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旅行带给你的转折
旅行总能令人们兴奋不已。常年在狭小的圈子里生活,一摆脱狭小圈子的束缚,到完全不同的地方,游览名山大川人文古迹,是多么令人愉快啊!第一次到外国旅行是多么兴奋啊!第一次看见大海是多么激动啊!就像吉贝尔一样,喃喃地说:“这就是浩瀚的大海吗这就是吗”
我第一次离开埃尔斌(注:英格兰或不列颠的雅称)的古老海岸,漂洋过海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就像来到一个新星球一样。看到荷兰洼地上的座座风车和无边的牧场,或者看到“大陆南部随风飘摇的棕榈和座座寺庙”!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耶路撒冷(注:以色列的首都,位于该国中东部,约旦河西岸。该城在宗教上和历史上极大的重要性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公元前1000年成为大卫王国的首都。于公元前六世纪被尼布甲尼撒毁灭。后被希腊人、罗马人、波斯人、阿拉伯人、十字军和土耳其统治过,最后受国际联盟的托管国英国控制。以色列军队在1967年控制该城。耶路撒冷是犹太教、穆斯林和基督教的圣地)时的心情和塔索看到第一批十字军时的心情一样。到外国旅游也能拓展人的心智。据说熟悉和了解东方主题对于完善大脑思维是十分必要的。否则,我们的头脑里只有一半生活和思维。麦考利勋爵去过印度之后,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总想着重返故地。他曾居住过的地方是那么广褒、富饶。伯克(注:1729—1797,爱尔兰裔英国政治家和作家,以其演讲而著名。他为国会中的美国殖民者辩护,并且发展了政党责任这一名词的解释)在彻底细致地研究过印度后,他的演讲更加文采飞扬、更加生动。
这是旅游宏观方面的好处。它还有微观方面的好处——丰富人生阅历。
毫无疑问,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旅游,任何一种变化都会对我们的思维和身体带来好处。亨利霍兰爵士在一篇医学论文中强烈呼吁给病人变换生活场景和总让他们呼吸新鲜空气。如果不能旅游,也要从一间屋到另一间屋溜达溜达;如果连房门都出不去,屋里的家具也要换一换。全世界到处都是疾病和混乱。当一切治疗手段都无济于事的时候,也许简单、理性的旅游会创造奇迹。在某种程度上说,我们都有病。也许没人能很长时间不发脾气、不担心、不焦虑。用培根的话说就是令人讨厌的幻象总是侵犯我们的私人房间,让我们时不时地烦恼。走进清澈的阳光、呼吸清新的空气,你总能暂时抛开忧愁烦恼。这就是旅游的好处。当可爱的火车带你飞驰过田野还没到下一站,你的所有烦恼和焦虑似乎就已经全部抛在了出发地。看着眼前的景物变化,心情渐渐变得愉悦,头脑也活跃起来。不必仔细地分析原因,就很容易得到答案。在旅游的过程中还要保持休息和旅游的尺度和平衡,不能因为旅游而过于劳累。有很多种药物如果服用过量只会适得其反,不能消除病症反而会加重病症。总是旅游的人会失去享受旅游的乐趣。尽管每夜住的房间都不同,但无论是房顶还是四壁都和他以前长期居住的房间越来越像、越来越单调。一个人要是总看画廊的画也会腻烦的,要是一直看新鲜的风景也会厌倦。厌倦了旅游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休息、干待着。最激动的旅游是回家之旅。
人是矛盾的集合体。根据科尔里奇借用的德国人的话说,人是由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组成的,是物质和精神的矛盾体。用格莱德斯通先生的话说就是既爱狗,又恨狗。这些矛盾之处渗透到人性的各个层面,旅游是这样,其他事情也是这样。据说还有很多人只有在国外的时候才感到像在家一样。无论看过多少眼睛也不满足,无论听过多少耳朵也不满足,贪得无厌就像该隐(注:在旧约全书中,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长子,他出于忌妒而谋杀了弟弟亚伯并作为逃犯而被判罪),到处旅游就像永世流浪的犹太人(注:中世纪传说里的一个犹太人,因为在基督受难那天嘲笑基督而被罚到处流浪,直到世界末日)。人一旦旅游上瘾,就会永远不满足到处游玩。
