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巷子（1/1）

冲远处屋顶上的崔晓东用力挥动手臂，后者一声令下，早早等候在街道两侧屋顶上的四挺轻机枪一起开火。“哒哒哒哒哒哒”四挺轻机枪连同20多支三八步枪对着街道上的日本兵猛烈开火，交织在一起的弹幕几乎密不透风形成一道火力狂潮，穿透日本兵身体的子弹击打在街道上更是穿起连片的灰柱。

大片的血雾连续腾起，在惨叫和怒吼声中，不光街道上的日本兵伤亡惨重，还不时的有中弹的国军士兵从屋顶上滚落到街道上。“撤了，快走。”崔晓东看到远处的秦风又在挥动手臂，便连声催促屋顶上的国军士兵撤离战斗。一击就走，不和日军缠斗，这是战斗开始之前，秦风专门交代给崔晓东和刘大壮的。

虽说秦风靠着战前汇聚的地图伏击日军，可国军士兵的战斗力总体还是不如日军，在只有四挺轻机枪和几十支日式步枪的情况下，秦风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占了便宜就撤。一旦忘乎所以和日军发生缠斗，缓过劲来的日军绝对不会给这些国军士兵们真正占到便宜。

拎着轻机枪和步枪的国军士兵下饺子一样的扑扑楞楞从屋顶跳下来，在刘大壮他们的接应下，迅速摆脱开追击过来的日军，按照秦风事先制定好的路线消失在一条小巷里。日军损失了三辆轻型坦克和至少40名士兵，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崔晓东他们，有退自然就有追，眼见着前面的支那散兵逃进了一条巷子里，紧追不舍的30几个日本兵也追了上去。

“哒哒哒哒哒哒”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炙热的弹道覆盖了冲入巷子里的大群日本兵，跟在队尾的山本倒是侥幸逃过一命。在血雾腾起的那一刻，山本便用一个狗啃食的动作前扑在巷口，嗖嗖带风的子弹擦着背部掠过，合身趴伏在地上的山本死也不敢抬头。

山本是老兵，自然听得出巷子里开火的轻机枪至少有四挺，在如此密集的枪火中，山本并不认为自己手中的三八步枪会有还击的机会。枪声如雨点般密集，对方似乎根本不在乎弹药的消耗，而山本此刻只能把自己想象成死尸一般，静悄悄的趴伏在巷口不敢乱动。

那种下一秒就会有子弹打中自己的强烈感觉就开始折磨山本的感官、挑战着他的忍耐力，尤其是咻咻怪叫的子弹从远处飞来擦着自己的背部飞过，使得山本的心脏完全是悬空的，甚至有种本能的尿意在刺激膀胱。

刺鼻的硝烟味道渐渐消散，山本等了一会之后才下意识地抬头晃了晃脑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和小狗抖身甩水如出一辙，只是完全没有小狗的那种从容和淡定。可是，看着一片狼藉的阵地和倒在血泊中的同伴，任谁也无法真正淡定下来。巷子里已经安静下来，那些释放了太多弹药的轻机枪早已经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山本的眼前有太多的尸体和鲜血，他都不会相信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一面倒的战斗。

身后传来了军靴踏地的声音，还趴伏在地上的山本知道那是随后跟进的后续士兵，担心受到上级责罚的山本索性牙一咬，心一横，几乎不作瞄准就朝着巷子里啪的开了一枪。步枪的声音在已经空寂的巷子里显得有些零落，可山本却不在乎，他只要让后续跟进的军官看到自己还在战斗就好。

山本根本不在乎自己刚才打出去的那粒子弹是否毙杀敌人，接连射了三发子弹，在身后传来清晰脚步声的时候，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正半跪着的山本这才大口喘着气停了下来。出现在身侧的士兵避开山本冲入小巷，山本故意将装填子弹的动作放慢，故意充耳不闻那愈发清晰的喊杀声，直到山本听到了小队长的声音，这才继续把枪口瞄向巷子的另一头。

巷子里充斥着硝烟、泥土和鲜血夹杂在一起的奇怪气息，对鼻腔和肺部的压迫远远超过了大家对死亡的恐惧，用力咳嗽了一声，山本端着步枪起身站起。又深吸一口气，山本准备跟在小队长身后进入小巷，留着胡子的小队长却突然向后跌坐下来。本想给小队长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山本正要伸手去拉小队长，可看到小队长那缺了一角的脑袋时，山本已经身处的手臂却突然僵住了。

在来到这块遭到无数炮火摧残的烂泥地之前，山本从未觉得生与死如此之近。深呼吸，再深呼吸，在别的军官出现之前，山本强忍着已经透入骨子里的恐惧抓枪而起。有那么几次，山本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不惧怕战斗的，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可现在，两腿不住打颤的山本却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是怕死的。

小巷里早已经血流成河，重伤未死的帝国士兵在不住的惨叫着，后续跟进的救护兵招呼身边的同伴帮手想要把伤员抬出巷子，却接连被来自远处的子弹射到。在秦风看来，别管什么救护兵或是已经方向武器的日本兵，只要是踏上中国土地的日本兵，就应该用一种方式离开中国，那就是被装进尸袋或是骨灰盒送回国去。

300米，这样的距离并不是谁都能命中目标的，在崔晓东他们一伙国军忙着在街道上刨坑埋设油桶的时候，秦风尽情的对着小巷那头的日军接连射击。就只是一条不是很长的小巷，整整200多名日军士兵给堵在了巷子这头，巷子那头单调却没有丝毫停顿的枪声根本就是催命的音符，敢于突冲进小巷的日军士兵全都成了尸体或是不住倒地的重伤员。

出现重伤员，并不是秦风的枪法不好，这只是他的有意为之，一方面是想用重伤员给对方施以威压，另一方面却是引诱其他的日本兵冲进小巷来救人。重伤在巷子里的日本兵就是秦风留下的诱饵，引诱其他的日本兵为了救人而来送死，只十几分钟过后，巷子里已经层层叠叠的躺满了日军士兵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