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庶子高门(83)三合一(1/2)
庶子高门(83)
那火船远远的漂过来,看着十分骇人。
林雨桐向前垮了两步,指着飘过来的小船:“将船勾过来,上船救人。”失火了之后,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跳水。所以,上游马上会有人飘下来。
文采在一边见林雨桐还要往水边走,就一把拉住:“殿下!您是统御全局的,不是来亲身冒险的。您不能总这么身先士卒!”
林雨桐回头看了文采一眼:“你这个建议不错。但作为臣属,最正确的做法是不管我有没有往前的意愿,你都该死命的拉住我,并且高喊着,叫人知道我愿意跟他们同进退的‘决心’才对!”
文采一愣,总觉得这话带着几分讽刺。
林雨桐却不管他,转身吩咐冯源,“你带一队不会水的,继续朝下游走。组织沿岸的百姓,凡是顺水漂下来的,不管生死,咱们都要。凡是活的,哪怕有一口气在,赏金子百两,凡是死的,不论男女老幼,赏白银十两。”
冯源一愣,这悬赏还真是……只要能救上来,怕是都恨不能想尽办法医治吧。这是最好的救人的办法了。财帛动人心啊!
“是!”冯源应了一声,就招呼人马,转眼,马蹄声就远了。
林雨桐看向姜中:“你会水吗”
姜中点头:“会的!我知道怎么做,殿下。我带着会水的,驾船从这里下去捞人。”说完,招呼人就走。
林雨桐转脸看向黑玫:“你带着你的人,将梅南村的人也召唤出来,能下水的就下水救人,不能下水的,负责在岸上帮忙。女人们将家里都弄暖和了,热水也烧起来,等着安置人。另外,叫里正打发村里人,去请这十里八村的大夫郎中。叫他们放心大胆的治,过后不追究任何责任,凡是今晚参与救人的,都有重赏。打着公主府的牌子行事,去吧!”
黑玫应了一声‘领命’,就带着人飞也似得朝村里跑去。
等村里响起了鸣锣声,那火船已经更近了。眼前的场景,却也更加的触目惊心。男人们跳船了,女人在船上又哭又叫,养尊处优的他们,这会子早就乱了,哪里还有半点理智。
林雨桐能听见姜中的声音,他在大喊着:“跳啊!都往下跳啊!他妈的这会子了,哭个球!”
是啊!在船上等着,就是死路一条。趁现在还有劲,跳下来就好!前面沿岸已经派人打捞了,到处都是想救人发财的人。跳下来,活下来的几率有六七成的。
林雨桐的手揪在一起,对姜中喊:“你告诉他们,我带人救他们了。只要跳下来就有活路!”
姜中带着人不敢靠大船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一边搜救,一边靠着军中糙汉的大嗓门吆喝着。
“跳下来就没事了。”
“云隐公主调集了人马等着救人呢。”
事实上,林雨桐在岸上,也确实看见姜中带人已经捞上来好几个了。
船顺着水,一直的往下游漂。梅南村的里正,也已经组织了人,征用了村里所有的船,跟着一路往下游走。对沿岸的百姓来说,这河里漂着的,不是人,都是金银。逮着了,就发财了。
河边骤然就喧闹起来。林雨桐看着回来的黑玫,叮嘱道:“叫咱们的人看着点,尤其是对女眷,但凡起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有一点不规矩的,杀无赦!将这话喊出去,就说是我说的。不光杀无赦,还连坐!严惩不贷!”
黑玫心里一凛,郑重的应了。
林雨桐四下里看看,见船已经飘远了。她这才转身往回走,翻身就上马。
“殿下……”文采跟过来,“咱们现在去哪追着船往下游走吗”
林雨桐打马就走:“不!往上游去!去梅陇镇看看。”她现在就算在这里呆着,也无能为力!
文采心里一跳,莫名的就想起那个买馒头的人,毋庸置疑,问题肯定是出在了梅陇镇。
明空朝弟子摆摆手:“你带着人,快速的离开!快!”
弟子有些犹豫:“那您呢”
明空看着弟子的眼神就有些严厉:“我还有事没有办完,你只管走,我心里有数!”
