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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同入牢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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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再不答朱七七的话,抱着她走到断崖旁,垂首瞧了两眼,忽然笑道:“你那痴心的猫儿,倒真有些本事,居然用他那猫儿爪子抓住了一样东西,居然直到此刻还未掉下去。”

朱七七惊喜地冲口道:“他还未死”

那人道:“嗯,还未死,他还想挣扎着往上爬哩,只可惜他是再也爬不上来的了……你可要瞧瞧他么”

朱七七一直不敢瞧“他”,一直不敢睁开眼睛。

此刻但觉“他”抱着她的身一哦子,悬空往外一送。

她颤一哦抖着睁开眼来,只见山下云雾氤氲,深不见底,在那如刀削一般的绝壁上,果然有一条人影在挣扎着,蠕一哦动着……

朱七七瞧了一眼,头就晕了,赶紧闭起眼睛,道:“求求你!救救他吧。”

那人道:“救他我为何要救他”

朱七七道:“他……他是为了救你,才掉下去的。”

那人一哦大声道:“我一路跟踪你们,直到这里,才想出这妙计,送他的终,你难道还以为我方才真是在求救么”

朱七七道,“你……你这恶魔,畜生。”

那人笑道:“不错,我是恶魔,但你方才为何不想想,在此等地方,怎会有人呼救你方才为何要他来救我这岂不是你害了他”

朱七七想起方才的情况,想起熊猫儿几番要说话,却被自己拦了回去──她不觉更是心如刀割,嘶声惨呼道:“熊猫儿……熊猫儿,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绝崖之下,突然也有熊猫儿的呼声传了上来。

“七七……朱七七……你在哪里……你安好么”

这呼声中充满了一种绝望的焦急与关切──这焦急与关切并非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朱七七。

当一个人自己挣扎在生死边缘时,却还要去关心别人,这又是一分何等伟大而强烈的情感。

朱七七的心都被撕一哦裂了,血淋淋地撕一哦裂了。

她嘶声大叫道:“猫儿,我在这里……猫儿……”

她拼命挣扎着,不顾一切,要跳下去。此刻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单纯的一个念头,跳下去,和这男人死在一起。

别的事她早已不再顾及,她早已全都忘记。

但那恶魔的一双手,却像是钢钳似的,抱着她,她哪里能挣得脱,她哪里能跳得下去。

朱七七嘶声呼道:“放手……放开我。”

那人咯咯笑道:“宝贝儿,我不会放手的。我辛辛苦苦,才又把你得到手,怎会这么容易让你死从此以后,最好你连死这个念头都不要想起。”

朱七七终于放声大哭道:“天呀,我连死都不能死么”

那人道:“死,这件事最奇怪了。不错,有些人是要死,却困难得很,但另一些人想死,却是说不出有多容易……”

语声之中,突然飞起一足,将崖边一块巨石踢下。

这石块带着一阵慑人魂魄之一哦声滚了下去,接着,崖下便有一阵慑人魂魄的惨呼声传了上来。

朱七七嘶声而呼—但呼声突然中断,有如被人扼住丁她喉咙似的,只因崖下的惨呼声也突然中断。

然后是一段死一般的静寂──风也似突然停了,低黯的苍穹,青灰的岩石,积雪的枯枝……

天地间的一切,都似已在这死寂中突然凝结,而全都凝结成一幅令人窒息的、惨白的画面。

但在朱七七满含痛泪的双目中,所见到的却似乎是另一幅画面──一幅活生生、血淋淋的画面。

她仿佛眼见熊猫儿被那巨石击中,落下。于是这生气勃勃,充满活力的男子,在瞬息间就变为一一哦团一哦肉一哦泥。

朱七七全身所有的感觉,在这瞬息间也全都麻木。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能感觉出抱着她的那“恶魔”,脚步已在移动。至于他此刻是走向哪里,已走到哪里,她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因无论“他”走向哪里,对她来说,已全无分别──她已落入魔掌,无论走哪条路,反正都是通向地狱。