你已经不是你,只是一个名字,
内心渴望着到处旅行……
你像束光照耀世界,
体验穿过拱门的那一刹那。
有很多人害怕旅游,对他们来说遥远的地平线没有任何魅力。他们天生就是宅男宅女。他们的思绪也许会短暂地飞离个人狭小的兴趣。他们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和有些人一样认为旅游没什么新奇,今生就是了无生趣。我总能遇见那样的人,对他们来说最西面是集市,最东面是普利茅斯。超过这个范围就是空旷的一片,因此没什么可看的地方。要知道旅游也是有地域范围限制的。我们有时并不太在意旅游的目的,只知道旅游拓宽了我们的思维,更重要的是陶冶了我们的情操。因此对那些不旅游的人来说不必为了陶冶情操而非去旅游不可,他们还有很多其他方式提高道德水准。
对于宅男宅女来说出门旅游很难,他们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陶冶情操,任何宅男宅女都能做到。以家为圆心,以一天的最大行程为半径,我相信他们很快能找到有趣的地方。我们的英国历史悠久,名胜古迹众多,走不出半里地就能遇到。常常有外地人不远万里看当地人不屑一顾的景点。也许我们这里应该批评当地人对自家名胜不重视的态度。瘫痪在床的人细心、彻底地观察周围环境也能找到快乐之源,更何况行动不受限的当地人呢,他们也应该学会不要对熟悉的事物熟视无睹。如果学会了观察熟悉的事物,学会了这种小本事,毫无疑问我们将学会更大的本事。在这里,我们比较一下国内旅游和国外旅游的不同。国内旅游是责任、是爱国主义的表现。绝对有必要做一定的国内旅行,这样才能了解我们的祖国。我们的社会并不像大城市人所想的那样是完全老套、一成不变的。兰开夏郡(注:英格兰西北部的一个历史地区,位于爱尔兰海沿岸)、肯特郡(注:英格兰东南部一区)和康沃尔郡(注:英格兰西南端的一个地区,位于一座由大西洋和英吉利海峡环绕的半岛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奥克尼郡(注:一英国苏格兰郡名)人和希里郡人还是很像的,但还有很多细微的差别。
很多乡村人认为伦敦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去伦敦就要漂洋过海。到外国旅游会看到完全不同的景致,国外就是比国内可看的东西多。但很多英国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英国了。虽然在国内狭小的生活圈子里我们也学到了宽容和忍耐,但到国外旅行带给我们的宗教教益更多。一位著名的法国学者写了一本《室内旅行》。如果英国人很难理解欣赏别的阶层或别的宗教,当然也能通过在自己的教区内旅行而受益匪浅。退一步讲,旅游的范围越大,观察到的事物越多,得出的结论越深刻。霍华德将旅游当成了独一无二的基督慈善事业。虽然每个旅行者都做基督慈善事业,但不可能都成为霍华德那样伟大的慈善家。我们仍然可以磨平棱角、去除偏见,用坦诚的目光去审视,使自己变得更加聪明、更加仁慈,进而相互表达良好的祝愿,推动国内和世界和平。旅行会使我们看到自身制度存在的缺点和别国的优点,以便取长补短。世界是人们不断施展精力和能力的舞台。个人的优点和财富所得都是上帝赐予的,都有着神圣的含义。如果我们郑重其事、尽心尽力地来处理事情,就能发现旅游能减轻人类痛苦、为人类带来更多的福祉。
