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洞内乾坤(1/2)
他瞧见独孤伤正要下手去杀沈一哦浪一哦,而“熊猫儿”竟只是在一旁瞧着,目中甚至还充满欢悦。
他开始有些奇怪,但瞬即就想到这“熊猫儿”必定是别人伪装的。他知道快活王也是少有的易容妙手。
他不觉突然开心了起来。
沈一哦浪一哦终于也上当了。
在这一瞬间,他心里真是得意得无法形容。但沈一哦浪一哦此刻已是他的同伴,他自然还是去帮沈一哦浪一哦的。
他衡量地势,准备猝然一击,一击而中。
他知道在这快活林中,自己是唯一能救得了沈一哦浪一哦的人,除了他之外,就算有别人走过来碰上,也是无用的。
但他竟真的恰巧走来碰上了。
他暗中摇头。
“沈一哦浪一哦这小子,当真走运得很。”
只见独孤伤已走到沈一哦浪一哦面前。
王怜花一哦心念突然一转:“我为何要去救沈一哦浪一哦我为何要让他走运一辈子我为何不能让沈一哦浪一哦死沈一哦浪一哦死了,与我又有何关系”
沈一哦浪一哦若是死了,朱七七表面上纵然没什么,暗中却必定会痛苦得发狂,那岂非是件美妙的事。
沈一哦浪一哦若是死了,于王夫人的计谋虽有妨碍,但那也是别人的事,和王怜花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沈一哦浪一哦死了王怜花只有开心、得意……
王怜花嘴角不禁又泛起一丝残酷的微笑,喃喃道:“我为何要救他我就在这里瞧着他死不更好么”
于是他闪入树后,静等着独孤伤出手的那一刹那。
那必将是他生平最愉快的一刹那。
熊猫儿生死不明,朱七七漠然不知,王夫人远在千里外,金无望天涯流一哦浪一哦……
现在,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救沈一哦浪一哦。
独孤伤终于走到沈一哦浪一哦面前,俯首下望。
沈一哦浪一哦只是静静地瞧着他。
独孤伤缓缓道:“沈一哦浪一哦,你此刻还有何话说”
沈一哦浪一哦淡淡一笑,道:“没有话说了,只是……能死在你手上,倒也不错。”
独孤伤道:“哦!”
沈一哦浪一哦道:“只因你是我所见的,唯一的真正恶人,你从来也不想掩饰你的狠毒残酷,那真要比一些伪善人好得多。”
独孤伤冷冷一笑,道:“很好,瞧在你这句话上,某家给你个痛快。”
突然出手,一掌击下。
在这一刹那间,独孤伤目光仍然冷漠如冰。
在这一刹那间,沈一哦浪一哦面上却有了非常奇妙的变化。
然后,他便不再动了。
王怜花不觉在暗中长长松了口气。他知道独孤伤掌下决不可能再有活口,他终于除却了心腹之患。
龙四海忍不住拍手大笑道:“好……好干净,好利落的一掌。”
独孤伤漠然后退了三步,冷冷道:“你且瞧瞧这厮是否已真的气绝了。”
龙四海笑道:“独孤兄掌下,还有人能活得了么”
他嘴里虽这样说,还是忍不住走到沈一哦浪一哦尸一哦身前,垂下头去瞧──他想瞧瞧沈一哦浪一哦死了后的面容如何。
他想瞧瞧沈一哦浪一哦死了后,嘴角是否还能带那懒散的微笑。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沈一哦浪一哦身一哦子竟猝然而起,一掌印上了他一哦胸一哦膛,他简直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便已倒下。
在这一刹那间,他面上的惊骇与不信,真是谁也无法形容,只是他自己永远也无法瞧见自己临死时面容的变化。
王怜花也几乎吃惊得叫出声来。
沈一哦浪一哦明明死了,又怎会复一哦活
独孤伤站在那里,竟动也未动,目中仍是冰冰冷冷。
只见沈一哦浪一哦长身一揖,微笑道:“足下相救,委实大出在下之意料,但此情在下却是终身难忘。”
独孤伤冷冷道:“某家出手相救于你,却不是为了要你相谢的。”