但这地狱却在山巅。

那人抱着她,竟走上山去。

山路崎岖而曲折,有时根本无法觅路,但这恶魔却走得甚是轻松,对这曲折的山路竟是熟悉得很。

这条路莫非他已走过多次了

这条路又是通向哪里

冷僻的山巅上,竟有一片松林。自积雪的松林中望过去,竟隐约可以看到高墙、屋脊。

朱七七突然大声道:“站住。”

那人诧声道:“站住”

朱七七道:“不错,站住,我有些话要问你。”

那人更是奇怪,道:“有些话问我”

“他”看到朱七七苍白的面容,突然因兴奋而发红。她那绝望的目光,也突然变得激动、得意,而有生气。

这情况正如在无情海中即将淹死的人,突然抓住一块木板一般──但朱七七却又抓住了什么她莫非想起了什么

只听她大声道:“我叫你站住,你就得站住;我有话问你,你就得回答,知道么”

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道:“小宝贝儿,什么时候你竟变得可以向我发施命令了你心里究竟在转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

朱七七道:“你难道以为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那人道:“知道又怎样”

朱七七道:“你是快活王门下,你姓司徒,你就是专门为快活王在外面寻找美人的一哦色一哦魔,你此刻就是要把我送到他手里去,做他的……他的姬妾。”

那人笑道:“不错,这又怎样”

朱七七道:“你此刻若不听我的话,等我做了他姬妾之后,必定想尽一切法子,来……来博得他的宠一哦爱一哦……”

这些话她显然是花了很大的气力,咬住牙才能说出口的,但仍然不免说得有些结结巴巴。

此刻她喘了口气,勉强装出笑声,道:“我若变了他宠一哦爱一哦的人,我说的话,他必定言听计从,我就算要他杀了你,想必也容易得很。”

那人果似呆了一呆。

朱七七接口笑道:“这些话,你想必也该知道我不是吓你的,我说得出,必定做得出。你再仔细想想,就该害怕……”

那人道:“不错,我好怕呀。”

朱七七道:“你既知害怕,此刻便该……”

那人突然大笑起来,大笑道:“小宝贝儿,这些话,真亏你是怎么想得出的!你真是个聪明的伶俐人儿,我真该亲一哦亲你。”

果然俯下头来,狠狠亲了朱七七一口。

朱七七面上骤然又失却血一哦色一哦,颤声道:“你……你……你不……不在乎”

那人再不说话,纵声大笑,走入了松林。

松林中的庄院,竟是出人意料的宏伟,但见红一哦墙高一哦耸,屋脊栉比,那积雪的飞檐,如龙如风,更显示出这庄院气象的豪华。

黑漆门前,静寂无人。

那恶魔竟随意推门而入,宛如回到自己家里似的。

朱七七虽然又已完全绝望,但仍不禁在心中暗惊,忖道:“这里莫非是那快活王在中原早设下的巢一哦穴一哦……”

转念之间,但觉一阵暖气袭来,瞬即包围了她全身──他们已走入一间雅室,面对了一盆熊熊炉火。

炉火烧得正旺,室中却还是瞧不见人影。

那人在一张柔软的短榻上放下了朱七七──朱七七立刻感觉到“他”那满怀恶意的目光,正凝注着她蜷曲的身一哦子。

她心房“怦怦”跳动,闭起眼睛,不敢接受这双眼睛。在这温暖如春的无人小屋里,她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事。

直到此刻为止,她还不能断定这“恶魔”是男是女,但她总觉得“他”目中的恶魔是一哦婬一哦猥的。

尤其这一次,她只觉“他”目中的一哦婬一哦猥之意似乎比上次更为明显,这虽然明明是同样的一双眼睛,但前后两次的差别却又不小,这是为了什么这其中想必总有些暖昧的问题。

这些问题,她此刻又怎会有心去深思

她紧闭双目,紧一哦咬牙关,来等待着一切最坏的事情发生,在这残酷的等待中,她只望她的躯壳已不属她自己。

哪知过了许久,那恶魔竟仍然毫无动静。

她咬牙忍耐着,身上每一根一哦毛一哦发,都似已直立起来。在这充满春意的雅室中,她但觉比冰天雪地还要寒冷。

突然间,她感觉到“他”在转身,“他”竟似已在缓步走出去。她不敢相信,她忍不住睁开眼睛。

于是,她便瞧见“他”已经走出门外的背影。

他竟果然真的走了,竟没有任何事发生。这虽使她几乎要高呼出声,却又不禁使她大感吃惊。

“‘他’怎会如此轻易便放过我”

