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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的心有缺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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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笛松了口气,李馨患有并不算严重的慢性风湿性心脏病,这些年注意保养和锻炼,身体状况看上去良好,但总有隐忧。

李馨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没事的,很晚了,小笛留下来陪我就行,你们都回去吧。”她看清楚辛笛的衣着,顿时皱眉,“小笛,再怎么急,也不能穿这么短的睡衣到处跑,太不像样了,还是你爸爸留下来,小戴赶紧送她回家。”

辛笛暗叫好险,连忙拢住衬衫,“好吧好吧,我明天一早就过来,保证穿得整整齐齐。爸爸,有什么事,你马上打我电话。”

辛笛早上六点就出门去了医院,辛辰跟她说好中午带鸡汤上去,让她不用订医院的盒饭。她提了店员打好包的鸡汤过来,路非也在旁边买了花和果篮,两人上楼到李馨住的病房,正要进去,只听里面传出李馨稍微提高一点的声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妈妈说的话全听不进去,总之,小辰现在住你那边,你要留意别让她跟戴维凡多接触。”

辛辰停住脚步,一脸的匪夷所思,路非皱眉刚要说话,里面辛笛已经开了口:“妈,你可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辰子哪屑于去干这种事。”

“你和你爸爸一个腔调,小辰的心机你根本不了解。以前的事不用提了,现在别说路非被她搅得跟未婚妻取消了婚约,你谢阿姨为这事很生气,就是冯以安家里,昨天也闹出了好大的风波。”

“冯以安早和辰子分手了,他家的事怎么又怪得到她头上”

路非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墙边,伸手拉辛辰,“我们先去那边坐坐。”

辛辰不动,带点嘲笑看着他,李馨的声音继续从室内传来,“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分手小冯的妈妈从一开始就觉得小辰成长的家庭不够正常,单亲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心理问题,一直反对他们交往,也就是小冯坚持,他们才勉强同意了。可前不久,他们又不知怎么打听到她高中没毕业就拍过人流医院的广告,上大学又交了不少男朋友,一听到小冯说想和小辰结婚就发火了,勒令他们分手。他们两口子只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肯松这个口”

辛笛的声音是不可思议的,“这理由也太扯了,冯以安还是不是成年男人呀,这么受他家里摆布。”

“当初你爸爸要把小辰介绍给小冯,我就觉得不妥当,跟你爸说,弄得不好,不要说当不成亲家,反而会让老同事见面尴尬,我没说错吧本来分手了就算了,也不知道小辰给小冯示意了什么,他突然回去跟父母摊牌,非要跟小辰和好,家里闹得一团糟,小冯的妈妈打电话给我诉苦,我能说什么,回来说你爸爸,你爸爸倒怪我,我这才气得胸口疼。”

辛辰扯着嘴角笑了,将手里的鸡汤递给路非,轻声说:“偷听别人讲话可真不好,回回都能听到让自己难堪的话。麻烦帮我带进去吧,不用说我来过。”她不等路非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了。

医院的电梯照例拥挤而缓慢,每层楼都有人进进出出,每个人看上去都表情愁苦,各怀心事。辛辰靠到角落站着,侧头看身边镜面映出的那些郁结的眉头,最后凝视住自己,她仍然带着那点笑意,可也是一张没有任何愉悦之意的面孔。她知道大妈虽然说不上喜欢自己,但毕竟这么多年毫无亏欠,总维持着表面的关心和亲切,的确没料到她私底下已经视自己如狐狸精了,而且是罪名如此确凿的狐狸精。

她的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是冯以安打来的,她等电梯下到一楼,一边随着人流往外走,一边接听:“你好。”

“小辰,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以安”

“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我在探视病人,马上要赶去工作,能在电话里说吗”

“一个自由职业者居然开始拿工作来搪塞我了。”冯以安的声音再次带上了讥讽,“对不起,电话里实在说不清,请赏脸抽出点时间和我见个面,不会耽误你太久。”

想到刚才在病房外听到的实在让她不愉快的谈话内容,她意兴阑珊,“以安,我们分了手,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偶然碰上时打个招呼就算了,你觉得我会有兴趣当面领教你这么尖刻的讲话口气吗”冯以安显然没料到她如此直接,一时说不出话来,辛辰彬彬有礼地说:“就这样吧,我挂了,再见。”