那弟子这才一招手,转眼,人就退了个干净。
明空苦笑一声,将备用的火把点燃,放在显眼的地方。
林雨桐一路跑回来,眼看就要进梅陇镇了,视线就被远处的火把吸引了过去。骑马慢慢的靠近,就看到靠在树上的黑衣人。
“殿下小心!”文采见林雨桐从马上下来,急忙提醒了一句。
林雨桐轻笑一声:“他把火把点的那么亮,不就是引咱们过来吗是吧,大师!”最后一句,是对着黑衣人说的。
明空将脸上的黑布扯下来,看着林雨桐苦笑:“贫僧满身罪孽,在这里等着殿下是因为有事要交代。”
林雨桐往前走了两步,神色有些莫名:“你是来杀人的,我是来救人的。有什么可交代的”
明空叹了一声:“之前我不知道殿下也来了。直到……下面的人说是在镇上遇见了买了许多馒头的人,却往下游去了……我心里才大致有点明白。”
林雨桐闭上眼睛,不想谈甘氏在这件事上的安排,只道:“你杀人杀的可是够彻底的!一把火下去……”
“殿下!您到底是生气没办法救人,还是没有救到想救之人”明空看了文采一眼,直言问道。
林雨桐一噎,这话可真刁钻,好似自己就是为了想救之人才来的。
不等林雨桐说话,猛地,就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林雨桐也不管明空,只转身循着哭声找了过去。离这里不足两百米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草棚子。孩子的哭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文采举着火把跟在后面,到了跟前,他将火把往前一举,借着火光,林雨桐这才看清楚草棚下面的情况。里面男男女女,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都是被迷晕的。但此刻都是活的。她急着奔过去,从文采的手里拿过火把,一个个扒拉着看了一遍,皇后,文慧长公主一家,金守仁,林雨枝全都在。而那个哭着的孩子,是元哥儿。他此时被一件羊皮大袄裹着,躺在林雨枝的臂弯里。可能是饿了,这才哭了起来。
林雨桐想到靖安侯在边关的作用,想到京城还需要金成安来配合,如今再看看这些还活着的坚决不允许在此次事件中死去的人,她的心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还好!还好!这次实在是侥幸了。
她将元哥儿抱起来,放在臂弯里摇了摇,就吩咐文采:“去镇上找人,先将这些人送回京城。”
文采朝明空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出去飞快的离开。
“你救人,不是奉命”林雨桐将手指塞到元哥儿嘴里,也不管手干净不干净,引了泉水给他喝了。这边喂着孩子,嘴上却没闲着的朝明空问了一声。想着,他要真是奉命行事,就不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明空看着林雨桐:“是啊!不知道我这算不算背叛了你娘。”
林雨桐挑眉道:“你这么在意背叛我娘的事,为什么还要做”
“我出身官宦之家……”明空没有解释,突然就说起了他的身世:“我的父亲是你外公的远房表弟。一表本就三千里,更何况是远房的。平时也不怎么亲近。来往就更不算多了。我能记住甘家,是因为甘家送的年礼总是有些小孩子用的玩意,我很喜欢,所以,就记住了这个甘家。后来家里获罪,我那时候还小,才五岁,倒是侥幸没有被杀。而是跟我娘我姐姐一起,被充入了教坊司。后来,我娘被当时的瑕王看中……”
“瑕王”林雨桐皱眉,“就是没登基以前的先帝”
明空点点头:“没错,就是先帝!”
林雨桐有点明悟了,以明空这长相,他娘和他姐姐,姿容一定不俗。被贵人看中,也在情理之中的。
明空却惨然一笑:“我娘为了能叫我们姐弟活下去,就委身给了瑕王。我们姐弟也能在王府的角落里,有一个容身的黑屋子。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年,偶尔的一次机会,我听到几个醉酒的小厮说话,才知道我父亲的罪责是怎么来的那不过是瑕王看上了我娘的美貌,才叫人诬陷我父亲罢了。我当时惊怒交加,疯了似得去找我娘,却听见瑕王叫我娘去陪几个军中的将领。去替他拉拢人脉。那时候,我岁大小,已经朦胧的知道了一些事情。自然知道我娘当时的处境有多难。几年的时间,再美的美人也腻了。于是,他就将她赐给任何一个对我娘的美色垂涎的人。当然了,这里面包括很多人,宗室里这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王爷,哪个欺负过我娘,我躲在外面,钻在角落里,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想告诉我娘我听到的真相,但我害怕了,害怕我娘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心里觉得对不住我爹,但为了我们,她还是忍着屈辱活下来了。要是再告诉她,她是红颜祸水,她是害的夫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害的儿女深陷泥潭的元凶,她会撑不住的。我死死的瞒着我娘,我想,死了人终归是死了,至少我娘还活着,活着就好!其他的有什么要紧。我以为我会瞒很多年,可没想到,半年不到的时间,我娘就染上了脏病……可就是这样,我娘受的难也没结束。主子看不上不干净的女人,可那些仆从,就跟盯上了腐肉的苍蝇,嗡嗡嗡的直往上扑。我当时有九岁大吧!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得救我娘出去。我姐姐都十三岁了,看到我娘的样子,我就像是看到了我姐姐的明天。我要去找我姐姐商量,商量一下逃跑的事。报仇根本就不敢想,只想着赶紧逃走。可等我想办法找到我姐姐的时候,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只是因为长的太好了,被文慧公主的长子夸赞了一句,就被文慧公主斥为狐媚子。当时的瑕王妃,也就是永康帝的生母先太后,随即就下令将我姐姐杖毙了。几十板子下去,活生生的人就变的血肉模糊了。我娘知道消息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我从狗洞里爬出去,扮成乞丐在王府后门晃悠,看着我娘和姐姐的尸体被拉出来,仍在乱葬岗子上。那天……下着雨,我一个人,用手刨坑,将我娘跟我姐姐就那么埋了。连席子都没有就那么下葬了,但总比喂野狗强。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要报仇。我每天在京城里乞讨,却听着各种消息。知道瑕王的次子拜了师傅,一听那师傅的名字,我才恍惚记起,这甘家是我家的远亲。我想接近甘家,却不敢贸然上门,总在后门徘徊,就遇到了偷溜出来的你娘。你娘将我带到了她爹面前……可我的容貌出众,常来甘家的自然有瑕王府的下人,我不能在甘家呆着。就被送到了云霞寺出家。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外公对瑕王有了成见。他教导瑕王的儿子,但却不是瑕王阵营的人。甘家的事,我总觉得多少跟我有些关系。我对不住你娘。这皇家,对于我跟你娘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甘家人死了,你娘找到了我。我们俩商量的都是报仇的事。刚好,那段时间,寺里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昏迷的时候说了许多胡话,叫我知道了原来还有前朝的势力在。这对于我跟你娘这种急着想要复仇的人,那就是曙光……”
“所以,我娘当初抛下我,说是有许多无奈,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跟你一切南下,去借助前朝的势力,复仇!”林雨桐看着明空,轻轻将不哭的元哥儿放在林雨枝怀里,才道:“我娘当时就没想着带我走,因为她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容她有任何弱点。而我恰恰就是她的弱点。对不对”
明空嘴角动了动,沉吟了半晌,才点点头:“对!我当时就在码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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