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焦虑-105.向导(2/2)
104.从水面到地面
要形容这样壮丽的景象,描述那样强大的威势的时候,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堆砌数据吗那些数以千吨计的流量并不能让人有任何感觉。用平实的语言描述那又怎么能描摹尽那滚滚湍流的壮美何况,在村长领会左林的描述之前,还要经过桑吉的“翻译”。好在左林拍了很多照片,而附近镇上的照相馆里又恰巧有一个以前干过旅游摄影行当,对冲洗反转片很有心得的暗房技师。桑吉帮着跑腿,第二天就把冲出来的照片拿了回来,而底片则在镇上按照左林的要求快递到上海。
村长看着那些照片啧啧称奇。那一道道白练般的水流足以证明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左林,则在逗留在村子里的这几天里,和村长还有村子里那些可以凑合着沟通的人们聊天。在这个结合了多种信仰文化,形成独特地方特色的地方,的确有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村长,你是说,在瀑布区有个神龛以前每年都有人去祭拜水神”当听到这一段传闻,五林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是的。不过那个神龛到底在什么地方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没去过,但从村子里流传下来的说法,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的。”村长呵呵笑着说。
“可是……那里怎么能有这类结构留下来呢水流实在是太强劲了,什么东西也都冲跑了啊。”左林兀自有些不相信。
村长得意地笑着说:“在山里凿出来的神龛就不会。直接挖进山里,石头里整个凿出来。到了秋天,入口就露出来了,夏天的时候,这入口就在水的下面。应该是这样吧。以前有一位大师死在这里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合起来为这位大师修过存放舍利子的墓室,就是这样的。那个地方距离这里不远。村子里的人经常去。”
村长的话让左林有些豁然开朗。维持水压气压的平衡。这样的结构可以让外面的水位高过里面几十米。但同样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挖出这种空间的山体不能有严重的渗水,或者是能够用人为的技术手段来抑制渗水的。一旦挖出来的房间里渗水,压力平衡被打破,立刻就被淹没了。
这给了左林一个重新考虑问题的方法。来来回回在孙老指出的区域里跑了几遍,如果不是他故意躲着自己,那就是自己没有发现线索。线索在水面以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丰水期的河谷水位可要比冬季枯水期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左林开始后悔。为什么出发前没对这里的环境做更好的了解,为什么没在自己保管着的那些“属下”们的典藉或者心得笔记里翻出些适合在水域活动的法术,或者索性练一个水栖形态的变形术。掌握一种法术或者变形术虽然不容易,但也没有难到让五林望而却步的程度。一切,都只能怪左林对于自己已经掌握的法术和能力太过于自信了。
斟酌了一下,左林取出孙老的照片给村长看,问道:“村长,您看到过这个人吗”
村长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照片,说:“这不是孙老师吗前几个月村里有人得病,就是孙老师治好的。上十月底他还来过村子,问桑吉买了些东西吧,等桑吉回来了你问他。孙老师是你的朋友”
桑吉今天又去镇上了。似乎是镇上有人找他帮忙什么的。而左林和村长之间的交流,虽然因为大家的普通话似乎不是一种语言而有些磕磕碰碰,但也算是对付了下来,只要大家都不要用太复杂的句子,太冷僻的词汇就是了。
“孙老师是我的师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来的。”左林说。
