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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误入罗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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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倔强的少年却绝未发出半声呻一哦吟。

他只是向窗子这边瞧了一眼,目光竟是说不出的平静,像是在告诉李寻一哦欢,他对“死”并无畏惧。

李寻一哦欢霍然站起,连尽三杯,长叹道:“好朋友,好朋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愿我去救你。”

心树一直在凝视着他,此刻忽然道:“但你的意思呢”

李寻一哦欢又干了三杯,负手而立,微笑道:“我已准备束手就缚,你随时都可绑我出去。”

心树道:“你可知道你一出去便必死无疑”

李寻一哦欢道:“我知道。”

心树目光闪动,沉声道:“你可知道你纵然死了,他们也未必会放了你的朋友”

李寻一哦欢道:“我知道。”

心树道:“但你还是要出去”

李寻一哦欢道:“我还是要出去。”他回答得简短而坚定,竟似全无考虑的余地。

心树道:“你如此做岂非太愚”

李寻一哦欢肃然一笑,道:“每个人这一生中都难免要做几件愚蠢之事的,若是人人都只做聪明事,人生岂非就会变得更无趣了”

心树像是在仔细咀嚼他这几句话中的滋味,徐徐道:“不错,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纵然明知非死不可,还是要这么做,只因你非做不可!”

李寻一哦欢微笑道:“你总算也是我的知己。”

心树喃喃道:“义气当先,生死不计,李寻一哦欢果然不愧是李寻一哦欢……”

李寻一哦欢没有看他,猝地回首道:“我先出去,就此别过。”

心树忽然道:“且慢!”

他像是已下了很大的决心,目光凝注着李寻一哦欢,道:“方才我还有句话没有说完。”

李寻一哦欢道:“哦”

心树道:“我方才说过,我救你别有原因。”

李寻一哦欢道:“嗯。”

心树神情凝重,缓缓道:“这是我少林本门的秘密,而且关系重大,我不愿向你提起。”

李寻一哦欢回转身,等着他说下去。

心树的声音更缓慢,道:“少林藏经之丰,冠绝天下,其中非但有不少佛门重典,也有许多武林中的不传之秘。”

李寻一哦欢道:“这我也知道。”

心树道:“百年以来,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妄生贪念,要到少林寺来盗取藏经,但却从来未有一人能如愿得手,全身而退的。”

他肃然接道:“出家人虽戒嗔戒杀,但藏经乃少林之根本,是以无论什么人敢生此念,少林门下都不惜与之周旋到底。”

李寻一哦欢道:“近来我倒很少听到有人敢打这主意了。”

心树叹了口气,道:“你是外人,自然不知一哦内一哦情,其实这两年来,本寺藏经已有七次被窃,除了一部耐平心经外,其余都是久已绝传的武林秘笈。”

李寻一哦欢也不禁黯然失一哦色一哦,道:“盗经的人是谁”

心树大师叹道:“最奇怪的就是这七次失窃事件,事先既无一哦警一哦兆,事后也毫无线索可寻,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失窃。第一二次发生之后,藏经阁的戒备自然更森严,但失窃的事仍是接二连三地发生,本来掌藏经阁的三师兄,也因此引咎退位,面壁思过。”

李寻一哦欢道:“如此重大的事,江湖中怎地全无风闻”

心树道:“就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掌门师兄再三嘱咐严守秘密,到现在为止,知道此事的连你也只不过九个人而已。”

李寻一哦欢道:“除了你们首座七位外,还有谁知道此事”

心树道:“百晓生。”

李寻一哦欢叹了口气,苦笑道:“他参与的事倒当真不少。”

心树道:“三师兄是我师兄中最谨慎持重的人,他退位之后,藏经阁便由我与二师兄负责,至今只不过才半个月而已。”

李寻一哦欢皱眉道:“心眉大师既然负有重责,这次为何竟离寺而去”

心树叹道:“只因二师兄总怀疑失经之事与‘梅花盗’有关,是以才抢着要去一查究竟,谁知他一去竟成永诀。”

说到这里,他面对着心眉遗蜕,似已泫然欲涕。

李寻一哦欢不禁暗暗叹息,出家人虽然“四大皆空”,这“情”字一关,毕竟还是勘不破的。

我佛如来若非有情,又何必普度众生,若有人真能勘破这“情”字一关,他也就不是人了。

心树默然良久,才接着道:“二师兄自己老成持重,离寺之前,已将最重要的三部藏经取出,分别藏在三个隐秘之处,除了掌门师兄和我之外,总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李寻一哦欢道:“其中有一部是否就在这屋子里”

心树点了点头,道:“不错。”

李寻一哦欢苦笑道:“这也就难怪他们出手有如此多顾忌了。”

心树道:“就因为这几次失窃事件太过离奇,所以二师兄和我在私下猜测,也认为可能是出自一哦内一哦贼。”

李寻一哦欢动容道:“一哦内一哦贼”

心树沉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我们虽有此怀疑,—但却不敢说出来,因为除了我们首座七个人外,别的弟子谁也不能随意出入藏经阁。”

李寻一哦欢目光闪动,道:“如此说来,偷经的人极可能是你们七位师兄弟其中之一。”

心树沉默了很久,才长叹道:“我们七人同门至少已有十年之久,无论怀疑谁都大有不该,是以我们对这件事的处理,更不能不力求慎重,只不过……”

