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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绝路绝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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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山路很窄,陡峭,崎岖,有的石块尖锐得就像是锥子一样。

可是前面还有路。

一片浓荫,挡住了秋日正午恶毒的一哦陽一哦光,马空一哦群一哦摘下了头上的马连坡大草帽,坐在地上,倚着树干不停地喘一哦息。

他想用草帽来扇扇风,但手臂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酸疼麻木,竟似连抬也抬不起来。

以前他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他无论杀了多少人,都不会觉得有一点疲倦,有时杀的人越多,一哦精一哦神反而越好。

以前他甚至会觉得自己是个超人,是个半神半兽的怪物。他总觉得自己的力量是永远也用不完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也只不过是个人,是个满身疼痛,满怀忧虑的老人。

“我为什么也会跟别人一样,也会变得这么老”

老,本就是件很令人伤感的事,可是他心里却只有愤怒和怨恨。

现在他几乎对每件事都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他认为这世界对他太不公平。

他辛苦挣扎奋斗了一生,流的血和汗比别的人十个加起来还要多。

但现在他却要像一只被猎人追逐的野兽一样,不停地躲闪,逃亡……

他曾拥有过这世上最大的一片土地,但现在却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他也曾经有过这世上最优秀的马一哦群一哦,但现在却只能用自己的两条一哦腿一哦奔逃,连脚都被石头扎出了血。

他当然愤怒、怨恨。

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结果是谁造成的。

也许他根本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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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一哦娘一哦就在他对面,坐在一个很大的包袱上,也在喘一哦息着。

她一向是个很懂得修饰的女人,但现在身上却到处都沾满了血污、尘土、泥沙,脚上的鞋子也快磨穿了,连脚底都在流着血。

她整个人都显得很虚弱,因为她刚才还呕吐过──她刚从头发里找出一个人的半边下颚。

有风吹过的时候,她身上就会觉得一阵寒意。

那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

她前一哦胸一哦的衣裳已裂开,只差一分,独眼龙的刀就已剖开她的一哦胸一哦膛。

可是她心里并没有怨恨。

因为这本是她自找的,怨不得马空一哦群一哦,更怨不得别人。

她知道马空一哦群一哦正在看着她,平时他看着她的时候,她总会对他嫣然一笑。

但现在她却还是垂着头,看着自己从裂开的衣襟中露出的一哦胸一哦膛。

马空一哦群一哦忽然叹了口气,道:“包袱里还有衣裳,你为什么不换一件”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好,我就换。”

但她却没有换,连动都没有动。

平时马空一哦群一哦无论说什么,她都只有顺从,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会立刻去做。

马空一哦群一哦凝视着她,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我什么也没有想。”

马空一哦群一哦道:“但是你看来好像有心事。”

沈三一哦娘一哦淡淡道:“就算我有心事,也并不一定要告诉你的。”

马空一哦群一哦嘴角的肌一哦肉一哦突然僵硬,就像是忽然被人掴了一巴掌。

这女人也许欺骗过他,甚至出卖过他,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当面顶撞过他,更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连一次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

只不过他已是个老人了,已学会把女人当做马一样看待。

他当然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冲过去揪住她的头发,问她为什么变了。

他只是笑了笑,道:“你累了,去洗个脸,一哦精一哦神也许就会好些的。”

林外有流水声,用不着走多远,就可以找到很清冽的泉水。

可是她没有动。

马空一哦群一哦又看了她一眼,慢慢地闭上眼睛,已不准备再理她。

“不理她。”

这三个字岂非正是对付女人最好的法子。

她生气时,你不理她;她要跟他吵,你不理她;她向你要东西,要钱花,无论要什么,你都不理她。

她拿你还有什么办法

只可惜这法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就连马空一哦群一哦都不见得真的能做到。

沈三一哦娘一哦忽然道:“你刚才问我心里在想什么,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现在却已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

马空一哦群一哦道:“你说。”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你不该杀那些人的。”

马空一哦群一哦道:“我不该杀他们”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你不该!”

马空一哦群一哦并没有张开眼睛,但眼睛却已在跳动,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杀他们,只因为他们出卖了我,无论谁出卖了我,都只有死!”