王怜花这才明白,独孤伤方才出手一击,竟不是要取沈一哦浪一哦的一哦性一哦命,竟只是解一哦开了沈一哦浪一哦的一哦穴一哦道。
他更一哦弄一哦不懂了,独孤伤为何要救沈一哦浪一哦
难道这独孤伤也是别人伪装的
但那决不可能,那绝对不像──独孤伤那奇特的模样,那冷冰冰的目光,世上又有谁能伪装
沈一哦浪一哦心里显然也在这样想。
他凝注着独孤伤,道:“足下出手相救,却是为了什么”
独孤伤冷冷道:“出手救人,难道定要有目的”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足下恕罪,在下方才之言,确是颇有语病。在下只是心中有些不解,足下为什么要出手相救沈一哦浪一哦”
独孤伤道:“某家难道救不得你”
沈一哦浪一哦叹了口气,道:“在下自也知道足下对快活王有些不满,但那也只是为了在下而起。在下若是死了,快活王对足下岂非还和昔日一样”
独孤伤目光闪动,在这一瞬间,他冷漠的目光,竟有了许多复杂的变化,但他却以仰天长笑而掩饰了。
他仰天笑道:“某家救了你,竟生像是救错了似的,还得受你百般盘问,这岂非是从来未见的荒唐之事”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在下若是对足下之用心怀疑不解,岂能与足下相交为友”
独孤伤笑声突顿,眼睛瞪着沈一哦浪一哦,一字字道:“你真的有心与我相交为友”
沈一哦浪一哦道:“若无此意,也就不必问了。”
独孤伤默然半晌,缓缓道:“快活王重武轻人,已令我失望之极。我纵然对他忠心不二,但他日他若又见着武功强胜于我之人,岂非又要将我视为废物昨夜我险些为他而死,又何曾换得他一声叹息呢。”
沈一哦浪一哦目光闪动,道:“如此说来,足下莫非想取而代之”
独孤伤仰面承受着雨水,喃喃道:“取而代之……取而代之……”
突然大喝道:“某家并无此心。我只不过想叫快活王知道,他若弃人,人必弃他;他若无我独孤伤相助,必致一败涂地。”
沈一哦浪一哦默然半晌,叹道:“成事之难,最难便在用人。快活王虽有用人之气概,却无择人之眼,容人之量。他今日弃你,实为致命之伤。”
独孤伤叱道:“听你说来,莫非竟有些为他惋惜不成”
沈一哦浪一哦长叹道:“眼见一代枭雄之霸业将倾,我委实不能不有所感慨。只是兄台大可放心,快活王与我实势难两立。”
独孤伤厉声道:“我正因知道你与他势难两立,所以才出手救你。世上若有人能取快活王而代之,那人便是你。”
他一把抓住沈一哦浪一哦的手,一字字缓缓道:“只要你有心如此,独孤伤必定全力相助,不遗余力。”
沈一哦浪一哦肃然道:“有兄台相助,实乃沈某之幸,只是……”
独孤伤道:“只是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垂目望向龙四海的一哦尸一哦身,缓缓道:“此人一死,快活王岂无怀疑,怎会放得过我……”
独孤伤瞧了地上的一哦尸一哦身一眼,道:“他真的死了么”
沈一哦浪一哦颔首道:“死了。”他并未去瞧那一哦尸一哦身,只因他确知自己之掌力。他只是叹息接道:“因为事到如今,我已万万不能留下他的活口。”
独孤伤嘴角突然泛起一丝难见的笑容,缓缓道:“他可算是死了,也可算是活着。”
沈一哦浪一哦怔了怔,苦笑道:“这句话我也听不懂了。”
独孤伤道:“他扮熊猫儿而死,死的便是独孤伤,而非龙四海。”
沈一哦浪一哦还是不懂,只有静静地瞧着他,不说话。
独孤伤终于接着道:“龙四海能改扮熊猫儿而死,熊猫儿难道就不能改扮成龙四海而活着……”
他说话的确有一种独特的作风,明明很简单明白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得复杂难解。
但沈一哦浪一哦终于还是懂了,抚掌道:“妙极!”