村长似乎有些困惑,说:“孙老师还在这里附近不会啊附近几个村子我们都常来往。没有听说孙老师还在啊。我们都以为孙老师是附近哪个镇上或者是城里的,他一般每个月也就来那么一次两次而已。你的意思是……孙老师他住在瀑布区”当村长联想到左林的行程,明白了左林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满是骇然的神色,脸色都有些发白了。“那里怎么能住下人”
左林耸了耸肩,说:“这个……我现在也说不上来,这不是还没找到人嘛。”
村长的淡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坐立不安。“孙老师……他不是一般人吧。
左林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认真地说:“孙老师是个好医生,他来这里,大概是为了采药制药吧。河谷里好多植物,外面都长不出来。”
左林的语气和所说的话像是让村长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撇开了话题,顺着左林所说的,讲了一些关于孙老在附近的几个村子给人看病的事情。孙老虽然每个月只出现那么一两天,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了一些小名气。而从村长所说的话里,左林也发现,孙老隐居在河谷深处不是几个月而已,而是至少有一年多了。孙老会不定时地出现在村子上,偶尔还会出现在附近的几个镇上,除了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外,也买不少报纸杂志。曾经有外地来人想要找孙老着病,但却一直没碰上,主要还是因为孙老并不固定出现在什么地方,也不固定在每个月的几号几号出现。能够遇上他,大概只能归结于偶然。
正说得热烈的时候,桑吉回来了。从附近镇上到村子里没有公路,桑吉一直都是骑着自行车来回,以前可从来没有那么快过,能够去镇上办完事情下午不到2点就回到村子里。
“大吉普车就是好使,在那种破路上还是能开那么快,一会就开到了。就是那开车的家伙实在是……我都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直接撞进山沟里去了,”桑吉说得惊险,但脸上却是很得意的。对于这里淳朴的村民来说,能够乘坐那种威势十足的大型越野吉普都是很难得的经历。
“镇上有人来村于里了”村长问。
“不是镇上的。是政府的人,好像是什么部门有任务。”桑吉说。
“又是什么考察队的”村长揣测着问。
桑吉摇了摇头:“好像也是想去瀑布区的。哪里有考察队那么不怕死的。我提起村子里有人从上游一个人走下来,他们很高兴。就直接和我一起来了。说他们有急事,正好缺少个向导。桑吉看向左林,问道:“兄弟,能不能去和政府那几个人聊聊,介绍了你们认识,后面的我就不管了。”
在藏区,无论是政府部门,考察队还是旅行者。每到一地都有请当地人当向导和挑夫等等的习惯。多数都是两方自己交涉价钱和条件,还有路程之类的内容。多次给考察队当过向导的桑吉深谙此道。让他自己送那帮政府部门的人向大江上溯进入瀑布区,枯水期的话,那是个很不错的差事,但现在这个季节,那就是玩命了。在桑吉看来,左林虽然态度平和,一点也没以前见过的一些大城市来的人那样盛气凌人或者对于生活的方方面面非常挑剔,反而是很快就融入了周围的环境,甚至模仿着当地古怪的普通话口音在和大家交谈,但左林流露出来的那种坚定执拗的性子却是再明显不过。让左林自己去和那些政府方面的来人交涉,无论事情是不是成,也不管到最后两边达成了什么条件,自己至少是都不得罪。
左林眉头皱了起来,他在村子里小憩,只是因为一时找不到寻找孙老的办法,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而现在,有了线索的时候横出这么一档子事情,可不是他希望的。但是,即使不同意当向导,他也要当着那些家伙的面说清楚,免得给这个小村子带来什么麻烦。政府来的人嘛,以左林对政府官员的了解,评价是相当复杂的。
停在村子中间的,就是那辆能够在通向镇上的最多跑跑牛车马车的山间土路上奔驰如飞的“大吉普”,一辆03年款的东风铁甲军用版。虽说看起来有些像悍马,但在可可西里乘坐过甚至开过这种车子的左林知道,这车子用料比起悍马,尤其是后来为了压低成本东缩西减的美国军用版悍马性能好不少。但是,问题是,这车子根本不对外发售,连部队里,也是从比较受到重视的核心部队和核心部门的外勤行动部门优先配备起。左林本来想要弄一辆这个车子换下自己那辆宝马些5,最后都觉得通路子走关系实在很麻烦而放弃了。