关于旅游有句奇怪的成语,我们必须弄清楚它的意思。它的大意是说“入乡随俗,入国问禁”。这句话让那些带有严格英格兰观点、特教条的人按字面意思错误理解了。当你身处实行罗马天主教的国家时,就参加罗马天主教的宗教仪式。在国外,教堂的大门都是敞开的,任何人都随便进。在我国因为怕书和金银圣器被偷,游人是不允许随便进教堂的。旅行时,我们会偶尔离开大街和人流攒动的地方,专挑清凉、僻静的小路走,默默祈祷上帝会看到你帮助你,这样就能看到很多不同的景象。那句成语还有另外一层很顽皮的意思。旅游使我们摆脱了日常生活的束缚,这是它的好处也是它的坏处。居家过日子难免有压力、有束缚。总是处于常规习俗的禁锢之下,难免会使灵动的个性变得死气沉沉的。要时不时地打破这种常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定自己完全享有自由。很多在国内迫于公众舆论压力不可以做的,在国外可以做了。很多旅行者将这句成语当成了为所欲为的通行证和违规办事的借口。英国人到哪里都是中规中矩的,无论英国人是在罗马,或罗马以外的其他任何国家都只能是英国人,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英国人应该丢掉狭隘的岛国思想和有棱有角的倔强个性,但也应该永远保留鲜活的爱国思想和基督精神。还有很多外国人由于他们自己举止粗鲁、交际能力差怀疑甚至不喜欢英国人。普鲁士人现在完全倾向于相信英国是“人类的主人”。他们也相信自己和英国人一样优秀。普鲁士人自负,总爱夸大其词的劲儿也令人难以忍受,但他们有枪,比我们要强一些。虽然每个英国人都在努力维护英国在外国人心目中合理的地位,但最近几年,我们的国格在外国人心目中一落千丈。欧洲大陆的宗教随着旅游加深了对我国宗教界的影响。正如预言家所说:我们震惊地看到,生命的气息已经使干枯的骷髅复活。欧洲南部国家似乎正致力于宗教改革。三个世纪以前上帝赐予了他们恩惠,但他们毫无痛苦、毫不费力地就放弃了。现在,好像又像预言家说的那样,恩惠再一次降临到他们头上。旅游就像弥合欧洲各国创伤的灵药一样。头脑开化、笃信宗教的英国人仍然相信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是最高真理的拥有者和护卫者。英国人相信他们必须通过一切理智和仁慈的方法将最高真理转交给遥远的国度和未来的人们,点燃真理的火炬,让它在祭坛上熊熊燃烧,永不熄灭。我们能成功地做到这一点,不是通过让别人改信宗教;不是通过寻求外国教会重建自己的宗教体系,而是通过展示自身的同情、善良和忍耐;通过深思熟虑提供物质帮助;通过身体力行表明我们的宽容大量与人推心置腹的交流;确立完美无缺的典范,推行仁德善行。只有这样,旅游才能帮助建立和谐统一的关系,才能充分运用旅游优势,幸福才能真正降临到我们身上和我们的土地上。
例如,英国国教在塞维利亚(注:西班牙西南城市,位于卡地兹东北偏北,该城在发现新大陆后尤其繁荣,且直到十八世纪早期一直是殖民贸易主要港口)积极从事的就是一件很奇怪、很有趣的工作。事实表明严肃的西班牙人放弃自己的宗教皈依英国国教之后特别喜欢英国国教的礼拜制度。和严厉的长老会教派相比,英国国教更容易被欧洲大陆改良教会所普遍接受。有位英国领事牧师最近在客厅议会(注:伦敦议会季节非常普遍的议会形式)里讲到要将推行情况非常良好的英国教区引进到塞维利亚这个伟大的历史名城里。工作日学校、主日学校、传教屋、圣经课堂和大教堂可以教育成百上千的善男信女。英国国教已经租了这些地方用西班牙语做宗教仪式。英国国教牧师用政治家一样的技巧和能力布道,以前认为天主教牧师才拥有这种技巧和能力。英国国教牧师尽可能在布道的过程中不让敏感的西班牙人感到英国异域元素的存在,尽量多用西班牙的内容。可以这么说,长老会教派完全不适用于天才的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这些国家反对教皇的运动实际是完全否定天主教的运动,不过简单、叛逆的清教也并不适用于南部国家。英国国教以其同情心和革新的宗教仪式丰富了欧洲南部的宗教形式。塞维利亚就证明了这点。欧洲南部的自发性改革可能也会产生和英国国教极为相似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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