独孤伤道:“龙四海改扮成的熊猫儿既能瞒得过你,熊猫儿改扮成的龙四海难道就不能瞒过那快活王么”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不错,熊猫儿与龙四海无论在体型上,或是在神态上的确都有许多极为相似之处,只是……唉,这两人之品格却大是不同。”
独孤伤目光闪动,瞧了沈一哦浪一哦半晌,缓缓道:“但你为何不问我是否已杀了熊猫儿”
沈一哦浪一哦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救了我,又怎会对熊猫儿下毒手这句话自然是连问都不需问的。问题只是熊猫儿此刻在何处”
独孤伤道:“这句话也是不该问的。”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不错,你既放心来此,熊猫儿自然在极为隐秘之处。”
独孤伤道:“但除此之外,却有个很大的问题。”
沈一哦浪一哦沉吟道:“那是什……”
“么”字还未说出,面一哦色一哦已改变,失声道:“那问题的确颇为严重。”
独孤伤方才说起这“很大的问题”,神情还十分平静,听了沈一哦浪一哦这话,却不禁为之动容,道:“你可知我说的问题是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易容。”
独孤伤急急追问道:“你难道丝毫不通易容之术”
沈一哦浪一哦苦笑道:“在下并不如别人想像中那般事事通晓。”
独孤伤跌足道:“这计谋本是天衣无缝,但若无一哦精一哦通易容之人,所有的计划,俱将成空。”
他语声微顿,突又瞪起眼睛,大声道:“但你若不通晓易容,又怎会破了江左司徒的易容术”
沈一哦浪一哦道:“那……那另有其人。”
独孤伤道:“此人现在何处”
沈一哦浪一哦道:“不远。”
独孤伤道:“既然不远,你为何不……”
沈一哦浪一哦叹息截口道:“此人虽在附近,怎奈他不肯出手”
独孤伤怒道:“你还未问他,怎知他不肯出手。”
沈一哦浪一哦目光闪动,微微笑道:“他若肯出手,此刻早已该走出来了。”
王怜花自觉藏得十分隐秘,正在树后听得十分得意,听见了这句话,才吃了一惊:沈一哦浪一哦,果然是个厉害角一哦色一哦。
只见独孤伤目中已暴射一哦出寒光,这刀一般的目光,似已穿透重重雨帘。正在向四方搜索。
王怜花暗中叹息一声,面上却堆满了笑,大步走了过去。
独孤伤目光如刀,一哦逼一哦视着他,厉声道:“就是此人么”
沈一哦浪一哦拊掌道:“不错,他终于出来了。”
独孤伤道:“看此人行径,莫非便是传说中‘千面公子’王怜花”
王怜花抱拳笑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却不知独孤先生又怎会认得在下亦不知这‘千面公子’四字是谁人所赐”
独孤伤冷冷道:“除了主怜花外,又有谁在偷一哦听别人谈话之外,神一哦色一哦还能如此从容除了王怜花外,谁还能当得起‘千面公子’四字”
王怜花一笑而揖,道:“多谢夸奖。”
他故意听不懂独孤伤话中的讥刺,他轻轻一句话便将别人的讥刺变成为夸奖,他从来不会使自己受窘。
他的确有这种本事。
沈一哦浪一哦笑道:“王公子既然现身,想必已答应为熊猫儿改扮了。”
王怜花笑道:“易容又有何难,只是……”
他目光扫向独孤伤,缓缓接道:“却不知独孤先生可信得过我”
独孤伤冷冷道;“我信不信得过你全都一样,此事只有你做,你也非做不可。”