李寻一哦欢忍不住问道:“只不过怎样”

心树道:“只不过二师兄离寺之前,曾经悄悄对我说,他已发现我们七人中有一人很可疑,极有可能就是那偷经的人。”

李寻一哦欢立刻追问道:“他说的是谁”

心树摇了摇头,叹道:“只可惜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生怕错怪了人,他只望盗经的人真是‘梅花盗’,他不愿看到师门蒙羞……”

说到这里,他声已有些哽咽,几乎难以继续。

李寻一哦欢皱眉道:“心眉大师的这番苦心,我也懂得,只不过……现在他在冥冥中眼见着那人逍遥法外,再想说已不能说了,他岂非要抱憾终生,含恨九泉”

心树道:“二师兄并没有想到这点,临走的时候,他也曾对我说,他此去万一有什么不测,就要我将他的‘读经鎏记’拿出来一看,他已将他所怀疑的那个人之姓名写在鎏记的最后一页上。”

李寻一哦欢展眉道:“那本鎏记现在哪里”

心树缓缓道:“本来是和藏经在一起的,现在已在我这里……”

他取出本淡黄的绢册,李寻一哦欢立刻接过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的都是佛门要旨,并没有一句话提到失经的事。

李寻一哦欢抬头望着心树,道:“这最后一页莫非已被人撕下了”

心树沉声道:“非但最后一页已被人撕下了,那本藏经也变作了白纸!”

李寻一哦欢道:“如此说来,盗经的那人想必已发现心眉大师怀疑到他了”

心树道:“不错。”

李寻一哦欢道:“但知道他藏经之处的,却只有你和掌门心湖大师。”

心树的面一哦色一哦如铅,沉重地点着头道:“不错。”

李寻一哦欢面上也不禁变了颜一哦色一哦,道:“难道你认为心湖大师就是……”

心树默然半晌,道:“这倒不一定,因为那人既已发觉二师兄对他有所怀疑,自然也会对二师兄的行动分外留意,也许就可能因此而在暗中窥得二师兄的藏秘之处,只不过……”

李寻一哦欢道:“怎样”

心树目光凝注李寻一哦欢,一字字道:“只不过二师兄回来时并没有死,简直本来也不致于死的!”

这句话说出来,李寻一哦欢才真的为之耸然失一哦色一哦。

只见心树大师双拳紧一哦握,接着道:“我虽然对下毒并没有什么很深的研究,但近年来对此中典籍倒也颇有涉猎,二师兄回来的时候,我已看出他中毒虽深,但却绝非无救,而且在短时间之一哦内一哦也绝不会有生命之危!”

李寻一哦欢动容道:“你是说……”

心树道:“偷经的那人既知道秘密已被二师兄发现,自然要将之杀了灭口!”

李寻一哦欢忽然觉得这屋子里闷得很,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

他缓缓踱了个圈子,才沉声问道:“心眉大师回来后,到过这屋子的有几个人”

心树道:“大师兄、四师兄、五师兄和七师弟都曾进来过。”

李寻一哦欢沉吟着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有可能下手”

心树点了点头,叹道:“这是本门之不幸,我本不愿对你说的,但现在我已发觉你绝不是出卖朋友的人,所以我希望你……”

李寻一哦欢道:“你要我找出那凶手”

心树道:“是。”

李寻一哦欢目光炯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凶手若是心湖呢”

心树突然怔住了,过了半晌,满头大汗涔一哦涔而落。

李寻一哦欢冷冷道:“就算少林门下人人都已知道心湖是凶手,也绝无一人肯承认的,是么”

心树没有说话,因为他无话可说,江湖中人素来将少林视为名门正宗,如今少林掌门若是杀人的凶手,少林寺数百年的声名和威望岂非要毁于一旦

李寻一哦欢道:“就算我能证明心湖是凶手,只怕连你也不肯为我说话,为了保全你们少林的声名,你恐怕也只有牺牲别人了。”

心树长长叹了口气,道:“不错,为了保全少林威望,我的确不惜牺牲一切。”

李寻一哦欢淡淡一笑,道:“那么你又何苦要我找”

心树沉声道:“我虽不愿做任何有损本门声名的事,但你只要能证明谁是杀死心眉师兄的凶手,我不惜与他同归于尽,也要他血溅阶下!”

李寻一哦欢悠悠道:“出家人怎可妄动嗔念,看来你这和尚六根还不清净。”

心树垂下眼帘,合十道:“我佛如来也难免作狮子吼,何况和尚!”

李寻一哦欢霍然而起,道:“好,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心树动容道:“莫非你已知道凶手是谁”

李寻一哦欢道:“我虽不知道,却有人知道。”

心树皱眉道:“凶手自己当然知道。”

李寻一哦欢道:“除了凶手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那人就在这屋子里。”

心树耸然道:“谁”

李寻一哦欢指着禅床上心眉的遗蜕,道:“就是他!”

心树失望地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他已无法说话了。”

李寻一哦欢笑了笑,道:“死人有时也会说话的。”

他忽然掀起覆在心眉一哦尸一哦身上的血被单,日光斜斜自窗外照进来,照着心眉枯槁干瘪的脸。暗黄一哦色一哦的脸上,还带着层诡异的灰黑一哦色一哦。

李寻一哦欢道:“你可曾看过被极乐童子毒死的人”

心树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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