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谋夺天下(2/2)
“佛有入世之佛,有出世之佛。入世之佛,乃以佛心照万物,以心度世人,入世而忘己,再自乱世之中找到心中一点清明。自一点清明中修明灵台,以灵台反映世俗尘世。是以,入世之佛,可体万物之疾苦,可度众生于极乐,可化浅薄而入高雅。入世之佛要心存万物,又不以万物视之。这就是祖师慧远法师的真实写照,入世之佛所需的不仅仅是超凡的智慧,悲天悯人的善心,更多的却是一种百折不挠的勇气和毅力。而大师虽有悲天悯人的善心,却少了那种超凡的慧根。这舍利乃是入世之物,大师却以出世之法修习参悟,自然是不得其法,众魔乱生。甚至使大师本就具备的慧根大受损伤。因此,我劝大师不要再去考虑圣舍利的问题,那只会使大师坠入魔道。”蔡伤认真地道,那望着了愿大师的眸子这一刻变得无比深沉。
了愿大师听了直冒冷汗,额上豆大的汗珠,滑下也不知道擦去,良久,才双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多谢施主点化,否则只怕老衲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施主之慧根老衲难及万一,对禅机佛学之领悟更是老衲登梯难及。依老衲看,参悟圣舍利,施主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大师言重了,我并不答应参悟圣舍利,因为我也不是入世之人,我在红尘世俗之中,度过了这么多年,却非参悟佛心,倒是满手血腥,杀戮太重,促使我的魔障更甚常人数倍。我更没有这个毅力和恒心去完成这入世的任务,参悟圣舍利反而适得其反。”蔡伤肃然道。
了愿大师和铁异游全都呆住了,他们的确有些不明白蔡伤所指,但蔡伤所说之言似乎极有道理。
“那么,主人所说的出世之佛又是怎样的一种修习方法呢”铁异游有些好奇地问道。
蔡伤淡淡地吸了一口气,望了望湛蓝的天空,道:“出世之佛的修习之法与入世之佛的修习之法却有很大的区别,但是佛性的根本未变。出世之佛,往往是普度众人的圣者,流传千古。而出世之佛,只注重修习本心,自一种空灵的本性之中发掘出那可以使自身清明的佛性。那是一种完全超脱红尘世俗的修行。在天竺和西域,有许多苦行之僧,他们不与世人过多地交往,一生一世矢志不移地追求着一个信仰,他们感觉不到救助世人的义务,那其实也是一种出世的修行方法,但却走入了误区。出世之佛讲究的是本心自然,真纯的佛性。他是通过大自然来达到感悟天地的目的。他们追求一切自然。然而在自然中不断地修习自己的心灵,这通常只适合那些绝世高手。这个世界之中无处不存在玄机,这种通往佛界神冥的大门就在每个人的心中,能打开这扇大门的人就是悟通了天道,也就是成了佛成了神。入世之佛是以入世积累的善心、仁慈来开启这扇门,而出世之佛则是借助大自然存在的神秘力量来开启自身的心门。这是两种绝然不同的修习方法,但却是有着相同的目的。我师父烦难大师就是属于出世之佛。只是我太过愚钝,又没这个恒心,才无法追及他老人家的脚步。但人世间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能追求完美,一切顺其自然为好。”
铁异游和了愿大师的表情极为不同,铁异游对这一切似乎仍不怎么在意,但了愿大师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就像是完全陷入了另一种让人莫测高深的世界之中,心神已不再在他的躯壳之中。
蔡伤望了望了愿大师,扭头向铁异游问道:“异游能有个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擒住风儿吗”
铁异游愣了一愣,心有余悸地道:“以三公子的武功,只怕天下能够将之擒下的没有几人,若是连主人也没有把握的话,大概已经没有人能擒住他了,除非金蛊老魔。”
“你说得没错,除了金蛊贼魔之外,大概的确没有人能够将他擒下,但是我们必须要将他擒住!”蔡伤坚决地道。
铁异游皱了皱眉头,提醒道:“我发现三公子的穴道似乎根本不怕攻击,那时我刚一出手,以为击中了他的五大要穴,却没想到他像没事人一般,对于不惧点穴之人,还真不知该如何才能够擒住他,而又不伤他。”
“不错,他的穴道可以随时移动位置,在你的劲气逼体之前的一刹那间,他的穴道就可能已经移位,而使人根本无法知道他的真实穴位在何处。这是因为他自小练习无相神功所导致,但并不是没有破绽。他的穴道在某个固定的时辰中,会有几处穴位是无法移动的。他所能够移动的穴位是根据时间而定的,只要能够掌握好时辰,就可以点中他的穴道。”蔡伤分析道。
