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欲问相思处(2)(1/2)
沿歌激动了起来,一手抱着春来的骨灰,往我方向的那块明亮的石壁上拼命地撞。眼看额头撞出血来,齐放从身后死死地拦腰抱着沿歌,“沿歌,冷静些。”他瞪着青媚,咬牙道:“妖女,你还不快闭嘴。”
青媚满面惶然,“原来你也不知道”说罢,却又面色一变,幸灾乐祸地仰天大笑了起来。
司马遽在一旁双手抱胸,“够了,小青。”
他的声音阴沉可怕,青媚顿住了笑声,轻蔑地轻哼,拿了火把,往前走去。
司马遽轻摇了摇头,抬手从篝火中抽出二根,递到齐放和君沿歌手上,“齐放,你的弟子伤心过度,你也莫要逞强了,先随我们出去再说吧。”说罢,又拾起一根火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沿歌平静了下来,冷然地甩开齐放,“师父,你知道吗,春来想娶小玉,他说和我一起活着回去,就立刻跟先生说了。可是我都没敢对那个傻瓜说,小玉其实喜欢那个土包子田大豆。先生老说,好人一生平安,可是为什么这世上的好人都没有好报呢”他忍了许久,终又是泪流满面,“当年的胡勇同我们无冤无仇,却血洗了盘龙寨,害死了我和春来他们的爹娘,现在这个丧心病狂的撒鲁尔连女儿都要杀,我糊涂了,这个世道是怎么了我君沿歌在此发誓,如果先生果真为了保护那个禽兽,藏着紫殇,而害死了春来,我便从此与君莫问恩断义绝。”
我痛哭出声,跪坐在那块石壁前,泣不成声。我真想冲进去,抱着沿歌,向他说对不起,请求他的原谅。
“傻孩子,乱世当道,本就是群魔乱舞。”齐放长叹了一声,红着眼眶道:“孩子,不要怪你先生,怪只怪为师的命太硬,克死了春来吧。”
沿歌一阵恍惚,目光空洞看向前方,愣愣地抱着春来的骨灰,由着齐放拉着他的手向司马遽和青媚出去的方向走去。
我大叫着:“小放、沿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要啊。”
我的眼前只剩一堆渐渐熄灭的火堆,沉默地看着我,如同我心里的希望渐渐破灭。
我大声哭泣着,彻底绝望了。
沿歌的话在耳边回响。是我害死了春来,是我害死了春来。小放,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个罪人犯下这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过错。我正要再击打石壁,那石壁却一下子失去了光彩,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壁。
我骇在那里三秒钟,颤着手再去触摸那面墙,那石壁又有影象出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红发小少年,快步地逃到这里,一双殷红的血瞳带着恐惧和绝望,不停地往后看,“你们不要过来,我也不想吃了你们的。”
他缩着肩膀躲在角落里,抱着头,捂着耳朵,不停地哭泣,口里反复哽咽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木丫头,你说好会来找我的,你为什么没有来啊”他大声哭泣着,“救命啊,木丫头救救我啊,我为什么要练这种武功呢”
那哭泣声不停地冲击着我的灵魂,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响着。我泪流满面,心神欲碎,再睁眼时,眼前站着一个红发少年,红发丝梳得一丝不苟,一身火红的金线突厥皇袍,脖子上挂着一块同我颈上一模一样的银牌子。他比原来长高了很多,眼神清明,亦愈加英俊。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他对着石壁淡笑着,好像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两册快要翻烂的诗集,紧紧握着,双手微颤,只听他柔声道:“亲亲木丫头,你可保佑我不要找到那块紫殇,好吗”
画面再一转,非珏还是那一身红袍,却有几处焦裂了,头发也有些乱了,他满面凄苦和绝望,右手不停颤抖,似乎用尽全力地在握着什么。
“木丫头,你说好笑不好笑,我居然真的找到了。他说对了,果尔仁还真的藏起这块该死的石头。”他依然微笑着,眼神却伤心欲绝,他的眼中慢慢汹涌地流出红色的眼泪,如鲜血一般。