“哦,是了,反正我已落在‘他’手中,‘他’无论想在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又何必着急”

“呀,莫非‘他’表面上虽装得毫不在乎,心里却真的被我方才那番话吓住了,所以不敢对我无礼”

“不对,这样的恶魔,怎会被我吓住,“他”此刻虽走了,等一下却说不定会用什么恶毒的手段对付我。”

在这一刹那间,她心中忽惊,忽喜,忽忧,忽惧。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她忽又感觉到“他”背影看来似乎有些异样,似乎与上次有些不同。

她暗忖道:“莫非‘他’不是上次那个人”

但转瞬间她便为自己的疑问作了否定的答复:“朱七七呀朱七七,这明明是同一个人,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开始转动目光,只见这雅室中,无论一案一几、一瓶一碗,都布置得极为华丽雅致。

她忍不住又暗惊忖道:“不想快活王在中原竟也暗中布置有这样不凡的落脚之处,他自己既未入中原,这地方又是谁布置的”

她暗中猜测:“这恶魔一哦胸一哦中绝不会有这样的丘壑,绝对布置不出如此雅致而不显俗,气的地方。”

“那么,这莫非是金无望布置的嗯,他倒有点像,但……但此地若是他布置的,为啥未听他提起”

“嗯,还有,天法大师等人的足迹,亦是走向此山,他们的足印在半山小亭前突然消失,只因那小亭中另有密道通向此处,他们走入密道,足印自然不见,他们虽未飞上天,却入了地下。

“但……但这也不对,以金无望的一哦性一哦子,纵然被擒,被一哦逼一哦,也绝不会把他们带来这里,更不会把这密道告诉他们。”

“呀,莫非他们非但未曾制伏金无望,反被金无望所擒,所以金无望便把他们带来这里”

“金无望若在这里,我也就有救了……有救了。但……但金无望又怎能胜得那四人这简直是绝无可能的事。”

她虽叫自己莫要胡思乱想,却忍不住还是胡思乱想起来,越想心越乱,越想越不知是忧、是喜、是惧。

忽然间,门外似有人影一闪。

虽只匆匆一瞥,但朱七七已感觉这身影竟是如此熟悉:“是谁这是谁是谁有这样的身影”

她拼命在千头万绪、纷乱如麻的思潮中,捕捉记忆……忽然,她心头灵光一闪,脱口呼道:“这是李长青。”

那颀长而潇洒的身影,那在她眼角中匆匆飘过的一拂长须,一点不错,正像是李长青的。

但“不败神剑”李长青又怎会在这里

他若是真的被金无望擒来这里的,行动又怎能如此自一哦由他若是威一哦逼一哦金无望把他带来这里的,那么方才早已该和那恶魔对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总会发出声响,又怎会未曾听得丝毫动静

莫非他已与这恶魔同流合污

不,以他的身份,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但若非如此,他行动为何又如此鬼祟

朱七七还是想不通,还是越想越糊涂。在这些事当中,当真是充满了悬疑的,矛盾的,不合情理的问题。

这时,两个人一哦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她一切思绪。

前面的一人,身材瘦小,长衫及地,头上蒙着个黑布罩子,连双手都缩在袖中,朱七七非但看不出他形貌,甚至根本分不出他是男是女。

后面的一人,身材高大,如同半截铁塔,浓眉环目,面如锅底,一看就知道是条空有一身笨力气的莽汉。

朱七七虽知道两人来意不善,但除了那“恶魔”外,她是谁也不认得,当下大喝一声,道:“你们是谁干什么来的子”

