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器高手（2/2）
叶开笑了，站起来就走。
萧别离忽然笑道：“为什么不先喝两杯再走急什么”
叶开扬了扬手里的银票，微笑道：“急着去先花光这一万两。”
萧别离道：“银子既已在你手里，又何必急”
叶开道：“因为现在我若不花光，以后再花的机会只怕已不多。”
xxx
萧别离看着他掠出窗子，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是个聪明人。”
丁求道：“的确是。”
萧别离道：“你信任他”
丁求道：“完全不。”
萧别离眯起了眼睛，道：“所以你才跟他谈交易”
丁求也微笑道：“这的确是件很特别的交易。”
（二）
一个囊空如洗的人，身上若是忽然多了一万两银子，连走路都会觉得轻飘飘的。
但叶开的脚步反而更沉重，这也许只因为他已太疲倦。
翠浓本就是个很容易令男人疲倦的女人。
现在她屋子里的灯已熄了，想必已睡着。能在她身旁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呼吸着她香甜的发香，轻一哦抚一哦着她光滑的背脊。
这诱一哦惑连叶开都无法拒绝。
他轻轻走过去，推开门──房门本是虚掩着的，她一定还在等他。
星光从窗外漏进来，她用被蒙住了头，睡得仿佛很甜。
叶开微笑着，轻轻掀起了丝被一角。
突然间，剑光一闪，一一哦柄一哦剑毒蛇般从被里刺出，刺向他一哦胸一哦膛。
xxx
在这种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一哦内一哦，几乎没有人能避开这一剑。
但叶开却像是条被猎人追捕已久的狐狸，随时随地都没有忘记保持一哦警一哦觉。
他的腰就像是已突然折断，突然向后弯曲。
剑光点着他的一哦胸一哦膛刺过。
他的人已倒窜而出，一脚踢向握剑的手腕。
被踢中的人也已跳起，没有追击，剑光一圈，护往了自己的面目，扑向后面的窗子。
叶开也没有追，却微笑道；“云在天，我已认出了你，你走也没有用。”
这人眼见已将撞开窗户，身形突然停顿，僵硬，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回过头。
果然是云在天。
他握着剑的手青筋凸起，目中露出杀机。
叶开道，“原来你来找的人既不是傅红雪，也不是萧别离，你来找的是翠浓。”
云在天冷冷道：“我能不能来找她”
叶开道：“当然能。”
他微笑着，接着道：“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来找她这样的女人，本是很正当的事，却不知为什么要瞒着我。”
云在天目光闪动，忽然也笑了笑，道：“我怕你吃醋。”
叶开大笑道：“吃醋的应该是你，不是我。”
xxx
云在天沉吟着，忽又问道：“她的人呢”
叶开道：“这句话本也是我正想问你的。”
云在天道：“你没有看见她”
叶开道：“我走的时候，她还在这里。”
云在天脸变了变，道：“但我来的时候，她已不在了。”
叶开皱了皱眉，道：“也许她去找别的男人……”
云在天打断了他的话，道：“她从不去找男人，来找她的男人已够多。”
叶开又笑了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来找她的男人，当然和她要去找的男人不同。”
云在天沉下了脸，道：“你想她会去找谁”
叶开道：“这地方值得她找的男人有几个”
云在天脸一哦色一哦又变了变，突然转身冲了出去。
这次叶开并没有拦阻，因为他已发现了几样他想知道的事。
他发现翠浓也是个很神秘的女人，一定也隐藏着很多秘密。
像她这样的女人，若要做这种职业，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去，本不必埋没在这里。
她留在这里，必定也有某种很特别的目的。
但云在天来找她的目的，却显然和别的男人不同，他们两人之间，想必也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开忽然发觉这地方每个人好像都有秘密，他自己当然也有。
现在这所有的秘密，好像都已渐渐到了将要揭穿的时候。
叶开叹了口气，明天要做的事想必更多，他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他脱一哦下靴子，躺进被窝。
然后他就发现了她脱在被里的一哦内一哦衣。──是他脱一哦下来的。
她的人既已走了，一哦内一哦衣怎么会留在这被里
莫非她走得太匆忙，连一哦内一哦衣都来不及穿，莫非她是被人一哦逼一哦着走的
她为什么没有挣扎呼救
叶开决定在这里等下去，等她回来。
可是她始终没有再回来。
xxx
这时距离黎明还有一个多时辰。
傅红雪还没有睡着。
马芳铃也没有。
萧别离和丁求还在喝酒。在小楼上。
公孙断也在喝酒。在小楼下。
每个人好像在等，等待着某种神秘的消息。
马空一哦群一哦、花满天、乐乐山、沈三一哦娘一哦呢他们在哪里是不是也在等