王怜花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已别无选择。”
独孤伤道:“正是如此。”
王怜花大笑道:“好,能将熊猫儿的头颅随意搬一哦弄一哦,本是件有趣之极的事,在下本也不会让这良机错过。”
独孤伤道:“易容之物,你全都带在身边了么”
王怜花笑道:“熊猫儿的头颅可曾准备好了么”
独孤伤道:“好,既是如此,走。”
王怜花道:“但在下还需借用一物。”
独孤伤道:“什么”
王怜花微微笑道:“头颅……除了熊猫儿外,还得要另一个人的头颅。”
独孤伤目光闪动,厉声道:“谁的头颅”
王怜花目光垂落,瞧着地上龙四海的一哦尸一哦身,悠悠道:“在下要借的头颅,它的主人已经不能反对了。”
要割下一个人的头颅,并非是件易事。那头颅的主人纵已不能反抗,也得要一一哦柄一哦锋利的刀,也得要一双熟练的手。
王怜花的一双手的确熟练得有如屠夫。
于是,龙四海的头被切下,包起,再加上一点粉一哦红一哦色一哦的粉末,那无头的一哦尸一哦身便化成一滩微微渗着血丝的黄水。
大雨,仍落个不住。
大雨正如浓雾,为人们掩饰了许多秘密。
沈一哦浪一哦、王怜花、独孤伤全身虽已一哦湿一哦透,但对这大雨却并无丝毫埋怨之意,反而十分感激。
他们鱼贯走在雨中,自然是独孤伤当先带路。
沈一哦浪一哦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确信熊猫儿的藏身之处不会被人发现么”
独孤伤冷冷道:“纵是弹丸之地,也有许多别人难以寻觅的隐秘之处,何况这偌大的园林。”
沈一哦浪一哦展颜笑道:“不错,我在此园中已住了许久,也曾逛过几次,但你此刻带我走的这条路,我却从未到过。”
独孤伤道:“你再住十年,也未必能寻得到此处。”
王怜花突然道:“真的么”
独孤伤道:“哼!”
王怜花目光闪动,缓缓道:“但愿你说的地方不是那花神祠后的岩洞。”
独孤伤霍然回身,一把抓住了他,厉声道:“你知道那地方”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在下不幸凑巧知道。”
沈一哦浪一哦面一哦色一哦也已微微变了,道:“你去过”
王怜花苦笑道:“那里不幸凑巧也正是朱七七的藏身之处,朱七七此刻只怕已在那里。所幸那岩洞颇为曲折,他两人未必相遇。”
独孤伤猝然松手,倒退两步。
沈一哦浪一哦却松了口气,笑道:“熊猫儿纵被朱七七遇着,也没什么。”
独孤伤已转身狂奔而去。
沈一哦浪一哦相随在后,叹息道:“无论要隐藏什么,最好都莫要藏在最秘密之处。”
王怜花道:“为什么”
沈一哦浪一哦道:“最秘密的地方,往往会变得最不秘密。”
王怜花想了想,颔首叹道:“不错,每个人都想找个最秘密的地方来隐藏自己的秘密,而每个人又都以为那地方只有自己知道,却不知别人寻的最秘密之处,也正是那里。”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愿此刻知道那地方的人还不太多……”
王怜花道:“我想,那只怕也不会太少。”
染香的激动已渐渐平复,空虚地瞪着门。
王怜花已走了,门外大雨如注,这是否上天知道人间的罪恶太多,所以要借这场大雨来洗个干净
那么,人身上的罪恶,也能洗得干净么
染香突然跳起来,披上件衣服,冲入雨中。
雨,立刻打得她全身一哦湿一哦透。
但她却希望雨更大些,更大些……她只觉自己全身都是脏,从来也没有这么样脏过。
她痴迷地走,什么也不愿去想。
但是她仍不禁怀恨,怀恨……男人,都是猪。