那长衫人道:“我是谁,你管不着。我此来只是问你一句话……”语声尖锐,简短,刺耳,似是故意装作出来的,又似是天生如此。

朱七七大声道:“你若不取下面罩,无论你问什么,都休想得到我一个字答复。”

她全身虽然瘫一哦软,说话的声音却仍不小。

长衫人道:“你真要如此”

朱七七道:“信不信由你,不信你就……”

长衫人突然冷笑一声,道:“大黄,上。”

那大汉咧嘴一笑,露出狼狗般的森森白齿,狼狗般一步窜到朱七七面前,一把抓起了朱七七衣襟。

朱七七小鸡般被提了起来,嘶声呼道:“你……你要怎样”

那大汉龇牙道:“他问你话,你就回答,知道么。”

朱七七道:“我……我偏不……”

那大汉嘿嘿笑道:“你不”五根手指一用力,朱七七前一哦胸一哦衣裳就裂开了,他若再一用力,朱七七一哦胸一哦膛便要露出。

朱七七恨不得把这狼狗般的大汉一脚踢死,但此刻……唉,此刻她却只有忍住眼泪,咬住牙,颤声道:“你……你……你问吧。”

长衫人冷冷笑道:“这就是了,又何必自讨苦吃……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做我家王一哦爷殿下的第二十七姬妾”

朱七七大怒道:“放屁,放你……”

那大汉暴喝一声,道:“你敢。”

朱七七嘶声道:“朱姑一哦娘一哦既已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都只能由你,但是你若要朱姑一哦娘一哦说‘愿意’,你这是做梦。”

长衫人道:“你真的不愿”

朱七七狠狠瞪着他,再不开口。

长衫人冷冷道:“大黄……”

那大汉咧嘴又一笑,但闻“哧”的一声,朱七七前一哦胸一哦一块衣襟,便整个被撕了下来,晶莹的一哦胸一哦膛,立时露出。

她仰天倒了下去,倒在软榻上,嘶声大骂道:“恶贼,恶狗,你……”

那大汉双手一沉,又抓住了朱七七双肩的衣服,这时只要他双手一分,朱七七身一哦子就要变为赤一哦裸一哦。

长衫人道:“你愿不愿意”

朱七七拼命低着头,想挡住那大汉狼狗般在她前一哦胸一哦搜索的目光,只因她竟已无力抬起手来掩住一哦胸一哦膛。

她流泪道:“我反正已是你们的掌中之物,你们无论要怎样,我都不能反抗,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不同”

长衫人道:“这其中自有不同的。”

朱七七道:“我……我……”

长衫人道:“你究竟怎样”

朱七七心一横,嘶声大呼道:“我不愿意,死也不愿意!你叫这恶狗撕光我的衣服,凌一哦辱我,我还是不愿意!你们……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这身一哦子已不是我的了,但我的心,你们这一哦群一哦恶狗谁也休想碰一碰。”

她口中嘶声大呼,眼泪早已如雨而下。

那长衫人默然半晌,似乎也被她这种激烈的一哦性一哦子惊呆了──他未发令,那大汉自也不敢动手。

过了半晌,长衫人方自缓缓道:“大黄,送她入地牢,让她好好想想。”

又是地牢,又是囚禁,又是绝望,恶运似乎对朱七七特别多情,总是接连不断地照顾到她身上。

天下所有的地牢,都是一哦陰一哦森、潮一哦湿一哦而黝黯的,这山巅华宅的地牢,其一哦陰一哦森潮一哦湿一哦更在别的地牢之上。

那大汉果然全无怜香惜玉之心,在地牢上的洞一哦口就将朱七七重重摔了下去,摔在坚冷的石板地上。

这一摔直摔得朱七七全身骨头都似被摔散了──她一声惨吁尚未出口,人已当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晕迷之中,只觉有个亲切而熟悉的语声,在她耳边轻轻呼唤道:“七七……七七……醒来。”

这语声缥缥缈缈,像是极为遥远。

这语声虽因长久的痛苦、痛苦的折磨而变得有些嘶哑,但听在朱七七耳里,却仍是那么熟悉。

她心头一阵震颤,睁开眼来,便瞧见一张脸。那飞扬的双眉,挺秀的鼻子,不是沈一哦浪一哦是谁。

朱七七一颗心似已跳出腔外,她用尽全身气力,抬起双手,勾住沈一哦浪一哦的脖子,颤声道:“沈一哦浪一哦,是你,是你!”