这一一哦夜真长得很。
这一一哦夜中万马堂又死了十一哦八个人！
（三）
风砂卷舞，黎明前的这一段时候，荒野上总是特别黑暗，特别寒冷。
狂风中传来断续的马蹄声。
七八个人东倒西歪地坐在马上，都已接近烂醉。
幸好他们的马还认得回去。
这些寂寞的马师们，终年在野马背上颠沛挣扎，大一哦腿一哦上都已被磨出了老茧，除了偶而到镇上来狂醉一场，他们几乎已没有别的乐趣。
也不知是谁在含糊着低语
“明天轮不到我当值，今天晚上我本该找个一哦騷一哦娘一哦们搂着睡一宵的。”
“谁叫你的腰包不争气，有几个钱又都灌了黄汤。”
“下次发饷，我一定要记着留几个。”
“我看你还是找条母牛凑合凑合算了，反正也没有女人能受得了你。”
于是大家大笑。
他们笑得疯狂而放肆，又有谁能听得出他们笑声中的辛酸血泪。
没有钱，没有女人，也没有家。
就算忽然在这黑暗的荒野上倒下去，也没有人去为他们流泪。
这算是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人生
一个人突然夹一哦紧马股，用力打马，向前冲去，大声呼啸着。别的人却在大笑。
“小黑子好像快疯了。”
“他至少有七八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上次找的还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棒子。”
“像翠浓那样的女人，若能陪我睡一宵，我死了也甘心。”
“我宁可要三姨，那一哦娘一哦儿们倒全身都嫩得好像能拧出一哦水来。”
突然间，一声惨呼。
刚冲入黑暗中的“小黑子”，突然惨呼着从马背上栽倒。
倒在一个人脚下。
一个人忽然鬼魅般从黑暗中出现，手里倒提着把斩马长刀！
热酒立刻变成了冷汗。
“你是什么人是人是鬼”
这人却笑了：“连我是谁你们都看不出”
最前面的两个人终于看清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赔笑道：“原来是……”
他的声音刚发出，斩马刀已迎面劈下。
鲜血在他眼前溅开，在夜一哦色一哦中看来就像是黑的。
他身一哦子慢慢地栽倒，一双眼睛还在死盯着这个人，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不信。
他死也想不通这个人怎会对他下这种毒手！
健马惊嘶，人一哦群一哦悲呼。
有的人转身打马，想逃走，但这人忽然间已鬼魅般追上来。
刀光只一闪，立刻就有个人自马背上栽倒。
又有人在悲嘶大呼：“为什么你这是究竟为了什么”
“这不能怪我，只怪你为什么要入万马堂！”
xxx
天地肃杀，火焰在狂风中卷舞，远处的天灯已渐渐黯了。
两个人蜷曲在火堆旁，疲倦的眼睛茫然凝视着火上架着的钢锅。
锅里的水已沸了，一缕缕热气随风四散。
一个人慢慢地将两块又干又硬的马一哦肉一哦投入锅里，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尖针般的讥诮之意。
“我是在江南长大的，小时候总想尝尝马一哦肉一哦是什么滋味，现在总算尝到了。”他咬了咬牙：“下辈子若还要我吃马一哦肉一哦，我他一哦妈一哦的宁可留在十一哦八层地狱里。”
另一个人没有理他，正将一只手慢慢地伸进自己一哦裤一哦裆里。
手伸出来时，手掌上已满是血迹。
“怎么又磨破了，谁叫你的一哦肉一哦长得这么嫩头一天你若已就受不了，明天还有得你好受的。”
其实，又有谁真受得了一天六个时辰不停的奔驰。开始时还好，到第五个时辰时，马鞍上已像是布满了尖针。
他眼看自己手上的血，忍不住低声诅咒：“乐乐山，你这狗一哦娘一哦养的，你他一哦妈一哦的躲到哪里去了，要我们这样子苦苦找你。”
“听说这人是个酒鬼，说不定已从马背上跌断了脖子。”
旁边的帐篷里，传出了七八个人同时打鼾的声音，锅里的水又沸了。
不知道马一哦肉一哦煮烂了没有
年纪较长的一人，刚捡起根枯枝，想去搅动锅里的一哦肉一哦。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有一人一骑急驰而来。
两个人同时抄住了刀一哦柄一哦，霍然长身而起，厉声喝问：“来的是谁”
“是我。”
这声音仿佛很熟悉。
年轻人用沾满血迹的手，拿起了一根燃一哦烧着的枯枝，举起。
火光照亮了马上人的脸。
两个人立刻同时笑了，赔着笑道：“这么晚了，你老人家怎么还没有歇下”
“我找你们有事。”
“什么事”
没有回答，马上忽有刀光一闪，一个人的头颅已落地。
年轻人张大了嘴巴，连惊呼声都已被骇得陷在咽喉里。
这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这种毒手
他死也想不通。
xxx
帐篷里的鼾声还在继续着。
已经劳累了一天的人，本就很难被惊醒。
第一个被惊醒的人最痛苦，因为他听见了一种马踏泥浆的声音，也看见了雨点般的鲜血正在从半空中洒下。
他正想惊呼，刀锋已砍在他咽喉上。
xxx
这时距离黎明还有半个时辰。