他绝望地跪地号哭道:“木丫头,我把他当作我的生父一样啊,可是为何他要这样对我,不用这块劳什子的紫殇,我都记得你啊。可是木丫头,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啊。”
我欲站起来,胸前猛地抽痛万分,我颓然倒地,痛哭出声,心中万般晦涩。
为什么会这样,非珏,为什么会这样
远处有脚步声轻微地传来,我忍住抽泣,隐在一旁。
“你可听到哭声了”一个声音担忧地轻轻道,“好像是木槿。”
另一人的声音略带冷意,声调微微上扬,带着大理口音,“你的耳朵出问题了吧,何来哭泣之声”
我高兴起来,我认得这两个人的声音,是原非白和段月容的。
两个天人之姿的青年转眼来到我的面前,一个似雪中寒梅冷艳,狭长的凤目又似隐匿着无限的睿智和心机。另一人恰如中天满月,紫瞳潋滟,含着轻佻,偏偏不笑而含情,正是原非白和段月容。
他们站立在那面透明的石壁前,段月容的手刚刚碰到那石壁,这时眼前的镜壁变了。
变成了一个哭花了脸的披发女子,正拍打着墙壁,“小放、沿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要啊。”
我恍然,这面墙可以记录曾经发生的事。那刚才非珏的影像一定是他在练《无笑经》受罪时,还有藏紫殇时录下来的。
段月容兴奋地高叫着:“木槿。”
然后他似乎想穿墙而过,结果撞了一个包,跌倒在地上,望着那石壁有些发呆,咦了一声,“这是什么机关”
原非白冷然道:“这是海市蜃楼锁,须靠韵律来解,故而又被称作音律锁。音律锁必有镜壁相配以制造幻象来迷惑闯入者,因为镜壁的神奇之处便是能记录发生的事情,有时会杂乱无章地合在一起,就像海市蜃楼的奇景一般。你方才所看到的,便是这镜壁所呈现的幻境。”原非白一阵皱眉,自言自语道:“奇怪,为何这里也有我原家独门的音律锁”
海市蜃楼锁我慢慢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伤口走了出来,可是他们俩好像全副心神在那面墙上,还在那里皱眉钻研。
“这锁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为何一定是你们原家独门的难道就不兴你们原家老祖宗从西域偷学来的”段月容满面嘲讽,斜肩靠在石壁上。他不经意地朝我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跳了起来,“什么人”
原非白的长鞭早已向我甩来,我啊地大叫起来。原非白似是听出了我的声音,卷向我咽喉的乌鞭梢立刻变了方向,卷向我旁边的石壁。
原非白和段月容同时奔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如何”
我苦笑地摇摇头,眼泪却流个不停。
原非白摸到了灵芝丸,喂了我一粒,然后为我注入真气。
我缓了过来,段月容坐在我旁边一个劲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简单地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原非白陷入了沉思,段月容却阴恻恻地冷笑着,“撒鲁尔,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一生后悔。”
“你们两个,”我抽泣地抓着原非白的手,看向段月容,怯懦着,“不要再打了,我不想看到再有任何人在我眼前死去了。”
原非白的凤目垂了下去。
段月容的紫眼珠子一转,状似诚恳道:“你且放心,原三公子方才已把一半的解药给我服下,我不再同他怄气便是了。”
原非白果然心思缜密,只给了段月容一半解药,可缓一日中毒之症。
原非白看着段月容弯出一弧冷笑,对我轻声道:“你且在这里歇一歇,我同段太子把这个音律锁解开。”
原非白对段月容淡淡说道:“借段太子竹笛一用。”
段月容冷冷笑道:“踏雪公子莫要以为只有你才能妙解宫商,打开这音律锁。”他探手入怀,取出竹笛,傲然道:“只要你报得曲名,没有本宫不能吹的。”
原非白也不与他计较,思索半晌,报了几个古曲名。
段月容吹了几首古曲,镜壁纹丝不动。
原非白冷笑几声,段月容恨恨地吹起了《长相守》,但还是没有用,最后也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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