沈一哦浪一哦道:“七七,是我,是我。”

朱七七热泪早已夺眶而出──这是惊疑的泪,也是欢喜的泪,她满面泪痕,颤声道:“这……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她拼命抱一哦紧沈一哦浪一哦,仿佛生怕这美梦会突然惊醒。

沈一哦浪一哦道:“是真的,不是做梦。”

朱七七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真的早就知道……你绝不会让我受恶人欺负,你一定会救回我的。”

沈一哦浪一哦默然半晌,黯然叹道:“但我并未救出你……”

朱七七心神一震,失声道:“什么,你并未救我那……那我怎会见到你,莫非……莫非你也被关在这地牢中了……”

这问题已无须沈一哦浪一哦答复,只因她此刻已瞧见那岩石砌成的牢壁──沈一哦浪一哦竟早已被人关在这地牢中了。

这发现宛如一一哦柄一哦刀,嗖的刺入朱七七心里,没有流血,也没有流泪,只因她连血管与泪腺都已被切断。

她整个人,完完全全,都已被惊得呆在当地。

沈一哦浪一哦嘴角也早已失去他那分惯有的潇洒的微笑。

他黯然垂首叹道:“我实在无能……我……我实在无用,你想必也对我失望得很,早知……唉,我死了反而好……”

朱七七突又泪如泉一哦涌,颤声呼道:“不,不,不,你不能死,你不会死的!我只要能见着你,我就完全心满意足了,我怎会失望”

沈一哦浪一哦道:“但……但在这里……”

朱七七道:“不要说话,求求你不要说话,紧紧抱着我,只是紧紧抱着我。只要你紧紧抱着我,我,我……什么都不管了。”

这是真的,在沈一哦浪一哦怀抱中,她真的什么都已忘怀。

金无望的体贴,熊猫儿的激一哦情,她真的已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她甚至也已忘记就在片刻前,她还要跟着熊猫儿一起死的。

她热情,她也多情。别人对她好时,她就会不顾一切去回报那人,但那只不过都是一时热情的激动而已。

但她对沈一哦浪一哦的情感,却似一根柔丝,千缠百绕,紧缚住她,那真是纠缠入骨,刻骨铭心,挣也挣不开,斩也斩不断的。

黝黯的地牢,光线有如坟墓中一般灰黯,一哦陰一哦森的一哦湿一哦气寒气,正浮漫而无情地侵蚀着人的生命。

但在沈一哦浪一哦怀中,朱七七却宛如置身天上。

她絮絮地诉说着她的遭遇,她的痛苦,她的思念──仿佛只要能向沈一哦浪一哦诉说,她所遭受的一切便都有了报偿。

沈一哦浪一哦却只是不住长叹,垂首无语。

此时此刻此地,他又有什么话好说。

朱七七仰首望着他,在秋雾般惨淡凄迷的光线中望着他,几番嘴唇启动,几番欲言又止。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你是怎么……来的”

沈一哦浪一哦黯然道:“迷一哦药一哦。我再也未想到,在那荒林野店里所喝的一碗豆浆中,也有迷一哦药一哦。唉!一着失算,大错便已铸成,等我醒来时,已在这里了。”

朱七七流泪道:“你一定受了许多苦!你瞧……就连你的声音都已被那班恶贼折磨成如此模样,我恨……我好恨……”

沈一哦浪一哦黯然道:“恨……恨……唉,恨又如何”

朱七七哽咽道:“告诉我,那些恶贼究竟用什么法子来折磨你你究竟受了些什么样的苦告诉我吧,求求你。”

