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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长恨水长东(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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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月容擦着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你以为这个魔鬼会让我们出去泄漏他的秘密吗他早把进来的门给封死了。”

张老头和果尔仁以内功相拼,僵持着。

撒鲁尔由远而近奋力冲出,用力挥出一掌,只听他一声凄厉的长啸,伴着强烈的掌风,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胸口郁闷难当,口吐鲜血。我无法抑制地晕眩,果尔仁和张老头两个人被撒鲁尔突如其来地攻击,击得各自吐着鲜血向后倒去,而那个银盒在我们眼前爆炸开来。

所有人胆战心惊地停在这一刻,仰头看向爆炸的银盒,期待着传说中的紫殇显形……

然而,却见无数的碎片在我们的头顶散了开来,仿佛一夕之间,满地血腥的碎心城中下起了洁白的大雪,似要洗净这罄竹难书的罪恶。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呆愣在那里。

“这什么玩意啊”段月容冷笑地看着空中飘飞的碎片,“究竟是紫殇还是纸殇啊”

春来和沿歌在空中跳着摸到了一张比较完整的碎片,似是一页书纸。

春来看了看,不由念着:“东风夜……花千树……星如雨……什么、什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什么、什么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猛然抬起头,心中如遭重击。

春来抬起头来傻傻道:“先生,这好像是一首词吧,也没见什么宝贝石头啊。这些纸上好像还被人戳了好多小洞洞啊。有人耍咱们吧。”

沿歌打了春来一记毛栗子,“笨蛋,你懂什么越是秘密的东西,就越是要装得普通些。”

沿歌跑过来,递上那张纸,我拿着那张发黄的纸,泪如泉涌间,只觉双膝一软,跪在一地血腥间。

木槿湾边的红发少年,温暖的大手被我握着,轻轻抚向那本《花西诗集》,垂柳飘飘,我们在阳光下一起读着那首《青玉案》。

他痴迷地对我说道:“木丫头,这首词作得真好,是你作的吧……”

我的眼前全是樱花飞舞,耳边却回荡着他的喃喃细语。“这首词说得对,有些人你一直在找啊找,急得你晚上睡不好,吃不香,练武时候也老走神……其实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一回头就看见了,我明白了,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木丫头,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

忽然一声巨吼,撕碎了我所有的幻念,我惊回头。

“不可能!”只听果尔仁在那里咬牙切齿地大叫着,“不可能,明家人最后一次进入这个宫殿时,我同他们一起验收的。银盒里明明就是那半块能勾人心事的紫殇,怎么可能会变成了这两本《花西诗集》”

撒鲁尔似也专注地在看着那些纸片,眼神幽深不可测,却明显地如释重负。

张老头蹲下来,捡起半片纸凝神细看半天,却是哂然轻笑出声。

我们都好奇地看向他,他却止住笑声,对果尔仁摇头道:“叶护大人,您输了。”

果尔仁青筋暴跳,“你说什么”

张老头拍拍手上的碎纸屑,喟然长叹道:“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他轻笑道:“叶护大人,不单单是您输了,眼前这位撒鲁尔陛下也输了。事实上,就连、就连老朽也输了,我们所有人都输了,输给了所谓痴儿的原非珏了。”

碎心城的结界受了撒鲁尔的攻击,开始不稳,莹莹的紫光球里四散蹿流着血红的闪电,仿佛邪恶的魔鬼受到了血腥的蛊惑,欲挣破结界而出。那结界不停地忽膨胀忽缩小,然而所有人的心思却并没有在不稳的结界上。

我们所有人的视线跟着张老头,一起看向果尔仁,然后一起扫向阴沉着脸看着一张碎纸的撒鲁尔,最后又回到了张老头的脸上。

“原非珏,原家当今家主流落在突厥的第四子,在母体之初受了伤害,从小体弱,故而练习《无泪经》,自八岁起双目不识一物,性格痴傻愚钝,时而狂性大发,伤人无数,故而原侯爷赐其玉北斋,无非让其修身养性,去其戾气。可叹世人无知,不但歧视他酒瞳红发,异族出身,在紫园里上至主子,下至仆人无不对其又惊又惧,视之如洪水猛兽,而且常常趁其迷路之际欺辱嘲笑。其时除了玉北斋众人,唯有一个杂役房的丫头与他深交,那个丫头不知道原四爷会练成忘情负爱的无相神功,便私相授受这两册《花西诗集》做了定情信物。

“那时紫园里上上下下都以为原非珏不过是个痴痴傻傻的呆子,对于男女情事不过是过眼云烟,除了那个整天刷粪浣衣的傻丫头,谁也没有当真,就连当时的原三爷和您,叶护大人也没有把这当回事。”张老头瞥了我一眼,接着道:“不想原四爷却心如明镜,他早就预知神功练成之时,会前尘尽忘,便护住这两册诗集。老朽确然不知四爷是如何知晓紫殇会废去无相真经,他定是早已心中有数了,便想尽办法在神功练成之际将紫殇悄然换去。

“叶护大人,您没能让他带着心爱的女人回到突厥,从此他日夜思念心中的那个女子。”张老头又长声叹道,“可叹,其时的原四爷可能已然得知他的心上人在秦中大乱时死在乱军之中,他的心也跟着去了,是故将这两册诗集放在银盒之中。然而,”他复又顿了一顿,看着果尔仁道:“叶护大人可曾想过,那时的四爷已然知道您对他相瞒紫殇之事,定是祸心深埋,为何他从没有对女太皇陛下提及

“是因为您是女太皇陛下的宠臣而有所顾忌呢,还是怕您会对他不利呢老朽以为这些都不是最终的答案……”

果尔仁沉着脸,冷然道:“愿闻其详。”

“您是看着他长大的,您难道还不明白他当初的心意吗”张老头摇摇头道,“紫殇是原四爷最深的秘密,他将自己的心事同紫殇埋在一起,是想着若有一天,叶护大人真的起了反心,看到这两册诗集,也许便能知难而退、知错悔改,真心助日后那个他也无法预知的撒鲁尔陛下匡扶社稷、振兴突厥。无论眼前这位可汗陛下心中作何所想,确然在真正的原非珏心中,你始终是他最尊敬的养父啊。”张老头望着果尔仁,充满感慨悲怜地长叹一声。

果尔仁仿佛被人重重一击,整个人怔在那里,眼中阴晴不定,口中却颤声喃道:“非珏,少主……你、你,难道你当真如此想……”

非珏、非珏,原来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吧。所以你要送我那根银链子,是怕你认不出我来!

你把《花西诗集》放到银盒之中,若是果尔仁起了反心,后来的撒鲁尔有机会能拿到这银盒,看到这两本《花西诗集》,也许能记起我来,也好对我手下留情,对吗

我抬头看向张老头,没想到他正垂下头用那一只眼深不可测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动,这人的思路如此清晰,当世之中唯有两人可与其相比,一个是眼前妖里妖气的段月容,还有一个……却是有那天下智者之称的踏雪公子——原非白。

场中静得可怕,所有人都静默着。

青媚悄悄挪了过来,下巴向撒鲁尔扬了扬,“想不到《无相真经》练成之后,人格竟会变幻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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