没等她把手机放回包里,电话又打了进来,还是冯以安,她叹口气,重新接听:“你好,还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我道歉,小辰,刚才是我不对。”冯以安的声音苦恼。

“算了,我的语气也说不上好,”她犹豫一下,还是说,“以安,请不要为我跟你家里人起争执。”

“你从来就没在乎过我,对不对”冯以安重新暴躁起来。

没等辛辰说话,这次冯以安先挂了电话。

辛辰收起手机,正要走出医院,只见几个穿着白袍的医生迎面走来,被簇拥在当中的那男人清瘦修长,大概50岁出头,戴着无框眼镜,两鬓微斑,她一眼认出,正是路非的舅舅谢思齐,他十一年前曾给她诊断过睡眠瘫痪症。

她并不准备贸然打招呼,看着学者风度犹胜当年的谢医生从身边走过,不由得记起当年路非带她来看病,站在这门口,她不肯进医院,转身要走,手却被路非牢牢地抓住,他那样温和地看着她,耐心地呵哄,盛夏阳光透过树荫洒在他身上,光影斑驳间他的笑容和煦如春日,这个突如其来的回忆让她微微失神。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她悚然一惊,回头一看,正是路非。

路非将她的手握得很紧,但并不看她,拉住她的同时,叫谢思齐,“舅舅。”

谢思齐止步回头,“路非,你怎么在这边”

“我来看李阿姨,她住内科病房1907床。”

谢思齐点点头,“对,辛主任的夫人,我早上会同心脏外科大夫去给她会诊过,应该没有大碍,这位小姐是——”

“她是辛叔叔的侄女辛辰,以前我带她来请舅舅看过病,不过那会儿她还小,只有14岁,你可能不记得了。”

谢思明笑了,“请不要质疑一个做了一辈子神经内科研究的大夫的记忆力,路非,这是你从小到大唯一带来给我见过的女孩子,我当然有印象。”他和蔼地看着辛辰,“现在还有睡眠障碍吗”

辛辰着实觉得荒谬,却只能保持微笑,“就算还有,我也已经适应了,谢谢谢医生。”

谢思齐笑着说:“对,现在成年人出现睡眠问题的比例很高,自己调整很重要。路非,有空带女朋友来我家吃饭,我先进去了。”

目送谢思齐走远,辛辰似笑非笑看向路非,“你不会是打定主意要跟我调情了吧”

“别为在楼上听到的话生气。”

“我倒是真没生气,最多就是吃惊,如果现在还有个男人能激发我去勾引、去破坏的愿望,我似乎要感激了。”

她语气里那点苍凉的嘲讽之意让路非默然,他静静地看着她,停了一会儿才说:“小辰,用别人的偏见来惩罚自己,是对自己的不公平。”

辛辰扬眉,嘴角挂着一个浅笑,“幸好我对公平这个东西没太强烈的固执。你刚才也听到了,眼下大概有两个母亲觉得我对他们的儿子有企图,一个母亲觉得我对她女儿的男朋友动了觊觎之心,你再这么拉住我的手,是不是想彻底证实我的不清白。”

路非轻轻松开手,“李阿姨误会了,我父母的确对我解除婚约不满意,但我昨晚和若栎达成谅解以后,已经和他们认真谈过,不关任何人的事,只是我的问题。”

“谢谢你,那么至少我的罪名可以少一桩,我真得去工作了。”

“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接下来我们保持点合适的距离,好吗在我走之前,我不想再惹更多的麻烦了。”

她头也不回,走到医院门前排队候客的出租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辛辰直接去了戴维凡的广告公司。

严旭晖移师摄影棚后,画册的拍摄进度明显加快了。她不用再去拍摄现场,戴维凡在公司给她安排了办公桌和电脑,她开始对前期拍摄的图片进行最后的修图程序。最难处理的还是四月花园拍摄的那部分图片,老式房子、古董家具固然有情调,但灯光处理不及专业摄影棚周到,几个在回廊半露天环境下拍摄的场景,模特的头发被风吹拂到脸上,细细的发丝修起来格外费神。

冯以安发来一条短信,请她定时间见面,她不想回复,直接关了手机,一直专心忙碌到晚上八点,晚餐是和其他员工一块吃的盒饭,广告公司加班的员工都要走了她才起身。

这样大半天伏在电脑前面,眼睛发酸头发晕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出来以后,她和几个活泼谈笑的年轻男女挥手说再见,他们离去,她却并不迈步,收敛了那点笑意,立在路灯照亮的街道,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抬起左手揉着后颈,突然有点不知道去哪儿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辛辰才懒洋洋迈开脚步,向地下通道走去,准备过马路去对面的公共汽车站。坐自动扶梯下到下面,只听前面传来小提琴的声音,她走过去,在拉琴人面前停住脚步。