沈一哦浪一哦咬紧牙关,无语。

朱七七道:“我知道,无论受了什么苦,你都不会说的,你不是会向别人诉苦的人。但是我……你连对我都不肯说”

沈一哦浪一哦喃喃道:“说……说又如何”

朱七七嘶声道:“他们怎样对付你,我就要怎样对付他们。我要再加十倍来对付他们,好教他们知道我……”

突然顿住语声,怔了半晌,放声大哭道:“我连死都不能死,还说什么对付他们,还说什么报仇!我真是呆子,疯子……我……我真恨自己。”

沈一哦浪一哦柔声道:“七七,莫哭,仇总要报的。”

朱七七身一哦子一震,顿住哭声,抬起头,颤声道:“你能……”

沈一哦浪一哦缓缓道:“机会,只要有机……”

突然,一道亮光,自上面笔直照了下来。

沈一哦浪一哦抱起朱七七,身一哦子一动,便避开数尺。

那狼狗般大汉的头,已自洞一哦口露出──这洞一哦口离地至少也有五丈,自下面望上去,他看来更是不像人。

朱七七嘶声呼道:“看什么”

那大汉咯咯一笑道:“你们饿了么”

朱七七道:“饿死最好,你快滚!”

那大汉又是一笑,举手在洞一哦口晃了晃,口中道:“这里是咱们喂狗的馒头,要不要,随便你。”

朱七七怒道:“你才是恶狗,你……”

她话未说完,嘴已被沈一哦浪一哦掩住。

沈一哦浪一哦竟仰首道:“如此就麻烦大哥将馒头抛下来。”

那大汉狂笑道:“不吃白不吃,到底是你聪明。”

手掌一扬,果然抛了几个馒头下来,落在地上,竟发出“嘣,嘣”的声音。那馒头硬到什么程度,自是可想而知。

牢洞合起,沈一哦浪一哦也松开了掩住朱七七嘴的手。

朱七七又气又急,又惊又怒,道:“你……你真的要吃这馒头”

沈一哦浪一哦缓缓道:“纵不吃它,也是有用的。”

朱七七道:“有什么用”

沈一哦浪一哦道:“机会来了,便有用了。”

竟将那些馒头全都拾了起来,放在怀中。

朱七七呆望着他,半晌,突然道:“你气力还未失去”

沈一哦浪一哦道:“还好。”

朱七七目中现出狂喜之一哦色一哦,道:“难怪你说你能报仇!只要你气力未失,纵然将你关在十一哦八层地狱里,你也是一样能逃出去的。”

沈一哦浪一哦道:“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朱七七道:“真的,真的……”

挣扎着爬了一步,倒入沈一哦浪一哦怀抱中。

过了半晌,朱七七突然又道:“对了,你瞧我有多糊涂,我见到你委实太过欢喜,竟欢喜得忘记将一件最重要的事告诉你。”

沈一哦浪一哦道:“什么事那般重要”

朱七七道:“金无望虽将展英松等人送入了仁义庄,但展英松等人一入庄之后,便全都毒发而死,李长青他们只道是你做的手脚,正在到处找你。”

沈一哦浪一哦失声道:“有这等事”

朱七七道:“此事乃他们亲口说出的,想必不会假。”语声微顿,又道:“你可猜得出这是怎么回事”

沈一哦浪一哦叹道:“一时之间,我委实还不敢断言……”

朱七七截口道:“我却敢断言,这一定是王怜花搞的鬼。我真不懂,你明知他是坏人,为何还要和他那般亲近。”

沈一哦浪一哦苦笑道:“敌我之势,强弱悬殊。我已有快活王那般的大敌,又怎敢再与王怜花结仇无论如何,他总非快活王一路的。”

朱七七道:“哼,依我看来,他比快活王还坏得多!你宁可先暂时放却快活王,也不能让他母子太过逍遥。”

沈一哦浪一哦默然半晌,缓缓道:“与他母子作战,我胜算委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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