突听一人笑道:“醉眼相看月中花,雨中鲜花就是她……哈哈,就是她。”
染香转过头,便瞧见一双眼睛。
那是双疲倦、失神,满布血丝的眼睛。
但此刻这双失神的眼睛却瞪得很大,就像是条饿狗在瞪着块肥一哦肉一哦似的,贪婪地,眨也不眨地瞪着她。
李登龙,这臭男人,正是猪中的狗,狗中的猪。
染香咬着牙,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何模样。
一个成熟的,美丽的,而又赤一哦裸一哦的女人,仅仅披着件轻衫,在大雨中走过,一哦湿一哦透的轻衫,紧一哦贴在身上……
这岂非正是男人在春天所做的梦中的景象。
李登龙早已醉了,他醉了,所以才会在大雨中游荡。
但他并未醉得连瞧都瞧不见,此刻,他的眼睛像是已凸出来,凸出的眼睛正停留在她身上凸出的地方。
染香没有动,让他瞧。
她的身一哦子已够脏了,再脏些也没关系,何况,单只用眼睛看,是看不脏人的,但是这只猪,这只狗。
他的眼睛为什么像只饿狼。
李登龙的颈子突然粗了,突然咳嗽起来,咳个不停。
染香瞧着他,缓缓道:“你着凉了。”
她语声既不冷漠,也不愤怒,更无羞惭,只不过是一种原始的单调声音,谁也听不出她话中究竟有何含义。
李登龙的咳嗽却突然停了。
他想笑,但是欲一哦望已使他脸上的肌一哦肉一哦僵硬。
染香道:“你回去吧。”
李登龙突然大声道:“我没有着凉,没有,绝没有。我衣服穿得很多,至少比你穿的多得多……多得多。”
染香道:“你醉了。”
李登龙:“我没有醉,从来没有醉过。但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我醉了我老婆以为我醉了,楚鸣琴以为我醉了,现在,你也以为我醉了。”
染香眼睛眨了眨,道:“你老婆……楚鸣琴……”
李登龙道:“不错,我老婆,她是个婊一哦子,不折不扣的婊一哦子。她以为我醉了,以为我不知道,就去陪那臭男人睡觉。”
他不想笑,但偏偏大笑了起来,发狂地笑道:“睡觉,你可知道睡觉是什么意思”
染香道:“我知道。”
她没有脸红,也没有发怒,她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他的话,就像他问的本是句最普通的话。
李登龙在地上啐丁一口道:“他一哦妈一哦的,那婊一哦子陪人睡觉,但我,我却在雨里像只狗似的逛宋逛去,却连只母狗都找不到。”
他又瞧着她,喉结上下移动,突然扑过来,扑倒在积着雨水的地上,抱住了染香的两条一哦腿一哦。
那是双修长而结实的一哦腿一哦,虽然已被雨水一哦湿一哦透,但仍是温暖的。李登龙的喉咙像是已被塞住了,讷讷道:“求求你……求求你……”
染香俯首望着他,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缓缓道:“你想做什么你想要我陪你睡觉”
李登龙道:“求求你……”
染香道:“你以为我和你老婆一样,也是个婊一哦子”
李登龙大声道:“不,不,你比那婊一哦子强得多,你的一哦腿一哦……你的一哦腿一哦……生命……生命……你的一哦腿一哦就是生命。”
染香挟紧了一哦腿一哦,但没有走。
她仍然很平静,道:“我若不肯呢”
李登龙道:“你肯的,我知道你肯的。你……你明明在引一哦诱我。你的男人只怕也在陪别人睡觉,所以你出来找别人。”
染香的眼睛突然射一哦出了光,道:“好,我答应你。”
李登龙的身一哦子突然颤一哦抖了,道:“那么……现在……你……”
染香道:“但是你先站起来。”
李登龙道:“为什么要站起来站着不好。”