沈三一哦娘一哦用力咬着嘴唇,仿佛在尽力控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道:“难道那些人全都出卖了你,难道那些女人和孩子也出卖了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斩尽杀绝。”

马空一哦群一哦冷冷道:“因为我要活下去。”

沈三一哦娘一哦突然冷笑,道:“你要活下去,别人难道就不要活下去──—我们若要走,他们绝不会有一个人来阻拦的,你为什么一定要下那种毒手”

马空一哦群一哦的双拳突然握紧,手背上已暴出青筋,但过了半晌,又慢慢地松开,慢慢地站起来,走出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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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冷而清冽。

马空一哦群一哦蹲下去,用双手掬起了一捧清泉,泉水流过他手腕时,他心情才渐渐平静。

无论谁都觉得他是个冷静而沉着的人,比任何人都沉着冷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怒气发作时,有时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沈三一哦娘一哦已跟着走出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他的背脊仍然挺一哦直,腰仍然很细,从背后看,无论谁也看不出他已是个老人。

就连沈三一哦娘一哦都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她本是为了复仇,才将自己献给他的,但当他占有她时,她却忽然感觉到一种从来未有的满足和欢一哦愉。

这种感觉她从未在别的男人身上得到过。

“难道我就是因为这缘故,才跟着他走的”

她从未这么样想过,现在一想到,忽然觉得全身发一哦热。

马空一哦群一哦当然知道她来了,却没有回头。

过了这条清泉,山路就快走完了,从这里已可看见前面一片广大的平原。

平原上阡陌,就像是棋盘一样。

马空一哦群一哦眺望着远方,缓缓道:“到了山下,我们就可以找个农家借宿一宵……”

沈三一哦娘一哦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然后呢,然后你准备怎么样”

马空一哦群一哦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是在问我准备怎么样还是在问我们准备怎么样”

沈三一哦娘一哦用力握紧了双手,道:“是问你,不是问我们。”

马空一哦群一哦的身一哦子突然僵硬。

沈三一哦娘一哦并没有看他,突又冷笑,道:“你是不是也准备将那家人杀了灭口”

马空一哦群一哦霍然回身,凝视着她,缓缓道:“一个人在逃亡时,有时就不得不做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呕心的事,可是我并没有叫你跟着我,从来也没有。”

沈三一哦娘一哦垂下了头,道:“是我自己要跟着你的,我本来已下了决心,无论你要到哪里去,我都跟着你,你活着,我就活着,你死,我就死!”

她的声音已哽咽,泪已流下,接道:“我本来已决心把我这一辈子都交给你,因为我……我觉得对不起你,因为我觉得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你都是条男子汉,但现在……现在……”

马空一哦群一哦道:“现在怎么样”

沈三一哦娘一哦悄悄地擦了擦眼泪,道:“现在你已变了。”

这句话说出来,她心里忽然一阵刺痛。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马空一哦群一哦变了,还是她自己变了。

马空一哦群一哦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不是因为他早已了解,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变的女人,更没有不变的感情。

何况,无论谁过了这么久终日在逃亡恐惧的生活中,都难免要改变的。

马空一哦群一哦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道:“好,来,是你自己要跟着我来的,我并没有要求,现在你自己要走,我当然更不能勉强。”

沈三一哦娘一哦垂着头,道:“我也仔细想过,我走了,对你反而有好处。”

马空一哦群一哦淡淡地笑了笑,道:“谢谢你,你的好意我知道。”

“谢谢你”,这三个字虽然说得平淡,但沈三一哦娘一哦却实在受不了。

在这一瞬间,她心里忽然又充满了惭愧和一哦内一哦疚,几乎忍不住又要改变主意。

不管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管他做过多少对不起别人的事,却从来也没有亏负过她。

她总是欠他的,现在他若拉起她的手,叫她不要离开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但马空一哦群一哦却只是淡淡问道:“以后你准备到哪里去有什么打算”

沈三一哦娘一哦咬着唇,道:“现在还没有,也许……也许我会先想办法去存点钱,做个小本生意,也许我会到乡下去种田。”

马空一哦群一哦道:“你能过那种日子”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以前我当然不能,但现在,我只想能安安静静,自一哦由自在地活两年,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关系。”

马空一哦群一哦道:“若是死不了呢”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死不了我就去做尼姑。”

马空一哦群一哦又笑了,道:“你用不着对我说这种话,我知道你绝不是肯去做尼姑的女人,其实你年纪还轻,应该再去找个男人的,找个比较年轻,比较温柔的男人,我配你的确太老了些。”