地下通道平时比较常见的是各式地摊,偶尔有人卖艺,都是盲人拉二胡吹葫芦丝之类,今天拉小提琴的是个瘦削矮小的年轻男孩,头发略为蓬乱,面前放了一个纸盒,里面零星丢着一些钞票和硬币。地下通道里灯光昏黄,行人来去匆匆,并没有几个人在他面前驻足,他却毫不在乎,专注地拉着小提琴,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声中。一曲终了,无人喝彩。他将琴弓交到左手,弯腰从地上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我想听克莱斯勒的《爱之喜悦》,可以吗”辛辰轻声问。

他一怔,抬头看向她,似乎带着点羞涩之意,马上移开视线,点了点头,提着琴弓深呼吸一下,开始拉了起来。

熟悉的乐曲迎面而来,将她密密地包围,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自己瞬间神驰。

十年前,另一个男孩特意拎了琴盒去她家,站在客厅中,笑着问她:“想听什么”

她眨着眼睛,却完全对小提琴曲没有概念,迟疑一下,说:“呃,《梁祝》”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听听这个吧,克莱斯勒的《爱之喜悦》。”

她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丰神俊秀的大男孩。上一次她看他拉琴还是小学的文艺表演,他站到台上接受大家的掌声,她在台下和其他同学一样仰望。而此刻,他离她如此之近,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垂下眼睑凝视手中的提琴,睫毛覆出一点阴影,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琴弓在琴上飞舞,华丽饱满的乐曲缭绕在她那个简陋的家中。她并无音乐素养,平时听的多是流行歌曲,可那一刻她能真切感受到爱之喜悦与动人,无法不心旷神怡。

一曲终了,他问她:“好听吗”

她的回答却是:“以后不许你单独拉琴给别的女孩子听。”

他被这个孩子气的娇蛮逗得大笑摇头,“小姐,我拉的是《爱之喜悦》,不是《卡门》。”

在路非走后,辛辰并没再刻意去找这首曲子来听,站在陌生拉琴男孩面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

琴间流淌出的欢乐曲调慢慢转成温厚亲切,由缠绵到清澈,由欲语还休到明亮畅快,那样的喜悦、浪漫洋溢在乐曲声中,让她只觉如同置身在花开的春天。

当男孩子提着琴弓的手垂下时,两人视线相接,这次,他没有羞涩躲闪,她轻轻鼓掌,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钞票,蹲下身子,放到盒中,“谢谢你,再见。”

她走向地下通道的出口,在她身后,悠扬的提琴声再度响起。

辛辰摸了一下自己的包,小手电筒和钥匙都在,她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家,开灯看看,里面空荡得有几分陌生感。她打开门窗,走上阳台,顺防盗网栏杆攀爬的牵牛花不可能搬走,这几天乏人照管,叶子蔫蔫地低垂着,尽管已近秋天,牵牛花花期将近结束,她还是舀来水,浇到花盆里。手轻轻一碰,花萼谢处结着的黑色种子四散而落,往年她会把它们收集起来,一部分留到来年播种,一部分送人,现在只能任它们自生自落。

她回到客厅,席地坐下,头次发现,有个家还是很重要的,至少在不想见任何人的时候,能够有地方可去。

当初装修时,因为设定了极简风格,没任何花样,她于是自己出效果图,自己监工,装修完成那天,并没请保洁公司,而是亲自动手做开荒保洁,累得精疲力竭后,她捏着一块抹布,也是这样靠墙坐着,看着同样空落的家,想着还要去买些什么家具回来。尽管心存太多的不确定,她还是决定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

以满不在乎的姿态处理完所有身外物并不难,然而处理回忆跟过去却总是不容易的,她将头伏到膝盖上,一时恨不能就地躺倒睡上一觉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起,辛辰懒得理睬,可是门外的人显然决定和她比拼耐心,一下接一下不停地按着,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得格外刺耳。她只能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望出去,只见正将手指定在门铃按钮上的是冯以安,他穿着蓝白条纹衬衫,嘴唇紧抿,透着她不熟悉的严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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