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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名将之悲(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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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珲正色道:“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孙某前来助阵,乃是为了我大宋千千万万不肯屈服于异虏而奋起的军民百姓,要想彻底击灭金虏,我一人力量有限,必得有如狄老弟这般武技高超又有报国之心的人才相助,方能成功,国家正用人之际,狄老弟日后切不可发此颓废之言。”

听了孙珲略带责备的话,狄锋一时间不由得满面通红。

“我也了解狄老弟你的难处,令先祖之丰功伟业,我亦十分仰慕,而令先祖所受之不公,我亦感同深受,”孙珲明白他的心结在哪里,“现下正有机会,我们何不携手,把那些如当年欺侮令先祖的酸腐文人通通扫灭,共创一番大业”

孙珲的话仿佛标枪一般,直刺入狄锋的心里,他抬头看着孙珲,眼中满是惊疑之色。

难道眼前的这个“神仙”,知道先祖狄青有关的一切

他并不知道,孙珲的确对狄青的相关历史知道得很多,但也并不全面。

这当中的原因,当然是拜那些在宋代可以随时定性别人是小人,无耻到根据需要篡改事实,甚至人身攻击的儒家文官集团了。

史书中,狄青在西北崛起的岁月非常模糊,在民间,他是鬼面战神,无往不胜。在官方,欧阳修等人都承认,西北争战五六年,军中只得到两位常胜将军:狄青、种世衡。

可狄青是怎样打仗的,却只有含糊其辞的寥寥数语——“前后大小二十五战,中流矢者八,破金汤城,略宥州,屠岁香、毛罗、尚罗、庆七等族,燔积聚数万,收其帐两千三百,生口五千七百,又城桥子谷,筑招安、丰林、新砦、大郎等堡,皆扼贼要害。尝战安远,被创甚,闻敌至,即挺起驰赴,众争为前用。临敌披发,戴铜面具,出入贼中,皆披靡莫敢当。”至于发生在什么时段,哪次战役,是他单独出战,还是与谁配合,都查不到。而之后历代写史的人,都只能按原样复制这些记述简略的文字。

宋皇祐五年(公元1053年)四月初三日,狄青平定侬智高叛乱还朝。宋仁宗赵桢在垂拱殿设宴,百官出席作陪,皇帝亲自把盏斟酒,为狄大将军庆功。几天之后,又在这里观看狄青指挥蕃落骑兵重演归仁铺破敌场面,与此同时,下令宰执大臣为狄青议功。

议功自古以来只有两条,一,升官;二,赐钱。钱就不用说了,那在宋朝太常见,问题集中在官职上。狄青在平叛之前的两三个月时,被提升到了枢密副使的位置上。很难说这是不是打了点提前量,为他出兵时的威信着想。这时得胜归来,问题就出现了。

如果升,怎样升身为武将,绝不可能进入东府,成为宰相,那么这个“副”字能否去掉如果去掉了,狄青就将打破近百年间无人敢问津的一项纪录,除了开国名将曹彬以外,从没有任何武将,能得到军方第一首脑,西府枢密使的职务。

这一点或许会有争议,史书上写得很明白,宋朝建国之后,以武职出身任枢密使的大有人在。比如吴廷祚、李崇矩、楚昭辅、王显、张逊、柴禹锡、王继英、马知节、曹利用、张耆、王德用等人。但有个区别,武职和武将是不等同的。比如一个文官,当过了一任枢密使后,也就是有过武职经历了,可他的本质,也就是说危险程度,还是个文官。他不会被宋朝官场所注目。当然其中也有些另类,比如王德用。这是位真正的武将,但当上枢密使时,准确地说,已经是曾经的武将了。他少年时痛打过李继迁,青年时和萧太后对阵,之后沉寂几十年,不管愿不愿意,只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直到老得不行了,才荣升西府,当上了军方第一高职枢密使。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宋朝的西府选官标准在作怪。只要是位能杀人,能篡位的武将,青壮年时别管功劳多大,都得晾在一边。直到快老死了,彻底没危险时,才能提拔起来,变成一尊神像。这就是截止到狄青之前,北宋武将的集体宿命。

议功由中书省的宰相们负责,事情很清楚,狄青身为枢密副使,又没法升进东府,那么去掉“副”字势在必行,这是唯一可以升的官职了。但是被人否决,狄青的酬劳变成了一大堆的荣誉性头衔,比如上国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再给他的4个儿子都连升数级,外加一大笔钱。这件事就此结束了,国家和狄青货款两清。但参政梁适替狄青鸣不平,几天之后,仁宗突然召见两府大臣,他声色俱厉地频布命令升狄青为枢密使,话说到这个份上,宰相、或者两府大臣加在一起,也不敢反驳了。当天全体任命一致通过,狄青终于当上了军方第一首脑,西府枢密使。这个消息瞬息传遍京城天下,宋朝无论是军方还是百姓,都为这位平民出身,甚至是罪犯出身的大将军叫好,国家终于赏罚分明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们以后只要发愤图强,为国出力,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狄青担任枢密使一共四年,四年以来,狄青让每一个文人坐立不安,如芒在背。如果详细排列的话,他不仅让东京城里的顶级达官显贵们难受,就连整个宋朝的风气都随之改变。每次他上街,立即就会出现堵塞现象。人潮翻滚,大家争着目睹宋朝自建国以来第一位面有黥文的平民宰执。

那时节,每个百姓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仰慕,还有共同出身的认同。他们争着传颂这位百战将军有多神勇,是汉人里少有的好汉。更不用说京城内的禁军,每当此时,他们都激动得难己克制,这是整个武将群落的骄傲,近百余年的欺压和屈辱了,终于有了个扬眉吐气的兄弟!

这些都让文官们愤怒,准确地说,是发自心底的不安。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无罪出典外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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