染香咬了咬牙,道:“不能在这里,要一个秘密的地方,非常秘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
李登龙喃喃道:“秘密的地方……”
突然跳起来,大笑道:“我有个秘密的地方,绝没有人知道,在那里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人知道。”
染香喃喃道:“无论做什么……”
她身一哦子已被李登龙拉着向前奔,她也不知道奔跑过的是何路途,也不知究竟奔跑了多久。
最后,她似乎瞧见个小小的祠堂,祠堂后似乎有个岩洞,但是李登龙已等不及进岩洞,就把她推倒在地上。
雨,暴雨,雨中的胴一哦体白得像是雪。
雨声和着李登龙的喘一哦息,像是野兽。
染香的手一哦摸一哦着块石头。她闭起眼睛,举起了石头。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李登龙头上击下。
李登龙突然不会动了,永远不会动了。
染香的手仍如雨点般向下击,向下打。
这男子,这猪。
鲜血,溅在她身上,又被雨冲洗干净。
她脸上仍没有丝毫表情。她的身一哦子,她的手,都像是已不属于自己,她只是不停地打,打,打……
她口中不停地喃喃道:“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人知道,是么,我杀了你也没有人知道,是么……男人……猪……该死的猪……”
突然一人道:“不错,男人都是猪,你杀得好。”
这语声是那么娇脆,却又是那么冷漠。
染香猝然住手,回头。
只见一条窈窕的白衣人影,静静地站在岩洞一哦口,雨像珠帘似的挂在她身前,她就像珠帘中的仙子神像。
染香手里的石头落下,失声道:“朱七七。”
朱七七木然道:“你认得我……你杀得好。”
染香颤一哦抖着站起来想掩起衣襟,但衣裳已全都破碎了。她不怕以赤一哦裸一哦的身一哦子去面对任何男人。
但不知怎的,在女人面前,她却觉得十分羞愧。
朱七七冷冷道:“你进来,这里暗些。”
染香不由自主走进去,走入了珠帘后的岩洞。这岩洞自然并不干燥,但至少比雨中温暖得多。
染香的身一哦子却已开始颤一哦抖,抖个不停。
朱七七静静瞧着她,突然脱一哦下件衣服,披在她身上。
染香就像孩子见了糖似的紧紧一哦握住了这件衣服,紧紧裹一哦住了自己,又像是她从未穿过衣裳似的。
她的头却往下垂,轻轻道:“谢谢你。”
朱七七道:“你不用谢我,你也是可怜的女子。”
染香垂首道:“你认得我”
朱七七淡淡道:“认得。”
染香突然抬起头道:“你不恨我”
朱七七道:“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
染香道:“沈一哦浪一哦……沈公子他……”
朱七七突然大声道:“住口,不准再提这名字。”
染香倒退半步,瞪大了眼睛瞧着她,道:“不准提这名字为什么”
朱七七面上又恢复了冷漠,冷冷道:“你以后在我面前莫要再提起任何男人的名字……因为我已是王怜花王公子未来的妻子。”
她居然说得十分平静,但染香听在耳里,却又像被鞭子一哦抽一哦了一记。她再退了半步,颤声道:“是真的……这居然是真的。”
朱七七道:“为什么不是真的”
染香颤声道:“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怎么会要嫁给他,你怎么会嫁给这最无耻,最卑鄙的臭男人,你宁可嫁给只猪也不能嫁给他!”