“可是,我们就是接近他都很难,他若是想不战而走,我们根本就无法拿他如何。再说他的行踪,我们也无法掌握。那日我之所以能够击中他的穴道,是因为了愿大师的梵音所助,否则,我绝不可能得手。”铁异游无可奈何地出言道。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因此,我们必须找一个机会,一个出手的机会。”蔡伤也皱了皱眉,思索道。
“对了,既然陶弘景大师可以解开毒人的禁锢,他也就一定知道毒人的短处和破绽。我们不能在三公子的身上找到破绽,难道就不能自毒人身上下手”铁异游提醒道。
“对呀,陶大师定会有办法,我明日便起程去积金见他。”蔡伤迫不及待地道。
了愿大师到了此时,似是从梦中醒来,平静地道:“老衲愿助施主一臂之力,老衲的梵音可以使他的心魔暂制,相信这对于消除蔡公子的魔念有所帮助。”
“对了,大师不是懂得佛门中的六字真言吗相信这对驱魔归心定有好处。能得大师相助,定会事成有望……”蔡伤满怀希望道。
“爹,我可以进来吗”蔡泰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吧。”蔡伤语气变得极为慈祥。
蔡泰斗大步跨入,望了蔡伤一眼,关心地问道:“爹,你觉得今天舒服些吗”
“哈哈,爹现在已经全都好了,你不用挂念,倒是你的内伤并未痊愈,还得继续以无相神功自疗。我教给你的那段内功之法练得怎样了”蔡伤疼爱地问道。
“孩儿觉得好多了,进展极快。”蔡泰斗欢喜地道。
“你大哥呢”蔡伤问道。
“大哥的进展也很快,现在正在练功呢。”蔡泰斗答道。
“嗯,你要向你大哥学习,多花些时间去练功。”蔡伤微责道。
“孩儿是有事想告诉爹爹,才会在这个时候来的。”蔡泰斗解释道。
“哦,有什么事”蔡伤问道。
“孩儿知道三弟不久就要去劫刘家的大小姐,这是金蛊神魔的第二个任务。因此,只要盯住刘家送亲的队伍,就定可以找到三弟的下落。”蔡泰斗认真地道。
“哦,有这回事刘家可是广灵刘家”蔡伤问道。
“不错,正是广灵刘家。大哥和颜叔叔他们知道。听贵琴说,那刘小姐还曾逃婚出来,竟引得刘文才亲自来抓。这刘小姐嫁到南朝,一路上可能会出现很多意外,只要我们与刘家小姐商量好,布个局,相信不难擒住三弟。”蔡泰斗分析道。
“如此一来,就省事多了。不过你千万别小看你三弟,此刻他已是毒人。毒人所能做到的事情,总会超出人们的想象之外,他的生命力极强,甚至不惧刀剑。若是我们没有九成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因为失去了一次机会,那就不会再有,或是很难再找到下一次机会。因此,我仍得去积金走一趟。”蔡伤坚决地道。
“我陪你去。”蔡泰斗道。
“不,你和你大哥一起去衡水,见你师叔,让他派人去盯着刘家送亲的队伍。最好由你颜叔叔和杨叔叔两人亲自出马为好。”蔡伤认真地道。
“那爹爹准备什么时候出发”蔡泰斗无奈地问道。
“我明天就走,由你铁叔叔相陪就行了。你们和了愿大师一起住在冀州,我很快就会回来。记住要好好练功,也可以顺便帮你师叔出些力,但却绝不能烦你师叔。”蔡伤肃然道。
“孩儿明白。”蔡泰斗道。
“明白就好,去把三子和新元叫进来,我有事吩咐他们去做。”蔡伤吩咐道。
“是!”蔡泰斗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只怕错过了这个良机,就很难再找到出手之机了。因此,我们这次绝不能失手!”蔡伤的语气竟变得沉重起来。
“不错,若是金蛊神魔不出来,以三公子的厉害,我们永远都无法掌握到他的行踪。而这一次,他想劫刘家的大小姐,正可逼他现身。到时三公子手中有个累赘始终不便,却正好是我们出手的时候。”铁异游有些兴奋地道。
“我真不明白,风儿的武功怎会增长得如此可怕,才两年时间,就达到这等水平,真让人不可思议。”蔡伤不解地道。
“也许是公子的资质太高,或慧根深种的缘故吧。”铁异游试着解释道。