他虽然在微笑着,但眼睛里却已露出种愤怒嫉妒的表情。

沈三一哦娘一哦并没有看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绝不会再去找男人了,我……”

马空一哦群一哦打断了她的话:“也许你不会去找男人,但却一定还是有男人会去找你的。”

沈三一哦娘一哦沉默着,幽幽道:“也许……将来的事,本就没有人能预料。”

马空一哦群一哦冷冷道:“其实我很了解你,像你这样的女人,只要三天没有男人陪你睡觉,你根本连日子都活不下去。”

沈三一哦娘一哦霍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她永远没有想到他忽然会对她说出这么粗一哦鲁,这么可怕的话。

马空一哦群一哦的眼睛也已因愤怒而发红。

他本来想勉强控制自己,做一个好来好散,很有君子风度的人,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她在床上的风情,想到她以后跟别的男人在床上时的情况,想到那些年轻的,像狗一样爬在她身上的男人……

他忽然觉得心里就好像在被毒蛇咬噬着,突又冷笑道:“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如去做婊一哦子,那样你每天都可以换一个男人。”

沈三一哦娘一哦全身都已冰冷,刚才的惭愧和自疚,忽然又全都变成了愤怒,忽然大声道:“你这种建议的确很好,我很可能去做的,只不过一天换一个男人还太少,最好能换七八个……”

她的话没有说完,马空一哦群一哦突然一掌掴在她脸上,随手揪住了她的头发,恨恨道:“你……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沈三一哦娘一哦咬着牙,冷笑道:“你杀了我最好,你早就该杀了我的,也免得我再跟你睡这么多天,让我一想到就恶心。”

她知道她不能用别的法子伤害他,只有用这些恶毒的话。

马空一哦群一哦的拳已握紧,提起。沈三一哦娘一哦目中也不禁露出恐惧之一哦色一哦,她知道这双拳头的可怕。

世上也许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拳头了,只要一拳击下,她的这张脸立刻就要完全扭曲,碎裂。

可是她并没有哀求。她还是张大了眼睛,瞪着他。

她甚至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皱纹,每一根都在颤一哦抖跳动,甚至可以看见冷汗一粒粒从他一哦毛一哦孔中沁出来。

马空一哦群一哦也在瞪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长叹了一声,紧一哦握着的拳头又松开。也许他真的已老了,他的脸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衰老,疲倦。

他挥了挥手,黯然道:“你走吧,赶快走,最好永远也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最好……”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

他忽然看见刀光一闪,从沈三一哦娘一哦背后飞来。

沈三一哦娘一哦的脸突然扭曲变形,一双美丽的眼睛也几乎凸了出来,眼睛里充满了惊讶,恐惧、痛苦。

她伸出手,像是想去扶马空一哦群一哦。

可是马空一哦群一哦却向后退了一步。

她喉咙“格格”地响,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她还没有说出来,就已倒下。

一一哦柄一哦飞刀钉在她背上,穿透了她的背脊。

一一哦柄一哦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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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空一哦群一哦看着这一哦柄一哦刀,开始时也显得愤怒而惊讶,但忽然就变得说不出的恐惧。他本来是想去扶她的,却又突然退缩,头上的冷汗已雨点般流下来。

山风吹过,木叶萧萧。

飞刀本是从林中发出的,但现在幽暗的树林里却听不见人声,也看不见人影。

马空一哦群一哦一步步往后退,一张脸竟也因恐惧而变形,突然转身,一掠而起,越过了泉水,头也不回地冲了下去。

沈三一哦娘一哦伏一哦在地上,挣扎着、呻一哦吟着。

可是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听着他的脚步声冲下山,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她知道他一哦陰一哦沉而凶险,有时很毒辣,很残忍。

但她却从未想到他竟也是个懦夫,竟会眼看着她被人暗算,竟连问都不问就逃了。

她心里忽然觉得有种无法形容的悲哀和失望,这种感觉甚至比她背后的刀伤还强烈。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觉得自己这一生是白活了,因为她竟将自己这一生,交给了这么样一个男人。

鲜血从她嘴角沁出时,她的泪也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也听见了这人的叹息声。

“想不到马空一哦群一哦竟是这么样一个男人,就算他不能替你报仇,至少也该照顾照顾你的,可是他却逃得比狗还快。”

听声音,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是个陌生的男人。

就是这个人从背后暗算她的

“你虽然是死在我手上的,但却应该恨他,因为他比我更对不起你。”

果然是这个人下的毒手。

沈三一哦娘一哦咬着牙,挣扎着,想翻过身去看这个人一眼,──她至少总应该有权看看杀她的究竟是什么人

但这个人的脚却已踏在她背上,冷冷地笑着道:“你若是想看看我,就不必了,你反正也认不出我是什么人,你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我。”

沈三一哦娘一哦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人道:“因为我觉得你活着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还是死了的好!”