来的所谓的“政府的人”到底是谁看样子似乎不是很好糊弄的样子。
“左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郭小凌左林转过身,眉头纠结成了一团,这下子看来是甩不掉这几个家伙了。“郭小凌你来这里做什么桑吉说的政府的人就是你们……”
特种事务局……看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很不一般啊。
105.向导
“你怎么能那么悠哉跑到这里来玩了’想不想知道外面对你又缺席国家队集训吵得多凶”桑吉走开之后,郭小凌就和左林开起了玩笑,几次合作之后,他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又怎么了”左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郭小凌似乎料到左林这样淡然无谓的态度,呵呵笑着说:“国家队集中以后,就你没到,这才知道你和去年这时候一样又玩失踪。可你已经是国家队主力球员,等着发布名单然后响应召集训练,好像很正常吧主教练那个英国佬倒是没说什么,足协开始嚷嚷着说你无组织无纪律,要处分你呢。”
“有这种事后瞎嚷嚷的功夫,他们早干什么去了鹿老头集训的时候来过训练营,说我训练态度不端正,还说国家队缺了谁都行,让我用训练表现争取位置的时候我就懒得理他。联赛没完,大家都在的时候,给每个队员打个电话打个招呼费多大事又不是硬憋着这一个星期来决定名单的。他们自找的。我那么多事情,哪里有那个闲工夫陪他们到海埂去泡上一个月”左林满不在乎地说,“处分太欢迎了。禁赛个一年半载的那就太好了。至少有时间把手头的事情都做完。”
郭小凌不满地说:“什么呀,小小年纪装什么日理万机的样子。”
“你们特种事务局开始给你们配发天心莲外伤药膏了吧,也就你们要的批量不大,5月份把你们那张订单做完了。可还有军方那张10万罐的大订单呢。现在种植流程是明白了,可第二期种植基地还在建设,那不都是事情军方还让我开发用于战场注射用的高压注射包装的水溶性救伤试剂,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分离天心莲里的有效活性成分呢。”面对着郭小凌这个对他的情况知情不少的人,五林也就直白地倒起了苦水。忽然,左林想起了还有问题呢,随即问道:“别打岔,忘了问你了。你们特种事务局来这里做什么”
看了看左右无人。虽然那些村民们对于大吉普比较好奇,但都站在一段距离之外,郭小凌说:“两周前,在林芝地区,一伙劫匪想出手一批烫手的货色的时候中了警方的圈套。他们手里是一批苯教法器,从一个小庙里弄出来的。其实失窃第二天开始局里就开始跟这个案子,听到消息以后就派了一个小组过去。但我们的人还没赶到,那帮劫匪就和当地警察动伤2个,但还是有两个人跑了。其中一个前天被我们的人在成都逮到了,但最后那个家伙比较麻烦。我们的第三组分成两队追两个人,但追这个家伙的2个人,已经好几天没办法联络上了。最后一次和局里联络的位置,就在这里附近。失去联系48小时以后,我们这组人就从北京出发来这里,在周围问了几天,觉得很有可能是跟着那逃犯跑进了河谷地区。”
看着郭小凌,左林问:“他们水平怎么样,带没带够食物”
左林的表情,不是担忧,却像是以为那几个人已经成了死人。“怎么了”郭小凌有些不快。
“如果已经进去了几天,那至少前几天我没发现那里有什么人。我是从西兴拉山口翻过来,顺流到前面山口,然后又逆行回去走了几遍,才来这个村子落脚的。而且,明说了吧。我就是来找人的,走得很仔细,基本没错过河谷核心区域的什么地方。”
郭小凌吃惊地问:“你来找谁”
“我的老师,孙棣桂。”
郭小凌沉默了。左林是个说话很实在的人,既然他那么有把握地说,那看来的确不在那里。“可你说你的老师在那里,你不是也没发现吗”有些不甘心的郭小凌反问。
“孙老师在那里呆了一年多了,对那里的环境恐怕比这里附近的本地人都熟悉。”左林想了一下之后,说:“如果你们想去瀑布区看看,那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不过到了地方之后,我建议你们扩大一些搜索范围,到瀑布区的周围看看。而我,可能要把注意力放在水线以下。”