朱七七没有发怒,只是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
染香长长吸了口气,道:“你可知道他……”
朱七七冷笑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知道得比你清楚。但我不在乎,我全不在乎,就算他刚和你睡过觉我也不在乎。”
染香再也想不到朱七七口中也会说出睡觉这样的字,她发现这纯真的女子已变了,已彻底地变了。
朱七七冷笑道:“你吃惊了么”
染香道:“我虽然吃惊,但我也知道,你不在乎,只因为你根本不喜欢他。若是你喜欢的男人,你就会嫉妒得发狂。”
朱七七冷冷道:“是么……也许。”
染香道:“你不喜欢他,却要嫁给他,只因为你恨沈一哦浪一哦;你恨沈一哦浪一哦,只因为你喜欢沈一哦浪一哦,一哦爱一哦得发狂,所以恨得发狂。”
朱七七咬紧了牙,道:“你再提他的名字,我就杀了你。”
染香道:“你杀了我吧,没关系,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不该恨他的,你永远不会再遇见一个男人对你,像沈一哦浪一哦对你一样。世上若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我……我就算立刻为他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朱七七突然狂笑起来,她狂笑着道:“永远不会再遇见一个男人对我像沈一哦浪一哦对我一样,这话倒不错。世上像他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并不多。”
染香道:“你以为他对你不好”
朱七七道:“好,他对我好极了,好极了……”
她狂笑着,眼泪却已流下面颊。染香道:“他究竟对你如何,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朱七七转身面对着那冰冷的山石,嘶声道:“不知道最好,我永远也不要知道。”
染香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与王夫人订下那亲事”
朱七七咬牙道:“我是个女人,所以我不知道。”
染香道:“你以为他是禁不住王夫人的诱一哦惑”
朱七七道:“当然,我只是个女孩子,而她……”
她突然伏一哦在山石上,痛哭起来。她痛哭着道:“她那种样子,我永远也做不出,而男人却都是喜欢那种样子的。她那眼睛,那……那腰肢,都令我作呕。”
染香道:“你错了。虽然有些男人喜欢那样子,但沈一哦浪一哦却不是。世上若只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住那种诱一哦惑,那人就是沈一哦浪一哦。”
朱七七嘶声道:“那他为什么……为什么……”
染香道:“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你可知道他若不答应那亲事,你会遭受到什么后果……这只怕你永远也想像不出。”
朱七七身一哦子颤一哦抖,道:“但他……他……”
染香道:“他为了你不惜牺牲一切,不惜做任何事,但你……却完全不了解他,你却背弃了他。他心中虽然充满了痛苦,却一个字也不肯对别人说,只因他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伤害到你。”
朱七七霍然转身,瞪着她,一字字道:“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难道你和他……”
染香冷笑道:“你这样说并没有侮辱我,却侮辱了他,只因为我的确诱一哦惑过他,我曾经不惜一切去诱一哦惑他。无论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住这种诱一哦惑,但沈一哦浪一哦……他……他……根本没有将我瞧在眼里,他心里只有你。”
她长长吐了口气,缓缓接道:“所以我佩服他。对这样的男人,无论哪一种女人都会佩服。我虽然很贱,是个荡一哦妇,但我终究还是人,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朱七七的眼泪像是已干了,面上又变得全无表情。
她空洞地、麻木地瞪着她,喃喃道:“看起来,人人都很了解沈一哦浪一哦,只有我不……”
染香道:“你不能了解他,只因你在深一哦爱一哦着他。这也不能怪你,一哦爱一哦情,原本就会使任何一个女人盲目。”
朱七七茫然坐下来,茫然望着洞外的雨珠,良久没有说话,只有眼泪,不断地顺着面颊流下。
染香缓缓道:“但现在还不太迟,一切事还都可以补救……我是个不幸的女人,这一生已注定不能得到快乐,但你……你还来得及,你比我幸福得多……”她咬紧牙,拼命不让自己哭,却还是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两人就这样相对痛哭,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听一人冷冷道:“只会流眼泪的女人,都是呆子,都是饭桶。”