“风儿的确是个奇才,比之他的两个哥哥,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念伤和泰斗的资质也很好,却少了风儿那种出自天然的灵性,就是当年的我,也有所不及。可是,风儿学武并不是很专心,他对什么都感兴趣,如打猎、设机关、烧饭做菜、养狗斗狗等,对各门的学说也兴趣浓厚,当然五行之术也不例外。因此,他虽然根骨好,但在武功之上的进展却只和我当年不相上下。不过,在其他杂门之上,我自叹不如。风儿的每一项杂门之学都极为精通,在有些方面,更是无人能及。像他那般发展下去,达到眼下这种功力,没有十五年时间是不可能实现的,更何况他所学的不仅仅是我的刀法,还有黄门左手剑。就是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武学之上,也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够达到眼下的成就。可是他失踪还不到两年时间,其武功增长之速,真让人不敢思议。”蔡伤疑惑地道。
“这可能是因为他变成了毒人,才使他的武功变得这般可怕吧。”铁异游再次解释道。
“若是如此,这金蛊神魔田新球可就太可怕了。”铁异游接着又感叹道。
“邪魔歪道,终难善了。”了愿大师插口道。
“金蛊贼魔,我一定要杀!就是不为风儿,我也决饶不了他!”蔡伤语气中充满了杀气地道。
“老爷子召我们有何吩咐呢”三子和蔡新元跨入禅房,出言询问道。
蔡伤并没有怪他们不报而入,这两个年轻人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什么脾性他都极为清楚,若是太过讲究身份,反而会不自在。
“我要你们去与胡家联系上,探知他们的具体情况,然后回冀州保护主母。”蔡伤淡淡地道。
“三子明白。”
“新元明白。”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蔡伤欣然地点点头,对这两个年轻人的信任,甚至比对蔡念伤和蔡泰斗的信任更甚。他也很珍惜这两个年轻人,就像是心痛自己的儿子一般,否则长生的死也不会如此激怒他!
“主人,你好些了吗”颜礼敬欢喜地走入道。
“嗯,我已基本上康复,并不会影响我什么。”蔡伤欣然道。
颜贵琴也向蔡伤行了一礼,却是叫了声:“老爷子好。”
众人只觉得他们父女俩的叫法都十分有趣,但谁也不在意。颜贵琴一向被人当做大小姐看待,养尊处优惯了,哪里适应这种主人长主人短的叫法就是称呼蔡念伤与蔡泰斗两人为大公子、二公子,也是心不在焉的,没有半点诚意。不过,这大方顽皮的女孩却是挺讨人喜欢的,自然没人责怪。
蔡伤也极为疼爱这些晚辈,从颜贵琴的顽皮中,他似乎找到了蔡风的影子。
颜贵琴对这曾经是神话般的人物倒是极为尊敬,全因自小打心眼里就认定了这么一个人物,叫起来自然不觉得别扭。
“山下的情况怎么样了”蔡伤淡然问道。
“京城里倒是乱得很,有些人人自危之感,甚让人觉得好笑,但还没有人想到主人会住进少林寺。”颜礼敬认真地道。
“三子,我刚才抓住了一只松鼠,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颜贵琴一拉三子的衣袖,小声道。
“丫头,别乱扯淡!”颜礼敬喝道。
蔡伤却淡然一笑,望了望红着脸的三子笑道:“她抓住了一只松鼠让你去看,你待会儿定要抓只老虎让她看看,知道吗”
这么一说,几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颜贵琴和三子的脸都红了起来,但却没有畏怯之意。
“老爷子,那我们先出去了。”三子有些仓皇之意地道。
“啥时候,我的三子爷也脸红起来了”蔡新元打趣地笑道。
“去你的!”三子一脚踢在蔡新元的屁股上。
“哎哟,女孩子可不喜欢爱动粗的男人哦。”蔡新元一捂屁股,装作痛呼道。
“再多嘴,我叫他再踢。”颜贵琴有些骄傲地笑道,一脸得意之色。
“走,不理他。”三子一拉颜贵琴的手就向外跑去,弄得众人大感好笑。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颜礼敬唠叨道。
“哎——话岂能如此说,只有这样直情直性的年轻人才真的可爱嘛。”铁异游欣赏道。
“是呀,还是他们有值得骄傲的资本,我们都老了,若是再返回二十年,我也会像他们一般。”蔡伤感慨地道。
莫折念生的确是个可怕的战将,不仅完全继承其父莫折大提的勇武,更多了一股野性与狂傲,还多了几分谋略,每每总会出奇制胜。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已连攻下数座城市,斩杀十多名朝中大将,使得满朝慌恐,其势头却愈演愈烈,向西又攻下凉州,其锋锐不可当,一时之间,竟比万俟丑奴与赫连恩的起义军更凶。西面频告战急,使得朝廷人心惶惶……
朝中无人敢应命出征,后只得请回崔延伯和萧宝寅,领兵十万以平西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