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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苗疆蛊事1(4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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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说不认识——其实我大概已经清楚了他的身份,只是不想说。他显然是信了我的话,很吃惊,说连我这个仇人都不知道,还敢跑到中仰来难怪,我说你怎么敢喝我家里的水呢,原来是并不晓得我。冤有头,债有主,好教你晓得,我叫罗大成,别人叫我罗聋子,是罗二妹的堂哥,这一下,你应该是知道了吧

我说原来你是罗婆婆的堂兄,失敬失敬,倒是我外婆那一辈的前辈高人。

他摆摆手,说他们年纪虽长,但是却不敢跟龙老兰同辈。苗家十八峒,三十二洞口,若论师从,他跟我还是同一辈:“长幼尊序,不可乱来,你还是叫我罗聋子,叫她罗二妹,不然我妄自尊大,下去也没有那个脸见人。”

我说这就是你给我下蛊的原因

他说是,他们这一支蛊苗,讲究一个恩怨分明,恩要报仇要清,归根结底,二妹是我害死的,而且枉死于汉人家的衙门里,生魂都不得安宁。所以他要报,不然对不起这血脉相连的渊源。我气愤地笑了,说你这倒是摆的歪理!罗二妹是因我而死么她是死于积年的肺病,死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死于……福薄的原因,是她把人家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给咒死了,还炼制成小鬼,供她这仇人使唤,而你堂妹一家的悲剧,最主要还是因为矮骡子的迷幻,让你那堂侄子遭了牢狱之灾。

这一切,关我什么事我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作恶不需要被惩罚

罗聋子不聋,他听得清清楚楚,事实上他的心里也明白得很,但是他依然执着地向我下了疳蛊,事不问缘由,只说仇怨。和罗二妹一样,在他这种人心里,恨也许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吧!为什么呢蛊毒就仿佛他们手中的利器,然而贫困却是魔咒,现代社会里这类的养蛊人地位都不高,太久平淡的日子,让他心中充满压力,忍不住找一个发泄口。

他没有说话了,目光看向了远处等待的马海波等人,吃惊地问我们是不是去剿灭矮骡子了

我说是,你中午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再问一次。这些家伙,在青山界横行霸道,窜来窜去,半年多时间居然杀了三个人,不剿灭,周围的乡亲能过好日子么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认为把它们剿灭了乡里人就能够安生了你知道矮骡子是什么来头吗我摇头,说不知道。

罗聋子问我,知不知道夜郎国

我说知道,夜郎自大嘛,《史记》里面有记载,说汉武帝派人去寻找通往印度的通道,曾遣使者到达云南的滇国。期间,滇王问汉使说汉朝和滇国谁要大一点后来汉使途经夜郎,夜郎国君也提出同样问题。一直到后来还衍生成一个成语,是井底之蛙的意思。

他摇头,叹息,说你真认为一个东至湖广,西及黔滇,北抵川鄂,南达东南亚,地广数千里的国度,真就抵不上一个西汉朝他说得很严肃,一讲话,完全没有一个乡间老农的模样,反而像一个学堂之上的教授。

我讶然,说夜郎有这么厉害

他摇头苦笑,说年轻人,要多学习,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夜郎最盛的时候,常年拥有精兵十余万。夜郎本名叫作“耶朗”,“耶朗”即唱诵,是在祭祀活动中以半朗诵半咏唱的形式,宣读氏族盟誓。凡是参加“耶朗”的氏族都是“耶朗”大团体的成员。“夜郎国”实行的这种“耶朗制”,形成了一个以经济与文化为纽带的庞大社会组织,整个“夜郎国”就是由大大小小的“耶朗”组成。而苗疆巫蛊之术,也是自西汉起的夜郎国流传下来的。

我不解,问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干嘛

他说我要说夜郎国是毁于矮人国之祸,你会不会吃惊我大笑,说怎么可能我身为此地中人,书未曾多读,但是也知道夜郎国是与南方小国发生争斗,又不服从汉朝出面调解。汉朝新任牂牁郡守陈立便深入夜郎腹地,果断地斩杀夜郎的末代国王,继而平定其附属部落的叛乱,最终灭亡的。哪里来的矮人国哪里……

我说着说着,就没有再说话了。

南方小国……

一个小小的郡守,就能够深入一个带甲之士十数万国度的首府,斩杀国君,灭其国那可是西汉末年,不是武帝的巅峰时期,这件事情说起来实在太假了!那么,夜郎那十几万的精锐干嘛去了矮人国,是矮骡子建立的国度么历史的烟云,笼罩了大部分事实的真相,后人只能从文字记载和某些未磨灭的痕迹之中,去探寻遗失的信息。

罗聋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我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他也没有回答。

矮骡子到底是何物,这一个疑问十二法门中已有记载,说是深山瘴气中诞生的野怪精灵,是游走人灵两界的生物。我之前提过,十二法门中有很多愚民的笔锋,除了大量有用的信息,也会掺杂许多虚无缥缈的传说,类似于庄子的《逍遥游》或者上古奇书《山海经》,本不足为信。然而罗聋子这番结合历史的解释,又让我心中疑虑。

难道真有其事

我说我在千年古树下面的溶洞子里,发现了一个类似祭坛的东西,那是个桌子,上面放有四颗人心(其实是各部位内脏),这是什么东西罗聋子问龙老兰有没有给我讲过一种叫作大黑天魔王召唤的黑巫术我摇头说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说这是一种很厉害的黑巫术,算准了死者的生辰八字和死期,然后杀十一人,分别取五脏、四肢、阳物以及头颅,精确到时刻,然后融入有邪性的石头中,召唤出一个大黑天出来。

我问大黑天是什么这些都是那矮骡子干的,它们懂这黑巫术

讲了这么久,罗聋子嘴唇干燥,舔了舔,不理会我的抗议,又从怀里弄了些晒干的烟草叶子,装上填满,划了根火柴点上,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然后问我,中午他下的疳蛊,没有让我毒发身亡,是不是因为我外婆给我种下的金蚕蛊起的作用但是,为什么他没有感受到一丝金蚕蛊的力量

我没回答,感觉面前这个人,他的情绪有些诡异。

他的耳朵突然变得很红,眼睛亮,抽旱烟吐出来的云雾,袅袅地变化着形象,好像在勾勒着什么东西。我心一跳,胸前的槐木牌飞出一股气流。瞬间,朵朵已经飘在了罗聋子的身后,眼里面饱含着泪水,但还是缓缓趴在了他头上。

罗聋子眉头一皱,说他堂妹子养的小鬼,现在在帮我

我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但没说,只是问他现在想干什么又想下蛊他嘿嘿地笑,说他罗聋子这一辈子,最擅长的不是这些药蛊,而是灵蛊。听说过钉蛊没有,这个是用一根生锈的铁钉日夜供奉神像之前,逢初一十五不食水米,年年吃斋,念二十年经换来的,又名“二十二日子午断魂钉”。意念一达,铁钉就入体,过谷道,钻小肠,五脏六腑游览遍,最后从双眼之中透体而出,历时二十二天,最终死亡。

我大惊,这东西,何其毒也。正想站起来,只见他一声大喝,曰“度”,我屁股下面的凳子,突然一阵抖动,似乎有一种尖锐之物,就从某处直接攻入我的体内。

我大叫一声,往后跌倒而去。

而朵朵,则第一时间朝罗聋子的后颈咬去,小家伙此刻倒是一口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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