郭小凌听左林转述了关于水线以下的神龛入口的事情之后,点了点头。失踪的那两位特工,要说修行的水准,大概略比她低一点。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她已经是特事局外勤第七小组的组长而那两位还是组员的原因之一。按照左林的说法,瀑布区是极为凶险的,一定要步步为营,尤其是瀑布区还有灵兽存在,一旦惊扰了这些家伙,打起架来,那种地方一个错手失足,被卷入激流几乎没有幸免的可能。
可是,看着郭小凌他们一组四人带来的那些他们自以为合适的装备,看着左林那惊叹调侃的眼神,郭小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充气皮筏……不行,流速太快,而且岩壁都很锋利,这个材料顶不住,没有半硬式的筏子吗……没防水面料的紧身内衣……无线电就不用带了,那里的水汽将信号都隔断了……”
当左林指出了他们一系列装备准备上的不足之后,他们才恍然,原来他们受过的野外生存训练什么的居然有那么多缺点,这些照本宣科准备齐全的器材居然没多少能用的。“你觉得需要些什么单子帮忙开出来,我叫人送来。”
特种事务局在任务方面受到的优先关照的确不同凡响,当天深夜就有一辆军车将他们需要的半硬式冲锋舟和防水隔层,甚至水下呼吸器一起送来了。这些东西在藏区可算是很不好弄的东西。
由左林领路,他们溯江而上变得简单了很多。由于知道他们特种事务局的身份,不被他们看似很象考察队的装束蒙蔽,左林带着他们扛着器材直接翻过一道山梁而不是从水面上走。还没到中午就已经能看见瀑布,听见滚滚如雷鸣一般的巨响了。
大家都明白鹅卵石是怎么被水那么一点一点磨出来的,而看到一路上那么多尖角嶙峋,明显是被水流生生砸断的巨石,给人的则是另一种感觉。对于这几个一直在中原地区看看壶口瀑布都觉得威势惊人的家伙来说,骤然看到那么多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瀑布,看到这滚滚水龙并不老老实实顺着地势流淌而像是从一块岩壁跳到另一块上,然后又是另一块,这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他们也知道左林所说的这里的艰险,绝不是在夸大其辞。
“你要在这里泅水”一起站在高处,对照这藏在防水地图袋里的卫星测绘的地图,左林将当时测绘的情况和现在的地势不符的地方一个个标记了出来。看着一脸认真地作着这项恐怕只有今年才有意义的工作的左林,郭小凌有些担忧。
“放心吧。毕竟我比你们的修为高一些,这里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反正只要找到老师,只要还剩一口气,很快也就能好了。”左林很无所谓地说。
“我们把呼吸器留给你吧,”郭小凌说。
“不,不用,你们说不定用的上,我有其他的办法在水下呼吸。”左林明白郭小凌的好意,说:“我带着和你们一样的低频告警器了,有什么问题呼叫你们就是了,你们也一样,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告警。”
低频告警器是没办法使用无线电的变通的办法,虽然不能对话,但却可以用穿透力极强的低频无线电信号发送简单的编码。这样一来,郭小凌那一组4个经过专业的军事训练的人一下子就有了高得多的自由度,而左林,虽然不会摩斯电码,至少sos的告警信号还是记得住的。
指点着郭小凌一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开,五林在岩壁上找了条缝隙将背包塞了进去,只拿了些随身可能用到的东西,比如一卷防水绷带,一罐药膏,和一把锋利的战术匕首。将告警器别在腰上。然后,他就将一瓶前几天配制好的气味不太好闻的药水仰着脖子灌了下去。
他的确有其他的在水下呼吸的方法,并不是变形术也不是更为高深,高深得让人难以理解的结界类咒术,而是回归他最本能的能力:植物。这植物也不是《哈利波特》里吃下去会长出腮和脚蹼的那种什么什么草,而是好几种草药汁液的混合物。这种混合物能够浸润整个肺部和气管,在人的体液的掺杂下变成一种凝胶状的东西。也由此,这种混合物被称为云胶。
由于这种凝胶富含氧气成分,堵住了气管和肺不让外面的水进入之后,就源源不断地向人体内提供氧气。由于不知道需要潜水多久,左林并没有一次用光,而且,德鲁伊对于身体的强大调节能力让他能够在水下也以耗氧最少的方式活动,他辛苦配制出来的药剂,大概足够他连续在水下活动12个小时左右。应该足够了吧。
感觉到云胶开始生效,左林蹦跳着跳进了河谷深处,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