叶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似已睡着。
傅红雪从后面的厨房勺了盆冷水，正在洗脸。
公孙断已喝得大醉，正踉跄地冲出门，跃上了他的马。
小楼上灯光也已熄了。
现在只剩下马芳铃一个人，还睁大了眼睛在等。
马空一哦群一哦、云在天、花满天、乐乐山、沈三一哦娘一哦呢
荒野上的鲜血开始溅出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翠浓又在哪里
（四）
马芳铃的手紧紧一哦抓住了被，身上还在淌着冷汗。
她刚才好像听见远处传来惨厉的呼喊声，若是平时，她也许会出去看看究竟。
但现在她已看见了太多可怕的事，她已不敢再看，不忍再看。
屋子里闷得很，她却连窗户都不敢打开。
这是栋独立的房子，建筑得坚固而宽敞，除了两个年纪很大的老一哦妈一哦子外，只有她们父女、公孙断、沈三一哦娘一哦住在这里。
也许只因万马堂只信任他们这几个人。
现在小虎子当然已睡得很沉，那两个老一哦妈一哦子已半聋半瞎，醒着时也跟睡着差不多。
现在屋子里等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孤独的本身就是种恐惧。
何况还有黑暗，这死一般静寂的黑暗，黑暗中那鬼魅般的复仇人。
马芳铃咬着唇，坐起来。
风吹着新换的窗纸，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条人影。
一个长而瘦削的人影，绝不是她父亲，也绝不是公孙断。
马芳铃只觉得自己的胃在收缩、僵硬，连肚子都似已僵硬。
床头上的椅子上挂着一一哦柄一哦剑。
窗上的人影没有动，似乎正在倾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正在等机会闯进来。
马芳铃用力咬着唇，伸出手，轻轻地、慢慢地拔一哦出了挂在床头的剑，握紧。
窗上的人影开始动了，似乎想撬开窗子。
马芳铃掌心的冷汗，已一哦湿一哦透了缠在剑一哦柄一哦上的紫绫。
她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手发一哦抖，然后再慢慢地将气力提在掌心。
她准备就从这里跃起，一剑刺过去。
屋子里很暗，她已做好了准备的动作，只希望窗外的人没有看见她的动作。
可是她这一剑还没刺出，窗上的人影竟已忽然不见了。
然后，她就听见了风中的马蹄声。
窗外的人想必也已发现有人回来，才被惊走的。
“总算已有人回来了。”
马芳铃倒在床上，全身都似已将虚脱崩溃。她第一次了解到真正的恐惧是什么滋味。
窗外的人呢
等她再次鼓起力气，想推开窗子去看时，马蹄声已到了窗外。
她听见她父亲严厉的声音在发令：“不许出声，跟我上去！”
马空一哦群一哦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跟他回来的是谁
回来的只有一匹马，马空一哦群一哦怎么会跟别人合乘一骑的呢
她正在觉得惊奇，忽然又听到一声女人的轻轻呻一哦吟，然后他们的脚步声就已在楼梯上。
马空一哦群一哦怎么会带了个女人回来
她知道这女人绝不会是三姨，那一声呻一哦吟听来娇一哦媚而年轻。
她刚坐起，又悄悄躺下去。
她很体谅她的父亲。
男人越紧张时，越需要女人，年纪越大的男人，越需要年轻的女人。
三姨毕竟已快老了。
马芳铃忽然觉得她很可怜，男人可以随时出去带女人回来，但女人半夜时若不在屋里，却是件不可原谅的事。
窗纸仿佛已渐渐发白。
刚才那个人呢
他当然不会真的像鬼魅般突然消失，他一定还躲藏在这地方某个神秘的角落里，等着用他冰冷的手，去扼住别人的咽喉。
“他第一个对象也许就是我。”
马芳铃忽然又有种恐惧，幸好这时她父亲已回来，天已快亮了。
她迟疑着，终于握紧了剑，赤着足走出去──若不能找到那个人，她坐立都无法安心。
xxx
走廊上的灯已熄了，很暗，很静。
她赤着足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心只希望能找到那个人，却又生怕那个人会突然出现。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倒水的声音。
声音竟是从三姨房里传出来的。
是三姨已回来了还是那个人藏在她房里
马芳铃只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像随时都可能跳出嗓子来。
她用力咬着牙，轻轻地、慢慢地走过去，突然间，地板“吱”的一响。
她自己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然后就发现三姨的房门开了一线。
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门后看着她，是三姨的眼睛。
马芳铃这才长长吐出口气，悄悄道：“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