沈三一哦娘一哦咬着牙,连她自己都不能不承认,刚才她心里的确有这种感觉。

这人又道:“我若是个女人,若是跟了马空一哦群一哦这种男人,我也绝不想再活下去,只不过……死,也有很多种死法的。”

“……”

“你现在还没有死,所以我不妨告诉你,有时死了反而比活着舒服,但却要死得快,若是慢慢地死,那种痛苦就很难忍受了。”

沈三一哦娘一哦挣扎着,颤声道:“你……你难道还想折磨我”

这人道:“那就得看你,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就可以让你死得舒服些。”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你要我说什么”

这人的手,从地上提起了那大包袱,道:“这包袱虽不小,但马空一哦群一哦的财产却绝不止这些,你们临走时,把他的财产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这人悠然道:“你只要再说一句‘不知道’,我就剥光你的衣服,先用用你,然后再挑断你的脚筋,把你卖到山下的土婊馆去。”

他微笑着,又道:“有的男人并不挑剔,残废的女人他们也一样要的。”

沈三一哦娘一哦全身都已冰冷。

这人说话的声音温柔而斯文,本该是个很有教养的年轻人。但他说的话,做的事,却比野兽还凶暴残忍。

这人道:“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我……我……”

忽然间,山林那边传来了一阵清悦的铃声。

一个很好听的少女声音在说:“我知道他一定是从这条路走的,我有预感。”

有个男人笑了。

那少女又大声道:“你笑什么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女人的预感,那有时的确比诸葛亮算的卦还要灵。”

这声音沈三一哦娘一哦也没有听见过,但是那男人的笑声却很熟悉。她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她的心跳立刻加快。

然后她就忽然发现,用脚踩着她背脊的那个人,已忽然无踪无影。

(二)

叶开从林中走出来的时候,也没看见第二个人──只看见了一个女人倒在泉水旁。

他当然也看见了这女人背上的刀。

人还活着,还在喘一哦息。

他冲过来,抱起这女人,突然失声而呼道:“沈三一哦娘一哦。”

沈三一哦娘一哦笑了,笑得说不出的悲哀凄凉。

她本来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看见叶开,但是看见了他,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她呻一哦吟着,忽然曼声而吟:

“天皇皇,地皇皇。

人如玉,玉生香,

万马堂中沈三一哦娘一哦……”

她笑得更凄凉了,轻轻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歌”

叶开当然记得。

这本是那天晚上,他在那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中,看到沈三一哦娘一哦时,随口说出来的。

他想不到沈三一哦娘一哦直到现在还记得。

沈三一哦娘一哦凄然道:“你一定想不到我还记得吧,那天晚上你……”

叶开笑了,笑得也很凄凉,道:“我只记得那天晚上陪我喝酒的不是你。”

沈三一哦娘一哦嫣然道:“我也记得,那天晚上你根本没有到那里去过。”

挣扎着说完了这句话,鲜血立刻又从她嘴角涌一哦出。

叶开轻轻地用指尖替她擦了擦,心里又悲伤,又愤怒,忍不住问道:“这也是马空一哦群一哦下的毒手么”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不是他!”

叶开道:“不是他是谁”

沈三一哦娘一哦喘一哦息着,道:“是个年轻人,我连看都没有看见他。”

叶开道:“但你却知道他是个年轻人。”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因为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刚才还在一哦逼一哦我,问我知不知道马空一哦群一哦的财产藏在哪里,听见了你们的声音他才走的。”

叶开道:“马空一哦群一哦呢”

沈三一哦娘一哦道:“他也走了,就像是忽然看见了鬼一样,逃下山去……”

叶开皱眉道:“他为什么要逃他看见了什么”

沈三一哦娘一哦咬着牙,道:“他一定以为你们追上来了,他……”

叶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失声道:“他一定看见了你背上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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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寸七分长的刀。

飞刀!

