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醒(1/2)
欧阳淑珍,母女均安,1986年3月21日,凌晨四点三十分,女婴,31周早产儿,体重1.5kg,需要送保温箱。
“淑珍,别着急,没事的孩子心肺功能很好,送进保温箱就没事了,你得好好的等你闺女回来。孩子在努力的活下来,她那么坚强,我们大人也要努力。你现在一定要放松心情,争取能有母乳给留留喝,任何奶粉肯定都没有母乳更适合新生儿。你要相信我,宝宝已经7个月了,连老话都说七活八不活。更何况,现在的医疗条件这么好,再说了,你还信不过王姨我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个孩子最难的是出生的那一关。”淑珍妈妈好似梦中惊醒般的看向王姨,她双眼通红,好像心力透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我实在是没办法说话,也无法回应爱我的人,我心里实在是难受。我怕一张嘴,会忍不住的崩溃。
“孩子,你妈妈还有兴国在外面等着你的,我送你出去吧,宝宝还要住一段时间的保温室。”王医生实在是无法再面对淑珍,她怕自己的眼泪再也无法压抑,现在她只能默默的祈祷,那个小天使,可以茁壮的成长。
“妈妈,怎么没有声音呀!!淑珍怎么叫了一声没有声音了,怎么没有听到孩子哭。妈,妈,淑珍。。。淑珍。。还有孩子。。。”产房外面,这个眼睛通红,头发揉的像草窝一样,还只穿着一只鞋子,语无伦次的人,是我的爸爸,他这么的爱我,真是让人幸福的鼻子酸酸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兴国,没事的,没事的。孩子这么坚强,没事的。”好年轻的外婆,以前一点白头发都没有外婆,瞬间苍老了好多,真的是有白头发了,隐隐的可以看到。颤抖的手,握住胸口的衣服,衣服上的褶皱,足以证明她的用力。外婆的担心不比爸爸少,只是她是这一家人的支柱,并且还是医生,就更加不能表现出紧张。
咦,我怎么可以看见,看见这么多人。可是怎么没有其他的感觉,只有视觉我觉得纳闷的不得了。
我已经出生半个小时了,产房里的妈妈已经到了观察期的时间,被护士扶着走出产房。我看着她想一个木偶一般的被扶着走出产房。
“欧阳淑珍的家人,过来一个扶着产妇回病房,另外一个,去保温箱那里看看孩子。是一个女孩,三斤重。扁主任,王主任和李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护士一边扶着妈妈出来,一边说。
“兴国,你先扶淑珍回病房,我去看看留留。”原来我叫留留,是想把我留住,我也会努力的活下来,不管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可是,为什么我能看到听到,我是谁我怎么记得我要找,要找!。。。找什么来找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怎么想不起来,我一定要想起来。
思考的我恍恍惚惚,跟着外婆去看看我自己吧。保温箱的我一点点,比隔壁保温箱满月不足五斤保温箱里观察的宝宝,小了整整两圈,面黄肌瘦的。我近距离的观察自己,真是,真是丑呀!
外婆,擦擦眼泪,走去办公室。我也打算跟上去,听听我的情况,可是走出两米,我就走不动了,可是我刚刚明明走来的。我看向自己的身体,难道不能离开超过两米我也顾不上追寻外婆的脚步。我开始了探索,我开始围着自己,看看自己能走出多远,保温箱的360度都被我走到了,嗯,真的是,活动范围只有两米。这是什么呀,早知道就不来看自己了。
“老姐姐,孩子本来七个月很大几率能活下来,可是到现在为止,孩子只咳嗽了一下,没有哭,也没有主动的吞咽动作,应该是在肚子里缺氧时间太长了,羊水的脏东西堵住鼻子。所以,我们估计,只有试一下你家祖传的针法,你给放放血试试。最好是越快越好,不然怕大脑会有损伤。”
“老王,好的,虽然这个针法我一直在练习,没有用过,可是为了孩子,我也豁出去了。我去换衣服。”在更衣室里,她换衣服的手,始终在颤抖,忽的,她用一只手,狠狠的捏了一下另一只手,真的是狠狠的,被捏的地方,瞬间红肿了。
我被困在自己身边,很奇怪的感觉,自己看自己。。。。试着走进身体,可是好似有一层薄膜一样,怎么也不能融合在一起,走也走不了,进也进不去。在无知我也知道,身体没有灵魂肯定不能活的,现在我真的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时候,换好衣服的外婆,来到我的身边,打开保温箱的盖子。她静静地看着我,目光是那么的温暖与坚定,很是严肃。过了好一会,她缓缓地拿出,拿出银针,用酒精棉球擦擦,然后在我头上摸过来,摸过去,口中说着穴位的名称。摸了好多遍,一次次地确认着。
外婆,外婆,我能提个意见不,你真的吓坏我了,不管你要做什么,能不能快点,这样想一把屠刀总是在脖子上悬挂着,我真想喊,你给我一个痛快。可是,我看到外婆脸上不住流下的汗,可想而知,她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我还是闭上眼睛吧,我在外婆一遍遍的穴位名称中昏昏欲睡,忽的,脑袋一阵疼痛,我眼前一阵漆黑。
“哇-哇-哇”我好疼呀,嗯,是婴儿的哭声,这是怎么回事,我睁开眼,看到外婆站在我的面前。脸色苍白,满头的汗水,咧着嘴无声的笑着,泪水不住的流下,我就知道是外婆做了什么,让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我伸出手,我伸出手!!我可以伸出手,我回到自己的身体了,我可以活下去了,我可以活着找到你了,找到你。可是,我只知道我要找到你,我不知道你是谁。哭累的我,昏昏的睡去。
睡去的我,没有看到,外婆哆嗦的手捂着心脏,满脸的痛苦。她,也是第一次用这个“还魂针法”。第一次,就用在自己家人身上,她也不知道,如果失败了,自己会怎么样。这个睿智的老人,拿出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不是崭新的,却能看出干干净净的,仿佛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哆哆嗦嗦的手,仔仔细细的擦干汗水,给自己脸上拍打几下,确保看起来脸色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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