这语声虽然冷漠,但却又有说不出的娇一哦媚。
岩洞中本没有别的人,但这语声却是自岩洞深处传出来的,染香、朱七七猝然回首,便瞧见一条人影。
一条幽灵般的白衣人影,幽灵般伫立在岩洞深处的黑暗中,谁也瞧不清她的面目,只能瞧见一双发亮的眼睛。
这双眼睛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的魅力,像是能看破别人的心,像是能令人为她做任何事。
此刻这双眼睛正眨也不眨地凝注着她们,一字字接着道:“女人为什么总是受人欺负只因为女人往往只知流泪,只知痛哭,但眼泪却是什么事也不能解决的。”
染香被这双眼睛瞧得全身发冷,忍不住蜷曲了身一哦子。朱七七却挺起了一哦胸一哦脯,大声道:“你难道从来不流泪的”
白衣人影道:“从不。”
朱七七道:“你难道从来未遭遇过痛苦”
白衣人影冷冷道:“我所遭受到的痛苦,你们永远也梦想不到,但我却从来不流泪……从没有任何事能令我流泪。”
朱七七道:“你……你难道不是女人”
白衣人影幽幽道:“我不是女人……我根本不是人。”
朱七七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道:“你……你究竟是什么”
白衣人影一字字缓缓道:“我只是幽灵……别人都将我唤做幽灵宫主。”
花神祠,已残破而颓败,虽也在快活林的一个角落中,但却与这新建的园林极是不衬。
显然,这是旧日一位不知名的一哦爱一哦花人所留下的,而非园林的主人所建──新的园林主人,对一切神祗都不热心。也许他们所相信的只是自己,也许他们根本对一切都不相信。
沈一哦浪一哦掠入了花神祠,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他身上的雨水自然是抖不干的,他这样做正表示他心里乱得很。
然后,独孤伤与王怜花也掠了进来。他们并没有直接冲入那岩洞,正也表示他们心里的疑惧,不敢骤然面对现实。
独孤伤道:“那山洞就在这祠堂背后。”
王怜花道:“不知朱七七是否已遇见了熊猫儿。”
独孤伤道:“那洞一哦穴一哦甚是深邃,熊猫儿藏在洞窟深处。”
王怜花笑道:“女孩子只怕是不会往洞窟里面走的。朱七七虽然和别的女孩子有些不同,但毕竟也是女孩子。”
独孤伤冷冷道:“废话。”
王怜花笑道:“不错,这的确是废话。但阁下为何还要在这里听阁下早该过去瞧个究竟了。”
独孤伤面一哦色一哦变了变,正待冲出去。
突听沈一哦浪一哦道:“且慢。”
独孤伤道:“莫非你也有什么废话”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们先来瞧瞧这花神的像。”
神龛自然也已残破。在黝黯的雨天里,这残破的神龛就显得有些鬼气森森,若不走近些,根本瞧不清里面那神像。
那神像竟是个村姑打扮的女子,左手将一朵花捧在心口上,右手则在那花一哦瓣上轻轻一哦抚一哦摸一哦。
这花神祠虽是如此简陋,但这神像的塑工却极一哦精一哦致,在黝黯的光线中,看来就像是个活人。
尤其那手势的轻柔,正象征着这“花神”对鲜花的无限怜惜。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却在凝注着远方,却未去瞧手中的鲜花。
王怜花沉吟道:“嗯,这神像的确有些意思。塑这神像的人,似乎别有寓意,但咱们都只怕是猜不出的了。”
沈一哦浪一哦道:“也许是猜不出的。”
王怜花道:“而且,花神竟是个村姑,这也是件奇怪的事。我记得根据古老的神话传说,这花神本应是……”
独孤伤冷冷道:“现在并不是考古的时候,这花神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和尚是尼姑,与咱们都无丝毫关系。”
沈一哦浪一哦缓缓道:“但这花神和咱们都有些关系。”
独孤伤道:“什么关系”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可瞧清了她的脸”
王怜花已失声道:“呀,不错,她的脸……”
独孤伤瞧了半晌,竟也为之动容,道:“这张脸,似乎像一个人。”
三个人对望一眼,王怜花道:“像她。”
沈一哦浪一哦道:“独孤兄,你说像么”
独孤伤沉声道:“不错,的确有七分相似。”
花神的脸,温柔而美丽,眉梢眼角,似乎带着叙不尽的悲伤与怀念,活脱脱正和白飞飞有七分相似。
王怜花出神地瞧了半晌,又道:“不对。”
独孤伤道:“还有什么不对”
王怜花道:“这祠堂建造了最少也有十年,那么,塑这神像时,白飞飞还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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