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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谁是高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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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道:“而且地位还不低。”

田思思道:“像他这种人,家里一定不会没有丫头佣人。”

秦歌道:“非但有,而且还不少。”

田思思道:“他若想吃什么,一定会有人替他准备好的。”

秦歌道:“随时都有。”

田思思道:“那么,他若没有病,为什么要一个人半夜三更的到这种地方来吃东两呢”

秦歌慢慢地喝了杯酒,又慢慢地放下了酒杯,目光凝视着远方的黑暗,过了很久才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寂寞”

田思思道:“当然知道,我以前就常常都会觉得很寂寞。”

秦歌道:“那时你在想些什么”

田思思道:“我想东想西,想出来到处逛逛,想找个人聊聊天。”

秦歌忽然笑了,道:“你以为那就是寂寞”

出思思道:“那不是寂寞是什么”

秦歌道:“那只不过是你觉得无聊而已,真正的寂寞,不是那样子的。”

他笑了笑,笑得很凄凉,缓缓接着道:“真正的寂寞是什么样子也许没有人能说得出,因为那时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田思思在听着。

秦歌道:“你若经历过很多事,忽然发觉所有的事都已成了过去;你若得到过很多东西,忽然发觉那也全是一场空;到了夜深人静时,只剩下你一个人……”

他语声更轻,更慢,慢慢地接着道:“到了那时,你才会懂得什么叫寂寞。”

田思思眨了眨眼,道:“你懂得”

秦歌好像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又痴痴地怔了半天,才接着道:“那时你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怔,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着落,有时甚至会想大叫,想发疯……”

田思思道:“那时你就该去想些有趣的事。”

秦歌道:“人类最大的痛苦,也许就是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你若拼命想去回忆过去那些有趣的事,但想到的却偏偏总是那些辛酸和痛苦,那时你心里就会觉得好像有根针在刺着。”

田思思笑道:“真像有根针在刺着那只不过是文人们的形容而已……”

秦歌又喝了杯酒,道:“以前我也不信一个人的心真会痛,也以为那只不过是文人们的形容过甚,但后来我才知道,就算是最懂得修辞用字的文人,也无法形容出你那时的感觉。”

他笑得更凄凉,接着道:“你若有过那种感觉,才会懂得那些人为什么要三更半夜的,一个人跑到这破摊子上来喝酒了。”

田思思沉默了半晌,道:“就算他怕寂寞,也不必一个人到这里来呀。”

秦歌道:“不必”

田思思道:“他为什么不去找朋友”

秦歌道:“不错,你痛苦的时候,可以去找朋友陪你,陪你十天,陪你半个月,但你总不能要朋友陪你一辈子。”

田思思道:“为什么”

秦歌道:“因为你的朋友们一定也有他自己的问题要解决,有他自己的家人要安慰,绝不可能永远的陪着你。”

他又笑了笑,道:“何况你也不会真的愿意要你的朋友永远来分担你的痛苦。”

田思思道:“你至少可以花钱雇些人来陪你。”

秦歌道:“那种人绝不是你的朋友,你若真正寂寞,也绝不是那种人可以解除的。”

田思思眼珠子转了转,道:“我知道另外还有种人。”

秦歌道:“哪种人”

田思思道:“像张好儿那种人,她那地方至少比这里舒服多了。”

她又向那青衫人瞟了一眼,道:“像他那样的人,应该有力量到那里去的。”

秦歌道:“不错,他可以去,但那种地方若去得多了,有时也会觉得很厌倦,厌倦得要命。”

田思思道:“所以他宁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闷酒”

秦歌道:“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田思思道:“但这里的人虽多,却没有他的朋友,也没有人了解他的痛苦,他岂非还是等于一个人一样”

秦歌道:“那完全不同。”

田思思道:“有什么不同”

秦歌道:“因为在这里他可以感觉到别人存在,可以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甚至还会看到一些比他更痛苦的人……”

田思思道:“一个人若看到别人比他更痛苦,他自己的痛苦就会减轻么”

秦歌道:“有时的确是的。”

田思思道:“为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自私”

秦歌苦笑道:“因为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田思思道:“我就不自私,我只希望天下每个人都快乐。”

秦歌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等到你长大些时,就会懂得这种想法是绝不可能实现的。”

田思思道:“人为什么不能快乐”

秦歌道:“因为你若想得到快乐,就往往要付出痛苦的代价,你若得到了一些事,就往往会同时失去另外一些事……”

田思思道:“人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为什么不换一种想法”

她眼睛闪着光,又道:“你在痛苦时,若想到你也曾有过快乐;失去了些东西时,若想到你已得到了另外一些东西,你岂非就会快乐得多”

秦歌凝视着她,笑了,举杯一饮而尽,道:“因为世上还有你这么样想的人,所以这世界还是可一哦爱一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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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来的人,当然并不完全都因为寂寞。

秦歌道:“还有些人是因为白天见不得人,所以晚上到这里来活动活动,也有些人是因为觉得这地方不错才来的。”

田思思道:“真有人觉得这地方不错”

秦歌道:“当然有,我就觉得这地方不错。”

田思思道:“你觉得这地方有哪点好”

秦歌道:“这地方并不好,牛一哦肉一哦跟猪脚也并不好吃,但却有种特别的味道。”

田思思嫣然道:“什么味道臭味么”

秦歌道:“你若天天到大饭馆,大酒楼去,也会觉得没意思的,偶尔到这里来几次,就会觉得很新鲜,很好玩。”

田思思道:“是不是因为这地方特别适合心情不好的人”

秦歌道:“也不是,那就好像……”

他笑了笑,接着道:“就好像你若每天守着自己的老婆,偶尔去找找别的女人,就算那女人比你老婆丑得多,你也会觉得有种新鲜的刺激。”

田思思故意板起了脸,道:“你怎么好意思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秦歌含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嫁给我的,一个男人若将一个女人当做朋友,往往就会忘记她是个女人了。”

田思思又笑了。

她笑得很甜,很愉快。

可是也不知为了什么,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说不出的空虚,仿佛找不到着落似的。

秦歌本是她心目中的男人,但现在她也好像已渐渐忘记他是个男人了。

因为他已是她的朋友。

她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一个朋友,而是一个可以永远陪伴她,安慰她,可以让她躺在怀里的男人。

以后她是不是可以找到这种男人

她不知道。

这种男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也不知道。

也许她只有永远不停地去找,也许她永远找不到。

也许她虽已找到,却轻易放过了。

人们岂非总是会轻易放过一些他最需要的东西直等他已失去了之后,才知道这种东西对他有多么重要。

“无论如何,那大头鬼总不是我要找的。”

田思思咬咬牙。

“他就算永远不来看我,我也没什么,他就算死了,我也不放在心上。”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好像要强迫自己承认这件事。

但她也不能不承认,只有跟杨凡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才没有这种空虚惶恐的感觉。

她也许会气得要命,也许会恨得要命,但却绝不会寂寞的。

秦歌正在看着她,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田思思忽然端起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勉强笑道:“我在想,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来。”

秦歌道:“谁”

田思思道:“你最佩服的那个人。”

秦歌微笑着,笑得好像很神秘,道:“那个人现在已经来了。”

田思思道:“在哪里”

秦歌道:“你回头看看。”

田思思立刻回过头。

一回头她就看到了杨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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