这里就已有一个。”

常笑的目光应声不觉落在血奴的面上。

血奴在冷笑。

常笑道：“你是说血奴”

李大一哦娘一哦笑道：“她难道不是一个活人”

常笑道：“谁说她不是。”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我看你好像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常笑道：“你想我拿她来迫你吐秘密”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我没有这样说过。”

常笑道：“你却是在这样暗示我。”他突然问道：“她真的是你的女儿”

李大一哦娘一哦没有作声。

常笑也不等她的答复，道：“如果是，你这种母亲实在世间少有。”

李大一哦娘一哦仍然沉默。

常笑接道：“那不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只可惜你这个女儿我开罪不得。”

李大一哦娘一哦奇道：“你也有开罪不得的人”

常笑道：“即使天下无敌，权倾天下的人，亦会有些人开罪不得，何况我──”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你害怕她什么”

常笑道：“也说不上害怕，只是我很不想跟人拼命。”

李大一哦娘一哦更加奇怪，道：“她好像还没有跟你拼命的本领。”

常笑道：“她却有一个随时准备跟人拼命的保镖。”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王风。”

常笑道：“除了他难道还有第二个”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以我所知，他认识血奴，还是这两三天的事情。”

常笑道：“我只知道他真的敢拼命。”

李大一哦娘一哦苦笑道：“这个人就算不是一个疯子，我看也差不多的了。”她媚眼一瞟，道：“他现在可是并不在这里。”

常笑道：“在！”

李大一哦娘一哦一怔，道：“在什么地方”

常笑不回答，只将头抬高。

他望着上面承尘。

李大一哦娘一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她才将头抬起，就看见那上面的一块承尘已经打开，一个人正从那里飞落。

一个年轻人，脸一哦色一哦死灰，仿佛带着重病，身形却灵活非常，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当然就是王风。

李大一哦娘一哦眼都直了。

她并不认识王风，却相信常笑的说话。

常笑并不像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这个时候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血奴也瞪大了眼睛，瞪着王风。

她已不止一次阻止王风去找李大一哦娘一哦，冲动起来甚至要挖掉王风的眼珠。

──因为，她是个女魔，男人见了她，没有一个能不着魔的，她看见你，一定不会让你走……

──我只求你不要去见她……

她甚至要求王风。

王风并没有答应，他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怕一个女魔

他现在来了，血奴也只有干瞪着眼。

桌子已给甘老头打裂踢飞，周围陷阱的翻板虽未恢复原状，中间的空地已够宽阔。

王风伸手踢脚的飞落，居然没有给他打着人，踢着人。

他落在血奴的身旁，却不敢正望血奴。

是不是害怕血奴又来挖他的眼睛

他没有作声。血奴居然也忍得住不作声。

常笑看着他们，不禁有些奇怪，道：“你们见面怎么话都没有一句，甚至彼此都不望一眼”

王风正想回答，血奴已抢在他前面，道：“他怎敢望我”

常笑一愕道：“为什么不敢”

血奴道：“他不怕我挖掉他的眼睛”

常笑又一愕，道：“怎么一见面你就要挖掉他的眼睛”

血奴道：“因为我叫他不要来，他偏偏要来，叫他不要看的东西，他偏偏看。”

常笑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连看你都不许他看”

血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个人。”

常笑道：“李大一哦娘一哦”

血奴默认。

常笑追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血奴不答她。

王风忍不住开口说道：“她害怕我被她迷住。”

常笑“哦”一声，笑顾血奴道：“你的醋意倒不少，竟吃到自己母亲头上。”

血奴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常笑笑问道：“你现在真的还想挖掉他的眼睛”

血奴道：“现在不想了。”

常笑道：“已改变了主意”

血奴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他是我的什么人”

常笑道：“朋友”

血奴摇头道：“客人！”

常笑道：“哦”

血奴道：“我看他这个客人还算不错，所以才一再阻止，甚至动手挖他的眼睛，他却连这都不怕，非要来一趟不可，人家这样不领情，我还好意思再多管闲事”她冷笑又道：“况且我根本就挖不了他的眼睛，现在人就在他面前，不看都看了，何不由他看个足够”

王风却没有看李大一哦娘一哦，他在看常笑。

听到血奴这样说，他的目光就转到血奴面上。

血奴偏开脸。

常笑看在眼一哦内一哦，笑道：“我看他这次到来，倒不是为了要看你的母亲，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

血奴霍地盯着王风，口里应道：“他这么好心”

王风回答血奴的说话：“我的心现在还未开始变坏。”

血奴盯着他，道：“你不是很想见她怎么还不将眼睛看着她”

王风道：“就算我将眼睛看着她，你也不必担心我被她迷住。”

血奴冷冷道：“谁担心你了。”

王风叹口气，道：“她不错很美，迷人的却并不是她的美一哦色一哦。”

常笑一旁忽然一哦插一哦口说道：“岁月不饶人，一个人纵有十分姿一哦色一哦，一到了三十，最多就只剩八分，女儿都已这么大了，我看她四十都有了。”

李大一哦娘一哦即时一声叹息，道：“我看来真的这么老了”

常笑赶紧摇头，道：“这还不至于，但说到颠倒众生，已没有那么容易的了，武三爷那种男人虽然很多，例外的男人可也不少。”他笑笑，又接道：“方才武三爷之所以忽变的迷迷惘惘，连你拔剑杀他，也要在手中量天尺落地之后才惊觉，并不是因为你的美一哦色一哦，只因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李大一哦娘一哦瞟着常笑。“你再看清楚，我的眼睛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她的笑容有如春花，眼神却如春水。

常笑就看着她的眼睛，火焰般辉煌的目光突变的剑一样锐利。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

目光才接触，春水便流开。

李大一哦娘一哦忽然将头偏侧，转望着王风。

王风的目光亦已转向她。

他的面一哦色一哦死白，眼瞳却仍漆黑，秋星般闪亮。

荡漾春水突然停止了流动，聚在一起，仿佛聚成了一个春池。

春池已逐渐干涩。

李大一哦娘一哦叹了一口气。

常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大一哦娘一哦的面庞，到这时才道：“你是否觉得有心无力”

李大一哦娘一哦眨着眼睛，似乎听不懂他的说话。

常笑接着又问道：“你那双眼睛练了多少年”

李大一哦娘一哦笑道：“你看呢”

常笑道：“有没有十年”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有。”

常笑道：“怪不得以武三爷的修养，一个不提防，也被你迷惑。”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一般人的眼睛比较脆弱。”

常笑道：“由眼睛转而控制一个人的心神的确比较容易，但遇上高手，就未必一定能够成功。”

李大一哦娘一哦点头道：“高手的心神大都比较坚强。”

常笑道：“所以你不必再打这个主意。”

李大一哦娘一哦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高手。”

常笑转顾血奴道：“所以你也根本就不必害怕王风着魔”

血奴冷笑着道：“他就是见鬼，也与我无关。”

常笑倏的回顾王风道：“李大一哦娘一哦方才那么说你，我本来也有些不服，但现在看来，她说的倒也并非全无道理。”

王风叹了一口气。

常笑道：“你是否还记得她说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