叶开撕下了一片衣襟,用他身上带的金创一哦药一哦,塞住了沈三一哦娘一哦的伤口。

然后他就拔一哦出了这一哦柄一哦刀。

薄而利的刀锋,在太一哦陽一哦下闪着光,光芒刺进了傅红雪的眼睛。

他的脸一哦色一哦立刻变了,就好像真的被刺了一刀。

叶开忽然回头,看着他,道:“你当然见过这种刀的。”

傅红雪脸一哦色一哦又苍白得接近透明的,过了很久,才慢慢地点点头。

他不能不承认。

第一次看见这种刀,是在李马虎的杂货店;第二次看见这种刀,是在那已被血洗过的长街上;第三次看见这种刀,是在那令他心都粉碎了的暗室中,在他那身世凄凉的情一哦人一哦尸一哦身旁。

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只要一闭起眼睛,就仿佛能看见李马虎那张惊怖欲绝的脸,看见那孩子身上飞一哦溅出的血花……

可是他以前想的难道错了

叶开凝视着他,缓缓道:“你现在总该明白,这种刀并不是只有我能用的。”

傅红雪沉默,只有沉默。

叶开叹道:“其实我若真的要暗算别人时,就绝不会使用这种刀,纵然用这种刀,也绝不会让它被别人看到。”

傅红雪忽然道:“因为这是种很特别的刀”

叶开道:“是的。”

傅红雪道:“别人既然连看都看不见这种刀,又怎么能打造”

叶开叹了口气,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能打造出这种刀的确不是件容易事。”

他苦笑着,又道:“我只知道无论谁要陷害别人时,都得费些苦心的。”

傅红雪道:“你认为这是别人在故意陷害你!”

叶开苦笑道:“你难道还看不出”

傅红雪垂下头,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他若不愿回答一个问题时,就会垂头看着自己的刀。

叶开道:“这个人让你认为我是挑起你和‘神刀’郭威那场血战的祸首,又让你认为我是谋害翠浓的主凶,那时丁灵琳恰巧被她二哥带走,连一个能替一哦我证明的人都没有。”

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他这么做,显然只为了要在你我之间造成一段不可化解的仇恨,要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傅红雪握刀的手上,又有青筋凸出,却还沉默着。

叶开道:“看来他的确是费了一番苦心的,因为他这计划实在很周密,令我根本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他这次终于露了马脚,我无论怎么解释,你都绝不会相信的。”

傅红雪也不能不承认,他的确连一个字都没有解释过。

叶开道:“这次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们居然还没有打得头破血流,居然还在一起。”

他苦笑着又道:“三一哦娘一哦若已死了,你若不是跟我一起来的,想必又会认为害死三一哦娘一哦的凶手是我──现在马空一哦群一哦就一定会这么样想的。”

丁灵琳一直嘟着嘴,在旁边生气,谁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生气的。

但现在她却忍不住问道:“你想不想得出有谁会这么恨你要这样子害你”

叶开叹道:“我想不出,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

他垂下头,才发现沈三一哦娘一哦竟又挣扎着抬起头来,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一哦色一哦在看着丁灵琳。

丁灵琳也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一哦色一哦看着她。

叶开道:“这位沈三一哦娘一哦,你还没有见过……”

丁灵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知道她是谁,只不过不知道她怎么会跟你这么熟的,你对她好像比对我还要好得多。”

叶开忽然明白她是为什么在生气了。

她又在吃醋。

这女孩子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吃醋,一吃起醋来,就什么都不管了,什么话她都说得出口。

可是沈三一哦娘一哦为什么会用这种眼光看着她呢

叶开想不通。

丁灵琳冷笑着,又道:“喂,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叶开根本就不准备理她,她吃起醋来的时候,就根本不可理喻。

丁灵琳的火气当然更大了,冷笑道:“我看你们之间好像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是不是要我躲开点,好让你们慢慢地说”

叶开道:“是的。”

丁灵琳瞪着他,眼圈忽然红了,撇了撇嘴,跺了跺脚,竟真的扭头就走。

叶开也根本就不准备拉她。

沈三一哦娘一哦忽然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小姑一哦娘一哦爱一哦你已一哦爱一哦得要命,你不该故意气她的。”

叶开笑了笑,说道:“可是我的确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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